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爱如山
“嗐，送人了。”观堂脸有点儿红，也不知是跑了一路热的，还是怎么着。
观大壮来了劲头，继续追问着：“哦？送谁了？是小姑娘还是哥儿？是哪家的？”
观堂清了清嗓子，想着自己还专门在河边采了野花装饰，不免有些害臊。
“你也认识，许晚寒，就村尾许货郎家的。”
“哦，寒哥儿啊，寒哥儿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家里家外整的多利索，干活还利落，人还心善，也不知道怎么传的，非说寒哥儿克亲。我当初还相中寒哥儿给你当媳妇的，可惜你那会是个傻子，人家家里不同意。”
“唉，你个臭小子，真不争气，这病要是早点好，咱说不定都定下亲了。”
说着回头瞪了一眼观堂：“我警告你啊臭小子，人家寒哥儿订了人家了，等忙过这阵就定亲了。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什么意外。”
观堂没应声，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搭在膝盖上，坐在车尾晃晃悠悠的，叼着白茅的嫩尖看着远处的风景。
观大壮叹了口气，若是自家儿子真的喜欢。算了，先带着去镇上的太平惠药局看看，要是真的好了，那就厚着脸皮再上门一趟。
就这一个儿子，还能真犟着不成。罢了罢了，儿孙都是债啊。
一路跌跌宕宕的终于来到了安河镇。这个时代镇比城要繁华，因为镇上会有军队驻扎，更加安全，交通位置也更方便。
安河镇门口有士兵把守，出示身份文书，检查过，交两文钱就能进去。
在镇门□□了两文钱，观大壮赶着车子来到一家府邸的后门口，叩了叩门环。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个小厮，小厮一见观大壮，喜逐颜开，一般观猎户上门，那肯定有大收获，运气好了，他们这些下人也能被主家分点边边角角。
小厮连忙说道：“诶呀，是观猎户来了，您稍等，我去喊李管家。”
观堂还在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和现代的老城古城之类的建筑还不一样，别有一番风景。
李管家快步走出来，一把握住观大壮的手：“许久不见，观大哥一如既往的身强体壮啊。”
观大壮回握住李管家的手，看着李管家目不转睛的笑得一脸开怀：“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李管家葛巾束发，簪花。外面穿墨绿色烟霞纹对襟宽袖褙子，内里是琥珀色交领缠枝长衫，灰绿色的裤子，腰带也是灰绿色缠枝纹，腰上配着纷帨和金燧。看着只比观大壮小几岁。
“观大哥带儿子过来了？一直没能见到你儿子，虎父无犬子，观大哥的儿子，想必也牛高马……”李管家和观大壮寒暄了两句，看到车尾坐着的观堂，一边夸赞，一边走过去。
看着和观大壮体型反差这么大的观堂，一时卡了壳，怎么也没法昧着良心，把牛高马大四个字说出来。
观堂这会儿正呲牙咧嘴，坐牛车颠了一路，下半身都没知觉了。看李管家过来，抬起头两人相顾无言。
看李管家的这身服饰，怎么像宋代似的，但是这搭配，果然是架空年代啊。有一说一，这个大叔挺俊俏的，笑起来温温柔柔，满是书卷气。
观大壮笑着走过来，一把揽过李管家：“臭小子，还不快下来，这位是李府的管家，是我多年的好兄弟。快起来打声招呼。”
李管家推了推观大壮道：“叫李叔就行了，观大哥与我何必这么客气。”
观堂趁着腿恢复一点知觉，连忙跳下车，扑通一声，几人愣住了。
李管家被吓的后退半步，被观大壮的胳膊拦住，他沉默了一下掏出个钱袋，从里面拿出半两银子，想了想，又换成一两，有些心疼的咬牙递了过去。
一两银子啊，一个月才发二两银子的工资。
“贤侄不必行如此大礼，第一次见面，来，这一两银子你收下。快起来吧。”
观堂跪在地上，心情复杂，无法用言语表达。观大壮看的眼睛抽了抽，其实家里也没穷到这种地步，这傻小子。
观堂接过那一两银子，扬起笑脸：“谢谢李叔。李叔看着也风华正茂，精神抖擞。”
李管家笑着伸手去扶起观堂，观大壮见状一把拎着观堂的后脖领子，把人提到一边。招呼李管家看这次的猎物。
李管家绕着车子看了看，野猪身上比较完整，没有乱七八糟的伤口，他对着观大壮竖起大拇指。
“观大哥果然身手敏捷，猎这么大一头野猪还游刃有余。”
观大壮摆摆手，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指着观堂说道：“哪里哪里，都是我这傻儿子下的套猎的。”
李管家惊讶的打量着观堂：“哦？果然虎父无犬子，贤侄气宇轩昂，好身手啊！观大哥，咱们多年的交情，实不相瞒，最近府上迎接贵客，正缺这稀罕物。平时打的完整的野猪3两银子收下，这次主家急收，这个品相，我做主给你加到五两。”
观大壮皱着眉拍向李管家的肩膀，李管家被拍的一个踉跄，他蹙着眉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观大壮。
观大壮愣了一下，心里一虚，完了，许久没碰，一时忘了自家的这个身子骨柔弱了。赶紧帮李管家揉着肩膀道：“都怪我，都怪我，青云你没事儿吧？”
李青云一把扒拉开观大壮给自己揉着肩膀的手：“嘶，轻点儿，夸你身强体壮的，你还真得意上了，下手没轻没重的。”
“对不住对不住，青云，让我看看，伤着没有。”
“观大壮，你放肆！松开别拽了。”
“我就看看，伤着的话，我去给你买药膏擦擦。”
“你轻点儿！我自己来，观大壮，你放手。”
观大壮背对着这边把李青云围在墙角，来回说着软话，李青云的身形被遮的严严实实的。
观堂看着看着，一脸诡异表情的摸了下自个肩膀上的伤，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俩人，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过了一会儿，李青云红着脸推开了观大壮，整理自己的衣衫。观大壮眼巴巴的跟在身后，明明是比李青云高了一个头的虎背熊腰的大个子，现在看起来憋憋屈屈的。
“青云，就给三两吧，市价最多也就三两，五两太多了。我怕你不好交代。”
“用得着你多嘴，我说过了，这次是主家急收才给你这么高的价，下次来求着我我都不收。”
“是是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青云。”
李青云红着脸一把扯回被观大壮拽着的袖子，看着虎背熊腰的观大壮跟个小狗似的，眼巴巴望着自己，就没法继续硬着气说下去。
他语气缓和下来，把银子递给观大壮：“让你拿着就拿着。若是不听，以后就别再来寻我。”
观大壮接过银子，期期艾艾的问道：“青云，你最近忙不忙，能抽出空吗？”
李青云看向观大壮垂下眸子，没说话。
观大壮紧盯着李青云说道：“得空的话，我想请你去镇上新开的那家酒馆尝尝，听说那家酒馆的酒是别家没有的，味道清甜爽口，你肯定喜欢。”
李青云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这阵子没空，要招待贵客，等过几日吧。我得空去寻你。”
说完想到什么似的，笑容瞬间消失：“算了，还是你过来吧，我就不去寻你了。”
观大壮叹了口气，围着李青云身后绕来绕去的解释着：“青云，你还生气吗？我真没想到会那样，你放心过来吧，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儿了，我已经……”
观堂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俩人进了府渐行渐远，小厮也赶着牛车进了府，把门关上。
靠！不是吧！观堂一瘸一拐的跑过去，腿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脚还有点麻。
“诶，诶！老爹，你儿子还在外面啊！”观堂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一言难尽的看着黑色的门，这就是父爱吗？不是说父爱如山吗？
观堂看着后门歪着头的小狮子，仿佛在嘲笑着他，他上前拍了拍歪头小狮子的脑袋，坐在一旁，无聊的支着下巴看着四周。
这条巷子没什么人路过，看巷口的话，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经过的人。
等了一小会儿，听到门响的声音，只见李青云一脸焦急的走了出来，观大壮尴尬的摸着鼻子跟在后头。
“青云，没事儿的，堂子已经好了，丢不了，你看，这不是在那儿吗。”
看着观堂好好的坐在门口，李青云松了口气，拧了一下观大壮的腰侧：“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还没带他去看过大夫，就敢这么胆大的丢下他自个。”
“生这么一场大病，要不是今天他过来，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我。”
观大壮被拧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压着嗓子跟李青云说着好话。
“你，够了，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让小厮把车给你牵出来。”李青云气的甩了下袖子转身进去。
观大壮跟上去两步喊了两声，李青云没再搭理。观大壮垂头丧气站在石狮子边。
观堂实在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观堂坐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
“你个臭小子，笑什么笑，一会儿去了太平惠药局，让大夫给你多加点黄连。”
什么！黄连！苦了吧唧的黄连，观堂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