第29章 第29章
颜千绘扶着额头，笑得肩膀不停地耸动，良久才止住笑，拿起话筒，“我还是单身，谢谢你，但是我喜欢年长一点的，不好意思啦。”
礼堂里大多是年纪比她小的大学生，顿时哀嚎一片。
欢快的小插曲过后，现场开始排队签名。颜千绘一边手不带停地签名，还要抽空抬头和热情的乐迷们合照，由于人数太多，到后面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签售会9点开始，按原计划本该是3个小时结束，但到12点时，还有许多乐迷排着小长队等着签字合影。
签到最后一个人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签字笔用没水了好几根，桌上的那瓶水还未动过。
“姐姐，我们终于见面啦！”颜千绘低着头签字，听到这个清脆干净的声音，抬起头来，面前的少年笑吟吟望着她。
这是个和他的声音一样，干净清爽的男孩子。
签售会结束，颜千绘和校方的领导拍照留念，而后各自离开。
颜千绘让陆心先回去，而她则是背着包走向礼堂外。
颜君颂倚在门口玩手机，见她走过来，收起手机放进兜里，“姐姐，我们学校食堂就在前面，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已经一点多了，他们都还没吃午饭，这是最快能吃上饭的地方。
“可以。”她说。
颜千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弟弟，一个热情的孩子在身边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颜君颂是个不会冷场的，见她答应了随即就咧着嘴笑开，兴高采烈地带她去食堂。
“你应该大一了吧？”她主动问他。
“对，我现在是商学院的大一学生，姐姐你居然知道！”他的语气上扬。
我当然知道，我还见过幼儿园的你，颜千绘想。
走在路上，颜君颂把最后一口水倒进嘴里，径直走向垃圾桶，他没有把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里，而是放在边上，然后小跑回她身边。
走了一段路，颜千绘回头，远远瞧见那只空瓶子旁边又多了几只瓶子，干净地摆在那里，等需要它们的人将它们拾起。
“姐姐你在看什么？”颜君颂也跟着她的目光回头张望。
“没什么，走吧。”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是今天见面，她对他露出的第一个笑，他用手挠挠后脑勺，回了个憨憨的笑。
饭菜是用颜君颂的餐卡刷的，两人端着餐盘找位置时，不少人都盯着他们。食堂里都是学生，有的还是从礼堂参加完签售会直接去吃饭的，看见颜千绘和颜君颂进来，不免有些好奇。
找到空位坐下，颜君颂起身去买饮料，问她要喝什么，她要了一瓶可乐。
阳光帅气、身材高挑的男生很容易就吸引路人目光，他穿梭在食堂的过道，好几个女孩子都在打量他，有个胆子大的还拿起手机拍他。
颜君颂拿着两罐可乐回来，将其中一罐拉开拉环、插上吸管递给她，然后开了另一罐，仰头猛灌了几口。
“这样喝伤胃，注意点。”她像一个让小孩不要吃冰的家长，出声提醒他。
他笑眯眯地应了声好，然后低头挑出菜里的姜丝和蒜，颜千绘看着自己和他的餐盘，心想，原来他也不吃姜蒜啊。
下一秒，有人替她说出来了，“姐姐，你也不吃姜和蒜啊！”
拿筷子的手停顿了片刻，又继续挑出菜里不喜欢的配料，她应声，“对，不喜欢。”
他的表情有些凝滞，半晌才开口，对着她道：“姐姐，我今天找你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让他误会了，她是真的不喜欢吃配料，所以不假思索就说出自己的喜恶，可是他心细，硬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也让她意识到，不仅是她在斟酌如何与他相处，他其实也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情绪。
他看似大方地和她吃饭聊天，实则时刻注意观察她，很讲分寸，生怕让她不开心。
“没有，我下午没事。”她说，紧接着她弯唇，笑道：“葱姜蒜味道太重了，对吧。”
“对。”他嘿嘿傻笑了一声，吃了一大口饭菜，又从餐盘里抬起头，“音乐会那天，其实我是想去见见你的，但后来想，你那时候肯定很忙很累，还是再找个好时机吧。”
所以上周看到有同学在朋友圈转发的推送，音乐学院公众号发的的签售会公告，他想都没想就赶紧点进系统里预约。
“你有唱片机吗？”她出声问他。
颜君颂蓦地摇头，他没什么音乐细胞，平时是不会去听音乐会或者买唱片的。
“宿舍和家里都没有？”她挑眉，继续问他。
“没有。”他说。
她扯着嘴角，沉默不语。
说来也好笑，颜政开着音乐唱片公司，他本人却是个对音乐完全不感兴趣的商人，虽然书房摆着一些公司艺人的cd唱片或者黑胶唱片，但那些对他而言，仅仅是公司的产品而已。
她记得小时候，温尔雅曾在客厅播放那些唱片，颜政嫌吵，皱着眉头让她关掉唱片机，温尔雅也不是个软脾气的，冷着脸告诉他嫌吵就捂上耳朵。
他不懂艺术，也不喜温尔雅弹钢琴听曲子，甚至，他几乎从不听温尔雅和颜千绘的音乐会和唱片，温尔雅当然也看不惯他满身的铜臭味，夫妻那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有共同语言。
“我送你一台，你把地址给我。”她说。
颜君颂眼睛倏地亮起来，这可是姐姐要送自己东西，于是就顺势加上了她的微信。他发了学校的地址给她，然后说：“姐姐，那我也回你一个礼物吧。”
“不用，”她把垂在脸侧的头发挽到耳后，补充道：“就当感谢你请我吃饭。”
她垂眼安静吃东西，他就也乖乖地低头扒饭，很快餐盘就空了，颜千绘还剩一大半，他细心道：“姐姐，你慢慢吃。”
“那你自己玩会儿手机吧。”她说完，继续按照自己正常的速度进食。
“嗯嗯。”他拿出手机发消息聊天，突然抬头注视着她，道：“下周我有个画展，就在学校，我可以邀请你过来吗？”
她抿唇思考，到时候会不会遇见颜君颂的妈妈和颜政，她并不想和他们见面。
他好像看穿她的想法，忙说道：“除了我的同学，我就邀请了你，你可以来吗，姐姐？”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在他期待的眼神中，颜千绘点了头。
颜君颂把她的餐盘一起放到回收处，和她并肩走出食堂。有两个男生看见他，上前来打招呼，看见颜千绘后，他们露出八卦的神情，“这位美女是谁啊？”
“滚一边去！”颜君颂笑着推了一把他们的肩膀，“这我姐姐。”
两个男生很快就意识到开错玩笑了，忙恢复正经，向她点头，“姐姐好！”
“你们好。”颜千绘回。
颜君颂三两句话打发走了他的同学，随后送颜千绘出学校。午后阳光浓烈，他的鼻尖沁出一层薄汗，走了几百米终于走到树木葱郁的林荫道，宽大的树顶如伞，遮住了烈日。
颜千绘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汗，他接过摊开，往脸上和鼻尖抹了一把。
到了校门口，颜君颂长臂一伸，替她拦了一辆的士，开了后座的门，将她送了进去。
“姐姐再见。”他的笑容比午后的阳光还耀眼。
颜千绘不自觉也被这笑感染，随即弯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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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一则热搜词条迅速窜上榜首，后面跟着紫色的“爆”字。程式言凭借电影《上蓝山》获得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颜千绘点进词条，现场拍摄的视频里，他身着剪裁合体的黑白西装，挺拔立于颁奖台上，微笑地接受众人的掌声和欢呼。
而在接受完媒体采访后的第二天，电影主创团队荣耀而归，网上流传着他们庆功宴上的合照。
评论区的感叹号已经要穿透屏幕了。
【啊啊啊啊程导牛逼我已经说腻了！！！】
【我靠我靠！！！三大电影节圆满了！】
【接楼上，程导之前的作品《触梦》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影片奖、最佳女演员奖，《电波》柏林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如今凭借《上蓝山》斩获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真的圆满了！！】
【我们程导：大有可为的青年·殿堂级导演！！！】
【原谅我肤浅，可是程导真的好帅啊啊啊啊！！！有没有自己去演戏的想法啊！！！这张脸屈居幕后是在是暴殄天物！！！】
【说实话，我是程导的颜粉，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
颜千绘再次见到程式言，是去他家上课，他穿着宽松的休闲卫衣，替她开了门。
“恭喜你，最佳导演。”这是她进门的第一句话。
程式言露出笑，洋洋自得地挑眉，坦然大方地接受了这份恭喜。
没多久，梅老师上来了，同样也是乐呵呵地恭喜他获得大奖。寒暄几句，她们就去了房间上课。课上到六点多结束，颜千绘本来要和梅老师一起离开，却被程式言留住了。
他给了她一份名单，上面是电影的演员表，她看到男主角，也就是舒灯的男朋友施幸的扮演者居然是获得两次玉羊影帝的演员傅天孟。
“我要和影帝拍戏？！”她脱口而出，音量险些没控制住。
傅天孟童星出身，虽然不到三十岁，但却是妥妥的老戏骨，演技精湛，影迷无数。看了一圈，饰演配角的也都是叫得上名字的演员们。
颜千绘顿时觉得，是自己配不上这么顶尖的阵容。
“不要有压力，他们都会带你的。”程式言见她眼神涣散，盯着名单失神，出声宽慰道。
“你会骂人吗？”她突然问。
他反问：“你怕我骂你？”
“我是怕我忍不住和你顶嘴，可是我演得不好自然理亏，那就只能忍着，然后憋坏自己。”她很认真地向他解释。
“放心，”他勾唇笑，“我不会骂你。”
后来颜千绘知道了，他是不会骂人，但是他的眼神比骂人还恐怖。
她穿上外套准备回去，手刚放在门把上，门铃就响起，她以为是梅老师突然折返，结果刚打开门被吓了一跳。
“surprise！！！”
“砰”的一声，漫天彩带飘洒，颜千绘满头都是亮片，她愣在原地，和门口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林皓看着眼前这个有点面熟的女人，张着嘴巴，半晌没说话。
颜千绘垂眼，眼神扫过他们的手，只见他们每个人都提着大袋小袋的酒水和外卖盒，还有人手里拎着一个蛋糕。
“你们在做什么？”程式言听见动静，走到门边。
林皓回过神来，忙说道：“程导，我们来给你庆祝！”
他回国后只参加了电影出品公司办的庆功宴，一回工作室就开启工作狂的模式。他们自己工作室还没有给他庆祝，作为程导最贴心的助理，林皓和大家一商量，打算来他家给他个惊喜，没想到撞见一个眼熟的漂亮女人。
“这好像是那个小提琴家。”有人嘀咕。
“这是颜千绘。”程式言介绍她。
众人点头问好，然后又听见他说，“我的女主角，舒灯的扮演者。”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显然是刚知情。
“今晚要把名单给你们的，现在你们已经提前知道了。”程式言淡淡道，接着招呼他们进屋，“进来吧。”
工作室成员也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了，拿着带来的东西，轻车熟路地放在桌上摊开，食物的香气很快就弥散在空气里。
颜千绘准备换鞋，林皓喊住她，“颜小姐，你要走了啊，要不和我们一块儿庆祝吧。”
“不——”用了吧。
她话还没说完，程式言把门关上，说道：“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