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7章
四目相对，殿内的氛围瞬间尴尬到窒息了……
“三小姐！”
侯府的丫鬟们来寻人了，两人双双回神，都心有默契不提之前盈袖在佛前的狂言狂语，盈袖到底有些郝然，似模似样地盈盈福身，明旦也装模作样地颔首回礼。粉饰太平之下，盈袖行了礼转身就溜得飞快。等盈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明旦的神情依旧古怪，跟玄叶有因果牵扯的竟然是凤命在身的女子，而且还是个胆大包天不畏世俗眼光的女子……这可就不太妙了啊。
老和尚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不能向命运屈服，回头他要去跟智礼说说，让玄叶多抄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女人猛于虎也！
盈袖回到了院子里，丫鬟们还在做着最后的整理，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盈袖灵机一动，匆匆拿出纸笔写了一封短信，再到暗处把金手指之一的跟宠小白鸽悄悄地招了出来。
小白鸽背着红色的小皮鼓，绿豆大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它乖巧安分地停在盈袖的手肘上，盈袖轻轻抚摸着鸽子的羽毛，小心翼翼地交待着，
“咕咕，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事，去把信送给玄叶。”
小白鸽抖了抖雪白的羽翼，小脑袋也转了转，迎着盈袖期待的目光里，咕咕一声，展开翅膀，振翅高飞。
“三妹妹！三妹妹！你在哪儿？”
这次来寻人的是挽袖了，盈袖忙回神，迎了上去，“二姐姐，我在这儿。”
挽袖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嗔笑道，“怎么到了寺里你就到处乱跑啊，可让我好找。”
盈袖拉起挽袖的手撒娇道，“二姐姐，我们出来一趟可不容易！慈恩寺附近的风景又这么好，不多看几眼会吃亏的！”
挽袖抿嘴笑了，调侃道，“就你机灵！”
盈袖笑眯了眼，“我当然机灵呀！”
两姐妹说说笑笑回房，挽袖又提道，“说来也怪，不止是你，连大姐姐也让我一通好找。”
盈袖坐下来，径自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说不定大姐姐也跟我一样喜欢这里的风景呀，大姐姐不是一向最爱山水诗词的文人格调。”
挽袖觉得有理，也不再细想。
云袖的房间里，她正捧着几本精心包装的的江南客新作|爱不释手。
书坊也是会做生意的，针对客户群体的不同，书籍也分了两个档次。对大众读者群体供应的是普通版；对经济条件不差的豪客们供应的是精装版。精装版的价格是普通版的十倍，对比普通版，精装版无论是纸张还是用墨都是用的上乘材料，纸是昂贵的香薰纸，墨是经典的徽州墨。书本封面更有说法了，比起普通版简单的靛染书皮，精装版的书皮外包的是檀木色的暗纹丝绸，标题上“秦州游记”四个字的字样也是雇佣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极其精致。在书本的扉页里，精装版还比普通版多了些精美的插图，都是书坊专门请人来画的，画好后也专门请匠人做定制的雕版印刷。
是矣，成本的昂贵让精装版的数量稀少，目标客服群体也是不差钱的土豪富婆们，一直都是限量发售。甚至，在僧多粥少供不应求的情况下，一些有名的太太的绝版典藏在黑市被炒出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
通常在书坊发售时便有专门做倒卖生意的精明百姓（黄牛）上前排队购买哄抢一通，所以典藏版一向不好买。云袖心知肚明，寻常她只是让哥哥们帮忙代购，也不好意思特意麻烦哥哥们帮她买典藏版，就只买了普通版。但她却没想到，因为意外有了一面之缘的隔壁乐公子竟然会悄悄托他的贴身小厮乐童送来这么合她心意的礼物。
云袖心下感慨不已，知己难求啊！乐童送来的书里面还附上了乐公子对江南客新作的看法和理解。云袖还没来得及细看，只抱着江南客太太的典藏大作，心中美滋滋的。
她的大丫鬟如兰神却急得快要跺脚了。
“我的大小姐啊，这可是外男送来的东西！你就不怕被郡主知道，被当做私相授受吗？”
云袖拧起秀气的眉头，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只要想到要把心爱太太的绝版典藏送回去，她就倍感不舍。
“可……这是江南客先生的新作啊。”
如兰用脚跺地都跺了好几下，脚都跺疼了，“可这也是外男送来的，大小姐你想要不是可以拖公子们买吗！我们侯府想买什么东西买不到了！”
云袖抱着书籍紧紧不放，恋恋不舍道，“可这是限量绝版的！不一样的！而且我怎么能麻烦哥哥们特意去排队！若不排队就强行购买，我们侯府可不能是以权压人的做派！”
如兰一脸恨铁不成钢，“大小姐您想想，是江南客先生的作品重要，还是您的名声重要？”
云袖竟然迟疑了……
如兰：“……”
如兰的脸上写满了悔恨，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帮忙大小姐暗中与乐公子接头交流情报了呢！还帮着大小姐打掩护忽悠二小姐不让二小姐发现！
云袖的手指无意识地搅着帕子，心头纷乱，“如兰，你说我要不给乐公子回个礼，此事就这么揭过了？”
如兰：“…………”
如兰的脸上溢满了绝望，“我的大小姐啊！你收了乐公子的礼就算了，竟然还想礼尚往来接着联系，这不是坐实了私相授受吗？！”
云袖：“……哦”
云袖郁闷地低下头，思索间想着隔壁的乐沉璧，耳尖有些发红。
如兰神色焦急，絮絮叨叨着，“大小姐，再过会我们就得离开慈恩寺了，若要还东西就得尽快！”
云袖想了又想，终是下定了决心，将叛逆贯彻到底，“好如兰，你就当此事没发生过，若是被人发现，就说……就说是乐公子托我带给哥哥们的！”
“……”
如兰一脸不忍直视，麻木道，“您觉得郡主会信吗？”
云袖眼珠一转，心中自觉有底，“母亲信不信不要紧，关键是能哄住外人就行了，规矩本来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如兰：“……”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如兰觉得自从大小姐愿意跟姐妹们好好相处之后，她的逻辑就跟三小姐一样歪得一发不可收拾。
巳时，郡主一行离开了慈恩寺，临行前，寺院的主持智礼大师亲自相送，盈袖乖乖地跟在郡主身后装淑女，余光发现智障大师身后跟着的僧人群里没有玄叶的存在，心下有些失望。
等回到了侯府，府里就组织起帮大小姐搬家。云袖的箱笼妆龛一箱一箱地抬进了水云苑里，丫鬟们都忙着整理打扫，云袖在房间里主持大局指点江山，盈袖和挽袖在一边旁观。
从慈恩寺回来后，盈袖就兴致不高，昨晚少有的提剑浪了一番，今日又起得早了，她靠在挽袖身上，抱着挽袖当抱枕，一直打瞌睡。
挽袖看着来来往往的丫鬟们将东西一一整理好，心里默默嘀咕着，大姐姐的私人物品竟然跟三妹妹差不多，都是书最多。
“对对对！这个柜子的第二层全是放江南客先生的作品的，都小心些点，这些书要是坏了，我拿你们是问！”
“谁看到了大小姐的放银饰的盒子了吗！”
“如兰姐姐，耳房都收拾好了。”
云袖还在忙活，特别仔细盯着丫鬟们收拾书，一个小丫鬟小声地出声提醒道，
“大小姐，这……书太多了，柜子不够放啊。”
云袖皱眉，柜子不够，这些家具都是成套的，现下哪里还能找到合适能搭的柜子放书呀，就是找了匠人定做也要时日。可若是放上不成套的柜子摆在屋子里，那视觉效果看起来得多别扭啊。
挽袖眨眨眼举手提议道，“大姐姐，我那里有同款的柜子，还没来得及用，你要吗？”
武安侯府给小姐们打家具，若是小姐们没有特殊的要求，按照郡主的吩咐，一向都是同款同规格，每人一份，一视同仁。
盈袖的柜子大头是用来放书了，也是不够用，她就光明正大抢了挽袖的一个来安放。
挽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不过她确实用不上这么多柜子，除了被盈袖抢走的，她的库房里也还剩了俩。现下云袖有难，挽袖当然想帮忙。
挽袖这么一说，云袖自然谢过，挽袖安排她的大丫鬟青萝让人去抬柜子时，云袖转过身背着挽袖，眼眶泛红，面色动容，用手帕按住眼睛。云袖在心里反省着，姨娘说得没错，以前的她，真的被老夫人教唆坏了。她的妹妹们，明明通情达理善良友好，她却偏偏一门心思想争强好胜想把她们踩在脚下。出生不是问题，品性才是。
“唔……”盈袖砸吧砸吧嘴，抱着挽袖睡得很香。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一群僧人打坐敲木鱼念经做日常功课的声音就跟苍蝇“嗡嗡嗡……”一样形成磅礴而密集的精神污染，当和尚的日常的确枯燥乏味，玄叶做完了今日的功课，回到了房间换了身简朴干练的僧衣，同行字辈的小辈们一起到山下提水，劳作，是历练也是修行。
智障小学僧双手抱头，仰天躺在半山腰的大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优美的不知名异域小调，对玄叶竭诚认真的苦行僧态度嗤之以鼻。
智障的小调哼唱循环了三次，玄叶也上山下山路过了他三次。
日上高头，玄叶又一次路过智障，智障热的烦躁，将狗尾巴草吐出来，捏在手上，不耐烦道，“玄叶，你是玄字辈的长辈，不用跟行字辈一样提水修行了！”
玄叶放下水桶，双手合十，笑得真诚，“师叔，修行不在于辈分，而在于本心。”
智障更不耐烦了，他听着这些大道理就腻味，“玄叶，陪我去武堂打一架！”
玄叶眉梢一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师叔，你的穴道不是已经长老封了吗？”
昨晚智障被明觉大师带回去后就被直接封闭穴道限制了武力值，明觉大师意在让智障思过反省。
智障越想越气，把狗尾巴草一摔，放了狠话，“老秃驴有本事封我一辈子！”
说完，转身就走。
玄叶：“……”
见着智障气怒离去的背影，玄叶一脸迷茫，师叔到底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