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次日下午,一行人准备就绪。
目的地:山顶。
储物室里有两个竹筐,是保洁阿姨自己从市场的摊贩那里买的,四个人不够分,她又找了两个折叠的便携式布带,是可循环使用的超市购物袋,上面印着超市大大的logo。
段安恬提议他们先爬山到山顶,下山时再沿途捡松果,回来后看谁捡得多。
众人没有意见,段安恬大手一挥,“那就出发吧。”
两个姑娘觉得竹筐好玩,就各自背了一个,折叠的购物袋就被她们放进竹篓里。
g市的树木常年青绿,山上林木茂密,瘦长树干的是植树造林新长的树,枝干粗壮的是有些年份的老树,外表挂着皲裂的树皮,缝隙中有虫子爬动。
松树林下的土地被一层长线状的细长松针和枯黄的树叶覆盖着,松针被阳光晒得干枯发脆,松针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松果,褐色鱼鳞状的立体片瓣绽开,块头大的手心握住刚好,小个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就可以了。
“嘘。”于述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
顺着他指示的地方看过去,前方的松树下有只野生松鼠隐藏在落叶堆里,抱着一颗大松果。段安恬眼疾手快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录像。
在哪里?颜千绘的眼珠子轱辘转,四处搜寻了个遍,愣是没看到,松鼠的颜色和落叶融为一体,实在难辨。
程式言见她脑袋转来转去,点了下她的肩膀,声音很轻,“前面两颗树的直线距离,居中位置,树叶堆上的那个会动的。”
她凝神看去,果然有一只会动的棕色生物体,就是隔得有限远看不清楚,也可能是近视眼度数加深了。
段安恬悄悄挪动脚步,企图靠近它,松鼠机敏地觉察到这边的脚步声,飞快跑窜走了。
“哎呀,怎么被我吓跑了,”段安恬懊恼,原地跺了几脚,又点开相册翻刚才录的视频,“幸好拍下来了!”
小插曲过后,一行人继续向上攀爬。
起初颜千绘还有心情欣赏路边的景色,可山路越高越陡,她有些吃力,只想快点到山顶休息。
“加油加油加油!”段安恬累得够呛,气喘吁吁地给自己打气。
于述轻笑,把段安恬的背篓提到自己背上,从携带的袋子里取出一瓶水和一包纸巾给她,又给颜千绘和程式言也拿了。
颜千绘喝了口水,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汗后,缄默不语,低头往前走。
“还行吗?”程式言看向她。
颜千绘点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拉小提琴很耗费心力,一场演出需要站着拉一两个小时琴,十分考验专注力和体力,为了更好地呈现表演,她会定期运动锻炼,现在的运动量还不至于让她承受不住。
只是累的时候实在懒得说话,浪费体力。
他们爬的不是白崧山的主峰,海拔不算高,大约半小时就到达山顶。
山顶是一处悬崖,远远瞧能见崖边上安装着一圈的护栏,离悬崖30米的地方横跨着一排铁制的隔离栅栏,大约2米高,右边伫立着一个醒目的黄色警示牌,上面写着“悬崖绝壁,请勿靠近”。
众人止步于此,他们找了片空地坐着休息。
段安恬伸了个懒腰,“怎么觉得有些困呢?”
“你可以枕在我外套上。”于述正把运动服外套脱下,打算铺在地面。
“别别别,别弄脏了,不用了。”段安恬摆手,直接靠着颜千绘,背对背坐着,互相支撑。
颜千绘看了眼他们两个人,手指掩唇,低头浅笑。
举目四望,周围仍是葱郁茂密的青山,偶尔一阵鸟鸣从远处的山间传来,鸟雀扑棱翅膀从林间飞向天空。
段安恬抄起手机和颜千绘自拍,于述提议,“咱们拍几张合照吧!”
颜千绘识趣地往后挪,给于述腾了个位置,收获他投来的感激目光。
“程导,你出镜了。”段安恬举着手机,盯着画面。
闻言,程式言往前,略微下蹲,凑近镜头中间,依然拍不到整张脸,半个额头都不在画幅里。
段安恬曾经说过,仰头拍照显脸大,所以颜千绘知道,她既然找好了角度和光线,是绝对不会为了拍到程式言的脸而进行变动的。
一想到本该拍到四张脸的合照只有三张脸完整出现在镜头里,颜千绘的强迫症犯了。
她转头提醒,“你太高了,再往下蹲点。”
“这样呢?”
两人肩并肩,头挨着头,颜千绘听见他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她目不斜视,眼睛却是看着手机里面他的脸,不自然地开口道:“可以了。”
终于拍出满意的合照,段安恬放下手机,揉揉举得发酸的手。
李叔给他们准备了些吃的,于述拿出来和大家分食,吃饱喝足休整完毕,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众人开始下山。
下坡路易于行走,很快就来到松树林。
“半小时,捡到多少算多少。”段安恬打开手机闹钟的倒计时,把数值调到30分钟,“铃声响我就会喊大家停下。”
成年人的生活,被忙碌的工作和社交饭局占据着,甚少有聚群去野外游玩时刻,难得的是,大家都愿意配合,并且享受这属于大自然的简单小游戏。
作为这项活动的发起者,段安恬兴致很高,倒计时开始后就俯身低头,仔细搜寻地上的松果。
于述像跟屁虫一般走进随在她身后。
“呵,”程式言鼻息溢出一声笑,满脸戏谑道:“于述,跟在别人后面,可什么都捡不到!”
被调侃的当事人于述倒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爽朗地笑了几声,往前走了几步,和段安恬并排走,一路上时不时就把捡到的松果扔到段安恬的背篓里。
颜千绘看着他的动作,摇头叹道:“还能这么明晃晃地作弊啊。”
这几天下来,于述的心思太明显,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我的也倒给你?”程式言低头对着她,开玩笑道。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可他说话的气息就打在耳后,颜千绘感受到发丝在皮肤上轻拂的痒意,她往前走,悄悄拉开距离,瞥了他一眼,“倒也不必有样学样。”
程式言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倒计时结束,众人收获颇丰,背着满当当的松果下山清算。
结果令人毫不意外,段安恬拔得头筹,于述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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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颜千绘在自己房间的室内汤池泡汤,许是药池有缓解疲劳和安神的功效,困意很快袭来。
她上床睡了个午觉,醒来已经到傍晚。
下楼吃了个晚饭就去收拾东西,明天离开温泉馆。
第二天出发前,她和程式言在楼梯口相遇,两人一起下楼。
“你等会儿和我回家一趟。”他突然说。
“嗯?”颜千绘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向他确认,“去你家?”
他点头,颜千绘立刻问:“做什么?”
“你觉得呢?”程式言似笑非笑,身体前倾,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头顶的空气。
颜千绘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两步,认真回忆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忘了的。
他打了个响指,“什么记性?不是要宋老师的证明材料?”
原来是租办公室的事。
“所以宋先生是你老师?”
颜千绘捕捉到他话里的几个字眼,她原先以为是家里的亲属长辈的托付,所以他才亲力亲为去对接,毕竟这年头,哪个名人自己去找中介啊,不都直接请人代理了么。
“嗯,”程式言回了个单音节,“怎么了?”
“没什么。”她不想多打探别人的私事。
“我发现,你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程式言与她对视,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颜千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谁能知道陌生人是什么样的呢?”
“问你件事,tange的晚——”
“绘崽!走了。”段安恬收拾好东西下楼,远远地喊她。
话被打断,他停下了,颜千绘问他,“你要问什么?”
“没什么。”他说。
莫名其妙,颜千绘不解,转身走向段安恬,她回:“来了!”
程式言长腿一迈,跟上她。
院子里并排停着几辆车,颜千绘看到那辆方正的白色大g,车漆喷的亮光漆,保养的很好,崭新锃亮,他拉开后备箱门,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
隔壁是段安恬的车,她按动遥控钥匙打开车门,“绘崽,上车吧。”
“她和我一起。”
程式言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其他人露出诧异的神情。
“要不就寄个同城快件吧。”颜千绘抬起的脚又放回地面,转头对他说。
“就这一份,丢了就没了,你还是自己取比较保险。”程式言说。
“行吧,”颜千绘看向段安恬,“那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去他那里拿点材料,到时候再回来。”
段安恬狐疑望着他们两,懵懵地点头。
于述不在温泉馆久居,如今正好和他们一起下山,就没有让司机送,他把她们两的行李放进段安恬的后备箱,笑道:“我跟你一辆车吧,式言和我不顺路。”
两两一辆,平均分配。
“行啊。”段安恬说。
程式言替她打开副驾车门,颜千绘瞥了他一眼,低头上车。
几天前折倒的树早在当天就被清障队移除,盘山公路比山路好走,路面光滑平缓但是曲折多弯道,开车的人得专心看路况,及时打转方向。
颜千绘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没和他说话,一来是不打扰他开车,二来她也没什么要说的。
车子开到山脚驶入城市公路,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程式言递了个文件袋给颜千绘,说,“看看。”
红灯快结束,他看向前方,开始起步,“上次没聊多少你就走了,这是和电影相关的部分资料,你就当打发车上的时间,随便看看吧。”
“就不怕我外传,提前泄露电影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