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颜千绘闻言，瞳孔微张，见她神色异常，方戈忙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慨一下。”
两人闲聊着，几盏茶过后，“老乡会晤”时间结束。
方戈步入正题，笑说：“千绘小姐是还有别的要求吧？”
他给颜千绘开出的合同条件已经十分优厚，而她提出还要见面详谈，想必是另有想法。
颜千绘也单刀直入，坦然道:“方经理，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并不打算签你的那份合同，我想的是——和陨石合作。”
“合作？”方戈眉梢上挑，似是没想到。
颜千绘不紧不慢道：“我想成立工作室。”
不签全约，就不用受到经纪公司的掣肘，自己开工作室才能掌握自主权。
自己刚回国，需要打开国内的听众市场，专业的唱片公司对市场有敏锐的分析力，也擅长运作经营艺人，把唱片约签给他们，是目前最优的选择。
陨石公司虽然算不上顶尖的唱片公司，但是作为国内老牌唱片公司，在这方面有深厚的资历。
方戈手指轻搭在茶台，思忖片刻，开口：“颜小姐，我去打个电话。”
“请便。”
等了十来分钟，方戈从隔壁会议室回来。
他伸出手，看向对面的小姑娘，眼里藏不住赞赏，笑道：“颜小姐，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祝我们合作愉快。”
是祝我们合作愉快，而不是欢迎加入陨石公司。
颜千绘眼尾飞扬，款款笑，“合作愉快。”
“应该有比我们更好的公司也找过你吧，我相信你提的这些条件，他们也未必会拒绝，为什么选择和我们合作呢？”方戈问。
颜千绘直言不讳：“既然是要寻求合作关系，自然要找自己满意的伙伴，贵公司的诚意和尊重十分打动人。对了，方经理喊我名字就行，千绘。”
“好。”方戈笑意更深，“你比我家女儿大不了几岁，年轻人有野心有想法，是好事！”
方戈向来欣赏有闯劲的人，何况她也是有能力自己去闯的，为何不顺水推舟合作共赢呢？
“谢谢方经理。”颜千绘语气谦逊。
正是下班时间，外面办公区的员工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背包回家，方戈将她送到楼下。
“方经理留步。”
“行，我就送到这了，慢走啊。”
“嗯。”颜千绘笑着道别，转身出了大门。
星风大厦外有一条饮食街，店铺门口的招牌亮的晃眼，店员在门口拿着传单揽客，来往的人流在连排的餐饮店里进进出出。
颜千绘站在路边的灯柱旁，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路口，车窗打下，驾驶座上一位面容艳丽的女子朝她喊了一声：“绘崽！”
“恬恬！”颜千绘几乎是冲过去的，车里的女生也下车扑向她，于是两人就这么在风里紧紧相拥，路过的人不免投来打量的眼神。
段安恬握住颜千绘的手，冰凉的触觉传到手心让她冷得一颤，磨搓着她的手，啧啧说道：“怎么穿这么点，衣服不厚，血条倒是够厚呀！快上车吧。”
车里开了暖气，段安又特意调了热气出风口的方向，她观察着路况，红唇轻启，语气有些哀怨，“我可是昨天刚杀青，今天就赶回g市见你呢，你倒好，回国好些天了都不主动联系我！”
从电影学院毕业后，段安恬演了十来部电视剧，大大小小的角色都演过，不过都没什么水花。
直到前年，她主演的一部古装剧幸运地爆火，之后上映的几部剧也获得不错的反响，她由此跻身新晋小花的行列，片约不断。
前些日子她接了部现代剧，拍了三个多月，昨晚才杀青。
颜千绘赔笑，软着声音说，“是我的错，”顿了顿，继续道：“我回国也没多久，最近在接触音乐公司，打算忙完了再和你联系。”
“你签了陨石公司？”
这不难推测，刚才段安恬发消息说要接她，颜千绘发了个星风大厦的定位过来，而这栋楼最出名的就是陨石公司。
“对。不过就签了个分约，我打算自己开个工作室。”
“可以啊绘崽，自己当老板呢，有什么要帮忙的和我说。下部戏明年一月开机，年底这段时间我应该都会在g市。”
颜千绘勾唇笑，“好的，大明星！”
“试试，这个挺好吃的。”安恬从前座中央扶手处的储物盒里拿了一袋面包给她。
颜千绘咬了一口后看了眼包装，“果然是菠萝味的。你真的是我见过最钟情面包的人，这么多年了还矢志不渝。”
“那是，咱两的‘定情信物’呢。”段安恬笑眯眯道。
两人在高中的校园晚会相识，缘分正是始于一袋菠萝包。
高二的段安恬是话剧社的社长，社团要在晚会上演一出话剧，到晚会当天，临近他们上场的时候，第一幕戏的一位同学不见踪影，电话也联系不上，段安恬急得焦头烂额。
“那个，要不然换我先上场吧。”
段安恬转过头去，杂物乱堆的凌乱后台，一位女生穿着白色礼服坐在椅子上。
她的眼睛圆圆的，睫毛卷翘，眨眼之间很是灵动，只是表情寡淡，凭添一丝清冷。
她的脸上简单地画了点淡妆，旁边另一位女生拿着卷发棒准备给她弄头发，正欲言又止。能看得出来，这个女生还没来得及做发型，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后。
但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再去找别的解决方案，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行，谢谢了！”
说完便转过身去跟主持人说换一下报幕顺序。
上一个节目结束，女生拿起小提琴准备上台，段安恬对她说了句“加油”，女生朝她莞尔一笑，施施然走向舞台。
放道具的桌上有几散乱的节目单，段安恬拿起来搜寻，直到看到那行字——
20小提琴独奏表演者：高一8班颜千绘
“到哪里去了啊，怎么才回来！”
“找你半天了！”
“对啊，急死我们了。”
埋怨的话接二连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话的人声音带喘，应该是急匆匆跑了一段路。
段安恬闻声，走到人群集中的地方，只见那位刚回来的同学一直鞠躬，向周边的社团成员道歉。
礼堂这边的洗手间太多人排队，他拉肚子着急，就跑去教学楼的洗手间，走得时候没带手机也忘了告知社团成员。
怪不得话剧社的成员找遍礼堂大楼都不见他踪影。
“好了，把假发戴上吧。”段安恬抬了抬眼皮，淡淡说道。
眼下追究这些没用，问题也圆满解决了，如果不算上颜千绘那来不及处理的头发的话。
她转头看向舞台的方向，只能看到她随着旋律晃动的身影，悠扬悦耳的琴声隐约传来。
后台的议论声窸窸窣窣。
“我记得彩排的时候，她没拉这么久的啊？”
随即有声音赞同，“是吧，我也觉得比上次时间长了不少。”
“不过说实话，真的好好听哦，我倒是乐意听她一直拉下去。我听在8班的同学说，她特别厉害，从小学琴，出国比赛拿了好多国际大奖。”
“那她应该是艺术特长生吧。”
“不，她不是。”
“那就是自己考进来的咯，学习特长两开花，还挺厉害的。”
“听我说完，还要告诉你一件可怕的事——咱们g市今年的中考状元就是她。”
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女生语气夸张，“天啊！真是世界的参差啊，感觉自己在一中是凑数的。”
三两句闲话过后，那边唠嗑的人又跳到别的话题。
段安恬看着节目单上的名字，若有所思，她已经大约猜到，颜千绘是故意帮他们拖延时间，好让他们去找人的。
话剧社的演出顺利结束，社团成员为了庆祝，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烧烤店聚餐，吃吃喝喝大快朵颐后，有人提出要去唱歌。
段安恬没有参与后面的活动，家里打电话过来让她早点回家。
学校离段安恬家的小区很近，走几分钟路就能到，许多一中学生的家长为了孩子上学方便，都会在这里租房。
她父母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搬到一中旁边的，不过，并不是为了她。
不想那么快回去，段安恬在路上边晃悠着边玩着手机，不知不觉走到附近的小公园。
这里每天下午和傍晚会有退休的阿姨奶奶们推着小音箱来公园的空地跳广场舞，不过现在已经十一点多，她们早就散场了。
远处传来欢快轻巧的小提琴声。
哪怕她不懂小提琴，也能听出曲子的旋律，是那首耳熟能详的四小天鹅舞曲。
循着声去过去，琴声戛然而止，说话的声音响起，还有小狗“斯哈斯哈”的气声。
“哦，天呐，你是多么幸运的一条小狗吗？有幸聆听如此动人的美妙琴音，你应该备感荣幸，可你倒好，居然开小差不认真听！”
“汪汪！”
“哦上帝啊，瞧瞧看，你这只犯了错的小狗，竟然还敢狡辩。”
“汪汪汪！”
“什么？还没吃饱？我的晚餐可都进了你的肚子里去了呢！”
“汪汪汪汪！”
“好了，娜塔莎，别再多说了，我看你就是这世界上最贪吃的小狗。”
说话的人故意用的译制腔，惟妙惟肖的，段安恬甚至想把她拉到话剧社的冲动。
真是可爱啊。
“噗嗤”一声，她还是忍不住被逗笑。
本是面面相觑的蹲着的一人一狗默契地转过头望向她，那狗嘴里还叼着半根火腿肠，撒腿就奔向段安恬。
愣在原地的颜千绘圆眼瞪得老大，过了几秒，摇头叹气，“娜塔莎，真是好没良心的一条狗。”
段安恬摸摸狗头，对着她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笑道：“想吃点面包吗？”
刚才路过烘焙店，还没关门，她进去买了几袋。
颜千绘撑着膝盖打算站起身来，又僵在原地不动，段安恬疑惑，“怎么了？”
“腿麻了。”
段安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