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蛇缚剑（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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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胜晃了晃脑袋，甩掉那些纷乱混杂的画面，目前所见才清晰起来。他弯下腰继续跟着路长信他们一起在周围搜查，妖力探测仪所指出的妖力最为浓郁之处便是这里，只是不知要如何找到幻境的“眼”。
“付师姐，”李彤彤叫住人，“你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没有，”女声似有忧愁。
王胜抬头，才发现说话的是与李彤彤、路长信同来的一个师姐。话很少，多数时候都沉默地走在最后面，对方举目看过来，细眉弯弯，眼眶眍得很深，是有些欧美化的长相。
付瑶：“周围全是尸体，即便只是自然形成的幻境，也找不到丝毫破绽。虽然妖力浓郁，但始终找不到勾连的那个眼。”
路长信一时沉默。
偷听到只言片语的孙方鸣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露出惊恐的神情。
他下意识准备找人分享这秘密，“老王，你在看什么呢？我和你说，我们这回……老王，你在看什么呢？”
王胜定定望着另一个方向，“老孙，你看这些妖兽的眼睛。”
不远处，一只白猿哀鸣一声，眼里最后留下的影子只是一道银色的剑光。
灵犀一点光，王胜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些什么。
“快看这些妖兽的眼睛！”他大声疾呼，话音方落，空间中千万双乌亮的兽眼几乎同时掠过一道璨绮的银色光芒，一个个妖兽倒下，合上了眼睛。
银龙乱舞，几乎亮澈整个幻境。
青姬眼中掠过惊骇之色，“这是……”
“是剑芒！”路长信忍不住出声。
是了，是剑芒。
天下最锐利的剑，它出鞘时一瞬的光芒，便摄魂夺魄。
万道剑光归身，被妖力封禁的宝剑终于在这尸山之海中显出真身。
首山之铜，赤金如火。
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尽数文刻其上，蕴无穷之力，诛克妖邪万魔。
“轩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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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轩辕剑！”李师书惊呼出声。
而随着剑身的显露，妖力幻化聚现的九道锁链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长剑耸立在这一方幻境中，锋脊缠着沉重的妖气，如鞘一般掩去其锋芒，而九道黑金色的锁链亦牢牢扣住握柄、护手，从四面八方牢牢将剑缠困封印于此。
“原来轩辕剑一直被封印在这里。”容省喃喃道，足以封印轩辕剑的妖力，难怪探测仪一直指在这里，也难怪能凝成这样的幻境。这战场恐怕不止有妖皇的记忆，还有轩辕剑上所沾染的鲜血和亡魂最后的叹息。
轩辕剑便是这幻境的眼。
“容哥，你说怎么办？”李师书盯着剑，目不转睛，“要不要取剑，这可是轩辕夏禹剑啊。”
传说中的圣道之剑，堪比和氏璧的顶级文物，千年历史的见证者。还保存的这样完美，要是能带出去，立刻就能开个全球巡回展览。
“妖皇居然连轩辕剑也封印了，这剑是妖族的了！”雪豹猫眼一转，身随意动，第一个扑将上去。但奇怪的是，他要抢剑，在场却无一个妖来助他，也无一人人来拦他。
容省眼中透出一丝淡淡的无奈，青姬目中更是一片冰凉。雪豹的豹爪还是如尖刀一般钩划过锁链，刮磨声几乎刺穿耳膜。而伴随着刮磨声的是啪的一声重击，雪豹直直坠到地上，蜷缩着身体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右爪之上被缚缠的妖力如硫酸般开始腐蚀他的皮毛和血肉。
木妖当机立断，伸出枝丫，将他的右爪一斧劈下。
“蠢豹子，妖皇的封印，哪里是那么容易破开的……”他慢吞吞地发出嘲讽。
雪豹大怒：“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拦着我？”
“你不上去试试，谁知道那么可怕？”青姬呵笑，“现在看来只有联手才能有一线生机了，是吧，容省。”
容省沉思片刻，道：“好，你们负责四根，我们负责五根。青姬，这东西必须一击即中，否则一旦妖力反震……这周围被牵动的妖力可能会直接把我们绞杀。”
青姬闻言脸色微凝，与雪豹对视一眼，终于决定不再留手：“好！”
容省转头和人族的几位高手商量，想了想，又道：“长信、付瑶，跟着你们刘师伯到东南方压阵。”
路长信和付瑶互看一眼：“是！”
孙方鸣暗暗松一口气，用肩膀顶了顶王胜，小声道：“行啊，你小子，居然一下就找到了眼。看来我们这些普通人，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嘛。”
李彤彤白他一眼：“王胜确实眼力好，但你就算了吧。”
孙方鸣尴尬笑两声，忍不出回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路长信和付瑶都被叫过去帮忙，就你被留在这，你好意思吗你？”
自知法力低微帮不上忙的李彤彤一下涨红了脸：“你……你！”
他们两个在那边吵吵闹闹，王胜却没工夫再听下去。他移步走近，锁链从妖力中延伸而出，源头只是一片混沌、幽深的暗，而妖力的源头是……这座墓的主人。
她的棺椁在何处？
她怎么会死呢？
王胜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但脑海里只要一想到青姬说王人无忌爱上了一条蛇，又生出浓浓的抗拒与反感。
那是一条蛇，一只真正冷血的上古妖兽，不是故事里的浪漫童话。
物伤其类，兔子死了，狐狸尚且会感到悲哀，而这些妖兽面对同族的死亡却只有冷漠。王胜捧住自己的左胸，那里跳着的是一颗人心，而那一刻佘的眼神，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这不是一个人的眼神……他确实鄙薄它，那是智慧对于兽性的鄙薄。
佘可以幻化成人形，模仿人的行为和反应，但她的兽性却根植在它的血脉之中。
兽性不知悲悯，更不懂爱，只有掠食的本能而已。
耳目之官皆有，唯心感有别，故人不与禽兽为伍。
他无法形容王人无忌那一刻的心情，但大概能明白他的失望。上古之时，一切道理都仍在摸索之中，王人无忌手中沾满妖血，却不无悔意。
但那一刻的佘却让他知道，他以人心去怜悯、教导禽兽，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