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林双一乐，“你俩元旦是要说相声吗？”
“是的。”
“又是沈大才子写的剧本。”
林双颔首，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来，把吉他装回包里，准备走了。
“请你吃饭？”李宇鹏说。
“不用，我和室友们约好一起吃。”
“明天上午你还来吧？”
“嗯。”林双看了看谱子，“明天练接下去8个小节？”
“好。”
林双背着吉他走出宿舍门，被隔壁男生宿舍的同学围观，下楼梯时，上下楼的男生有人朝她吹口哨。
林双加快脚步，脑海里冒出一句歌词：面对我前面的人群，我得穿过而且潇洒。
上完下午的体育课就回宿舍练接下去8个小节。三个小时，只练8个小节，练到不用看谱子。感觉差不多了，休息了一下，复习了前奏。
进度在推进，心里的不安在减少。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林双照旧敲了203门。开门的还是李宇鹏。
两个相声同学又不在，沈炎还没起床。
林双在门口小声说，“我是不是来太早了？方便进来吗？”
“他早醒了，进来吧。”
沈炎在上铺从蚊帐中探头，“嘿嘿，林同学你好，请自便。”
林双回了句你好，老位子坐下，拿出吉他。
两人直奔主题，从前奏弹起，李宇鹏看着谱弹，林双没有看谱。
然后继续弹接下去8小节，李宇鹏不仅要开始弹，还要唱。
林双虽然昨天练熟了这八个小节，一起弹时还是会突然忘记，懊恼，道声歉，然后继续。
“放轻松。你要不要看谱？”
林双摇摇头，看谱固然能弹顺畅，但最后还是要脱谱的。
沈炎在床上突然鼓掌，“真不错，我给你们拍视频吧。”
“你别捣乱。”李宇鹏冲他说。
“拍下来也好，可以看看弹的问题。”林双说。
沈炎翘着头发，穿着睡衣睡裤爬下床，“需要我换衣服吗？”
林双瞥了眼，长袖长裤，除了邋遢点，没什么，“随你。”
沈炎就没换衣服，把椅子搬到两人旁边，三人坐成三角形，两人弹琴，一人举着手机拍照。
前17个小节弹完，一起看视频回放。
视频可以清楚找出问题，林双中间有一处卡了，就干脆停了一下，因为李宇鹏还没停，林双很快继续跟上了，视频看着并不明显，仿佛可以蒙混过关。
“再来一次。”林双坚持没有看谱。
两人就一次次练，到后来李宇鹏也可以不看谱了。
沈炎跟着拍了好几次视频，已经从新鲜感到厌倦，打了打哈欠，“我拍最后一次哦。”
看最后一次的视频，还算顺畅，无错，过了。
“明天下午还是8小节。”林双收拾吉他离开。
李宇鹏点点头。
周四下午照旧在李宇鹏宿舍一起练。
周五课多，没有一起练。
周六周日都练半天，也是8个小节。
新的一周，周一没一起练。
周二上午一起练间奏9个小节。
周三，12月15日，两人结束上午最后8个小节的练习后，终于算是把整首谱子顺下来了。心中落下一块大石，林双感到发自内心的开心。
离元旦晚会还有12天。接下去就是整首谱子的练习。照上周的进度，一周有五个半天可以一起练习。正式上台的话要脱离谱子，脱离节拍器。还要考虑上台的紧张会造成大脑空白，忘记怎么弹，得练到烂熟于心，形成肌肉记忆才行。
一首好听的歌，单曲循环一百次可能就听腻了。
学会弹一首歌，练一百次是不够的。
林双已经没办法欣赏这首歌了。但还是得听，哭着听。
李宇鹏的室友们和林双的室友们也都哭了，被整天单曲循环。
203宿舍的同学从对林双说稀客贵客到改口说你又来了，语气中透着无比麻木。
陆正明和张文强干脆在宿舍说相声，互相伤害。最后受伤是沈炎。导致他宁愿在外头晃荡，也不愿回宿舍。
林双一个人到操场跑步。
知道于一也在乐队排练，她乐队准备的是校级元旦晚会，时间在文学院晚会的后一天。林双想着自己和乐队的差距，自己一个月时间搞定一首歌都有点吃力，厉害的乐队，一个月能排练五首歌，更厉害的还能原创，差距啊，如果这差距像跑道一样是个圈该多好，没有谁领先，谁都能追上。
我可能走得慢，但我不会停下。我会追上来的。
发足狂奔，跑到几近虚脱才停下喘气，一停下，就大面积出汗。
天越来越冷了。上午没课的日子，大家都选择留在被窝冬眠。
林双照常起床，敲203门的时候，除了李宇鹏，另外三位都还在床上。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不好意思，后来越来越无所谓了，照睡不误。
晚会前三天是周六，林双到琴行上课，高飞送了她一套琴弦，“你的吉他被你□□了三个月，该换一套弦了，这套免费送，下次你要自己买了。”
林双说想自己换，高飞就在一旁看着，指导。林双拧松琴扭，给六根弦松弦。依次拔出插销，取下旧琴弦。几根粗弦都有暗黑的部分，也有锃亮的部分，那些锃亮的地方是自己手指经常按的地方，是被自己擦亮的。
然后拆新弦，换上，插回插销，一根根穿弦，顺时针扭转琴扭，绕弦，剪掉多余的部分。最后调音试弹，音色果然好听了很多。
下午和周日还能和李宇鹏一起练最后两次。
下周一彩排，周二就正式上场了。练得越好，底气就越足，可还是有些紧张呢。
周日去203，虽然已经影响了他室友好几天，林双还是选择在下午敲门。
李宇鹏把头发染成了棕黄色。不过在林双眼里还是鸟窝头。
“你们有没有起组合名啊？”沈炎翘着二郎腿躺床上。
“有规定要起组合名吗？我们又不是组合。你怎么大白天也躺着？亏得我专门挑了下午来。”
“午休嘛。就算你们是临时的，也要起一个有气势啊！”
林双想了想，“两人组合……凤凰传奇这样的？龙凤传奇怎么样？”
“我以为你是个才女。”
“你真有眼光。”林双老位子坐下，拿出吉他。
“我以为你脸皮不厚。”
“沈炎同学你太懂我了。”
沈炎从蚊帐中伸头看向李宇鹏，“林双同学是不是近墨者黑了？这个墨是谁，揪出来，我要为民除害。”
“你不要冤枉无辜。”
“这就护上了？”
“谁让我一身正气，见不得冤案。”
“看在林同学是最后一次来我们宿舍的份上，本人再给你们拍最后一次视频吧。”沈炎从床上爬起来，“万一你俩以后火了，我手里有很多你们排练的花絮。”
林双目光一横，“你要卖同学求荣？”
“我是助人为乐。”
最后半天练习，没有节拍器，没有谱子。
两人对视一眼，点一点头，开始弹奏。
中途想不起来怎么弹的大问题没有出现，偶尔弹错一两个音和偶尔忘词的小毛病还是有。
“没问题了，状态很好。”沈炎竖起大拇指夸道。
林双皱眉不满意，继续练。
练一次，看一次拍的视频，找错改错。一个小时只能合练五六次。
整个下午，练不到20次。
三双眼睛盯着最新拍的视频，终于找不出问题了。
沈炎见林双终于没能找到毛病，把手机收起，“林同学你是不是处女座的？这么追求完美？你们这次的练习量是李宇鹏平时的十倍不止。那么认真干嘛？台下观众的注意其实只会集中在唱歌的人身上。只要歌不唱错，没什么问题的。就算歌词忘了，只要唱歌的人长得帅，也没有问题。你们的演出其实不会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也是出在李宇鹏身上。”
林双默然，看着李宇鹏有些歉意，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找自己，“原来占用了你那么多时间。”
李宇鹏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一个人练习很枯燥，所以懒得练，两个人练不知不觉就时光飞逝了。一起吃饭吧。”
见林双没有像上次一样果断拒绝，李宇鹏没有放过机会，趁热打铁，“想吃什么？”
林双想了想，说道：“要不大家一起去吃自助烤肉吧，骚扰了你们宿舍一个月时间，过意不去。也辛苦沈炎同学一直帮我们拍视频，我再叫上我室友一起。”
“好，我请客。”
“我请。”
沈炎怕两人僵持下去，耽误饭点，“你们一起请吧。”
“也好。”林双一口答应，“我先回宿舍，顺便叫我室友，你们也通知一下两位相声同学，六点在东城广场见。”
大学城附近的烤肉店价钱不贵，晚餐45元一人，东城广场的金海烤肉店是不久前新开业的，还有打八折的活动。
八人桌，四男四女相对而坐，开了两个火。
服务员摆好器具后，大家起身轮流去拿食物，酱料，饮料。留在座位上的自觉烤肉。等烤肉熟的时候有些无聊。
孙晴看看身边的林双和对面的李宇鹏，没话找话，随口问了句，“你们紧张吗？”
李宇鹏看了眼林双，然后点点头。
“你不要提，一想到后天就紧张。”林双摆摆手。
“陆正明，张文强要不你们来段相声助助兴？”
陆正明盯着逐渐烧烤炉上逐渐焦黄的肉，移不开眼，“我是来蹭饭的，说什么相声。”
“我再去拿点鱿鱼。”张文强起身离开。
“沈大才子这次怎么不写多人小品剧本？”林双问沈炎。
“他女朋友喜欢听相声。”陆正明抢答。
沈炎嘿嘿一笑。
“你有女朋友啊？那怎么天天窝在宿舍不出去约会？”这一个月来，林双就没见过他不穿睡衣的样子。
“被甩了。”李宇鹏开口。
“那位姑娘虽然一时鬼迷心窍，好在悬崖勒马，及时止损，不失为女中豪杰。”陆正明抬头侃侃而谈。
沈炎趁陆正明说话的时候，眼疾手快，抢到第一块肉，对大家说，“至少我有过，在座诸位好像都是单身吧。”然后扬扬筷子上的五花肉，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看到没有，我是第一个。”
黄露薇也抢了一片烤肉，放在林双碗里，“孙晴，你当初怎么会同意和他搭档？”
孙晴转头看林双，“双双，你怎么会请他吃饭？”
林双看李宇鹏，“李宇鹏你怎么会请他吃饭？”
李宇鹏放下筷子，“要我现在把他丢出去吗？”
沈炎投降，“别，祝两位后天演出顺利，祝大家原地脱单。”
“你还是把他丢出去吧。”林双说。
沈炎抢先一步站起来，“别，我自己滚。”麻利溜去拿菜。
“祝两位同学相声事业越来越好。”林双对专心吃肉的两位同学说。
“谢谢。”
“好人有好报。”
聊天的聊天，吃肉的吃肉，拿菜的拿菜，烤肉的烤肉。
酒足饭饱，步行回校。初冬的夜晚，一群年轻人，人手一个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