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那张安排表里，颜千绘除了要完成学业，平时还要抽空去参加一些弦乐演奏会，日常练习去参加小提琴比赛，除此之外，为了申请到音乐学院作曲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她还学习作曲，写了大量作品集。
思及此，段安恬摇头感慨，连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那我这样介绍吧，”段安恬清了清嗓子，“他大学毕业就拍出了《惊蛰之时》这样的电影，横扫国内各大电影节，时隔了两三年，拍了一部《触梦》，拿下了当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奖，之后又拍了许多不同题材的电影，拿了好几次国际电影节的奖项。”
“他本人不仅才华横溢，还有一张颜值堪比明星的脸，简直就是慕强粉和颜狗的取向暴击。而且你知道cp粉的强大吗？你去看看超话排行榜，看看常年高居前三的是谁？”
“是谁？”颜千绘好奇。
“他和焉陆泽，虽然他俩是宇宙铁直的好哥们，但这不妨碍广大cp粉们把他们凑一对嗑糖。”
颜千绘倒是知道焉陆泽，当年那档选秀节目请的就是这位顶流歌手来当导师，后来他和出道女团的c位滕子鲸的恋情也是一段佳话。
视线又回到墙上，这张画本身给人带来的触动，足以勾起人心的波澜，单凭艺术的感染力同样能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她认为这样的做法不失为一种标新立异的方法，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呢？
颜千绘在手机上买票，在机器上取了票后，段安恬带上口罩和她一起检票进影厅。
imax影厅的观影效果极佳，战争的宏大场景在巨屏荧幕中呈现，炮火轰鸣和人群中的嘶吼声透过扬声器传播到观众的耳膜。
电影播到了尾声，女主角淡淡笑着，娓娓吐露心声。
[陈旭阳，有些话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说，如果现在不说，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你只要听着就好。]
[我喜欢你。从我入学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视线就离不开你了。大学到现在，6年了，这就是我对你唯一不敢和你坦荡说出口的话。]
[有人劝我别来战场，但当我知道你报名参军后，我想都没想就报了战地记者，你知道吗，我看着相机里面的照片，才发现原来我拍了那么多人，书店看书的学生，小摊边吃面的食客，街上卖报的报童可里面唯独没有你。]
[我想，怎么也得把你也存在我的相机里吧。]
陈旭阳垂在袖口的手倏地握紧，缄默不语，他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他也知道简薇并不需要。
她知晓这并不是表明心迹的绝佳的时机，甚至今晚的宁静都来得那么奢侈，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个夜晚随时有可能变成最后的时机。
无言的沉默与幽暗中，两双眼睛都闪烁着泪光，她抱住他，轻吻他，良久，那双握拳的手缓缓松开，然后紧紧搂住她。
所有的喧嚣都已弥散，宏大的天地间，只剩他们，正抓住这片刻相爱的时间，简薇的眼角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第二天军队转战另一处战况激烈的前线，望着逐渐模糊的车队，简薇抹了把眼泪，举起相机，朝着远方的残影按下快门。
她低头翻着照片，自言自语笑道：“新闻稿还没传给报社呢。”
影院传来细小的抽泣声，直到片尾曲响起，久坐的观众仍旧不愿离席，众人都知道，那场战役损失惨重，陈旭阳所在的队伍几乎无人生还，他不会再回来了。
“走吧。”段安恬提醒她。
颜千绘从故事中缓过神来。
有工作人员进来清场，几个保洁拿着清洁工具处理影厅的卫生，她拿起座位侧旁的包，和安恬离开电影院。
过了零点，路上仍有络绎不绝的车辆，城市似乎不用睡眠，到处都是晚出晚归夜行人。
两人一起去了颜千绘住的酒店。
她的东西不算多，就巡演时带的那些，一个人上去收拾就够了，段安恬便在车里等着。
几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电脑包扣上、数据线充电线缠好、琴谱、旅行装的洗护用品依次放进行李箱里。做完这些，她翻开包检查证件是否都在，确认无误后背着小提琴去楼下大厅办理退房。
停车场很安静，行李箱轮子滚动摩踩地板的声音显得更外响。
颜千绘拉开副驾的车把手，没打开，她屈指打算敲窗提醒车里的人，却突然停住手上的动作。透过玻璃，她看到驾驶座的靠背往后调了，安恬仰躺在座椅上，睡的很沉。
一杀青就赶回来见她，都没有好好休息，颜千绘不免有些心疼。
把琴盒放在行李箱上，她拿起手机定了个20分钟的倒计时，戴上降噪耳机，打开播放器，听温尔雅发给她的钢琴曲文件。
这是颜千绘三个月前写完的曲子，发给温尔雅后，她隔天就录了一个在客厅弹奏的视频发给她，今天这个是她今天特意去录的录音室版本。
音乐还在播放着，手机频频振动，她点开提示。
对于她的离职，andrew似乎反应很大，连发了好多条消息。
andrew：绘，你怎么离开的这么突然？
andrew：以后要在你的祖国生活吗？
andrew：那你什么时候来美国？
andrew：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andrew：请和我联系！！！
她的朋友很少，从小到大，学习和练琴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剩下的小部分时间，她留着陪温尔雅，以及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她和班里的同学接触不多，鲜少参与他们的社交，大多只是见面一笑打招呼的关系。
andrew和她是在大学本科认识的，也是通过经年累月的交往才逐渐熟稔起来，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她输入要回复他的消息。
q：抱歉andrew，我回复得有些迟了
q：感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在g市，如果你来的话，可以联系我，到时候请你吃饭
q：对了，你的漫画册确实很有趣，期待下一册。
地下停车场空气不流通，弥漫着浓重的汽车尾气的味道，闻久了有些恶心，她捂着口鼻，单手打字和andrew闲聊。
他那边是早饭时间，发了张三明治的照片给她，她也“礼尚往来”，从相册里挑了红油翻滚的火锅照片发过去，andrew嗷嗷叫，扬言一定要来吃上正宗地道的火锅。
时间在交流中不经意飞逝，手机倒计时铃声突兀地响起，她眼疾手快按掉声音。向andrew推荐今晚看的这部《最后的镜头》，她匆匆和他说再见，而后关了聊天对话窗口。
绕到左边车头，她刚伸手欲扣响车窗，段安恬就蓦地睁眼，自动醒来，反应过来颜千绘还在车外，她连忙打开车门和后备箱。
“我来开吧，你还能在路上再睡会儿。”颜千绘放好行李走到主驾驶座旁。
段安恬刚睡醒，声音黏黏糯糯的，问：“你的驾照能在国内开车吗？”
“刚回来我就去换成国内的了。”颜千绘抓了手腕上的皮筋绑了个马尾。
“这么快？”
“嗯，我原先也以为换证会很麻烦，看了g市车管所的新规，发现没想象中那么复杂。”
按照要求把原驾照拿去做了个翻译公证，带上证件和复印的材料去车管所办理业务，审核通过后工作人员带她简单做了个体检，替她预约上了科目一。复习了几天题目，科一通过的当天她就领到了国内的驾照。
颜千绘拉开车门，让段安恬下来，对她说：“去吧，坐副驾。”
“跟着导航走就好。”段安恬系上安全带，点开导航替她定位。
颜千绘“嗯”了一声，旋即踩下油门。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窗外的夜景飞速掠过，前方有一辆白色汽车，距离越来越迫近，颜千绘转动方向盘变道，车身跟着向右甩。
是的，向右，甩。
段安恬抓着车顶的拉手，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子，咬牙切齿道：“颜千绘！你当这是赛车场吗！别开这么猛！”
“知道了。”颜千绘笑着看路况，不再逗她。
车子平稳行驶，到达西江路的锦华世茂。
这是三年前开盘的一个高档小区，段安恬那时候刚毕业，咬牙用自己大学期间在剧组跑龙套和各种兼职的存款付了首付，贷款买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
这几年演戏有了起色，片酬也跟着水涨船高，她把剩下的贷款一次性还清了。如今g市经济迅速发展，短短几年时间，锦华世茂的房价比她买的时候翻了近四倍。
段安恬笑说，幸好她买得早，如今也算有自己的家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颜千绘忍不住惊呼，“我是进了什么玩偶主题乐园嘛？”
换上段安恬给她拿的毛绒拖鞋，绕过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飘窗旁的超大榻榻米地台柜，上面堆满了娃娃，沙发、电视机柜、陈列架上也都是。
电视机旁边的那只一米高的布朗熊，是她某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你可以选一个宝贝今晚陪你入眠。”段安恬扬起头，巡视江山般，颇有些得意洋洋，看上去很是满意自己家的娃娃乐园。
“那就你这个宝贝吧。”颜千绘抱住她。
腻歪了一会儿，安恬扒拉开她，“行啦行啦，我去洗个澡，你自己随便。”
两人都洗漱完，将近凌晨一点。
屋里只开了壁灯，光线昏暗，段安恬拍了几个月的戏，半数的时间都是大夜戏，此时躺在床上困意愈发浓郁，没聊几句天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颜千绘窝在被子里眼睛睁得锃亮，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白天在陨石公司喝多了茶。
想到什么，她拿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了三个字，很快就弹出一个页面，她点进第一条网页，人物百科上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