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挖灵根的倒霉孩子
“没事。”女子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目光再度看向坐在床边的男子，“阿寞，近来魔界骚扰频繁，你还是赶紧回去守着吧。”
男子不置可否，眼神落在女子的孕肚上，似是商量的语气，道：“要不咱们催生吧？这个胎儿太闹腾了，总是折腾你，我离开了放心不下。”
女子蹙眉，不太认同。
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男子打断：“我问过阿三了，胎儿的灵根已经形成，而且你的月份也足够大，催生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可万一催生影响了胎儿灵根的品质呢？”女子轻声反问道，“怀胎十月，要是因为这最后几天影响了灵根的品质，那后悔也来不及呀。”
男子摸着女子的孕肚，不言语。
女子也不肯松口。
小男孩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看，一时不知道该向着谁。
孟黎初看着这一幕，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夫妻两个，一点都没有面对即将降世的孩子的喜悦。
话里话外谈及的，也只是胎儿的灵根而已，对胎儿本身的健康状况，他们好像毫不在意。
“城主，魔界又攻过来了！”
屋内夫妻两人还没就催生一事达成共识，只听门外有一人飞奔来报。
床上的女子轻轻推了一下坐在床边的人：“快去吧。”
男子薄唇紧抿，眼眸里写满了不高兴，不想去。
“城主？”来报的人见自家城主一声不吭，内心焦急，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魔界又来攻城了！”
男子还是不动窝。
“去呀。”女子佯装生气的样子，再推了一下，“魔界要是攻进了城，我和孩子可就是一尸两命了，你也别想什么催不催生的了！”
坐在床边的男子终于站起了身，拍了一下趴在床边的小男孩的后脑勺：“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娘亲。你娘亲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不要你了。”
说完，就带着来报信的人一起出了门。
在他站起身时，孟黎初才发现这人腰间佩着把剑。
而男子所佩的这把剑，她见过。
在玄剑宗神剑冢的记录册中，记录册记录了神剑冢中每一把剑的来历。唯独一把剑，云中剑。
剑柄银色龙雕之案，剑鞘银色祥云之案，银白色剑身极薄，不着雕刻。但铸剑材质不可考，且出处亦不可考。
只知是世代镇守丰眙城的李家家传之物，至于李家是从何得来，无人知晓。
丰眙城李家灭门后，云中剑便被玄剑宗的弟子带回，一直在封存在神剑冢中，至今无人能将其带出。
若是先前只看到白茫茫的雪地时，还无法确定这是哪里。
但现在，听到魔界攻城，又见到云中剑，孟黎初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毗邻魔界的丰眙城。
再想到先前床上那女子曾喊这男子“阿寞”。
孟黎初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幻境的时间点，正是五千年前的神魔交战的时候。
那个男子，就是李家的最后一任家主，李寞。
难道幻境是想让她见识一下神魔之战的残酷？
孟黎初琢磨着幻境的目的，便打算跟着李寞一起出去看看魔界攻城的情况。
但是飘到门边的时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
不信邪的伸手去试，果然碰到一层透明的结界。
“……”孟黎初悟了。
瞅向床边母子两个，原来她们才是她这次幻境的目的。
再度飘回床边，试图在这两人身上发现突破口。
小男孩一直轻轻摸着女子的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还会把耳朵贴上去听听。
摸着摸着，突然好奇地问了句：“娘亲，他会是风灵根吗？”
“不知道呢，得等生下来才知道。”女子慈爱地理了理小男孩额前的碎发，“晨儿想要风灵根吗？”
小男孩抿着嘴，摇摇头：“他是什么灵根都行。”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年纪太小，神色不会遮掩。眼底的怅然若失，女子看得出来，孟黎初也看得出来。
他还是想要风灵根的。
女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安慰着：“他的灵根你先用着，等以后找到了合适的出色的灵根，咱们再换。”
“？！”孟黎初顿时瞪大了眼。
视线在女子和小男孩身上来来回回，一时不敢确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什么叫“他的灵根你先用着”？是要把胎儿的灵根挖了给这个小男孩吗？
看这母子两人的对话，就好像在商量着明天吃什么一样，完全没有一丁点心里负担。
孟黎初五官都拧巴到了一起，五千年前的家庭，这么会玩的吗？
下意识往后飘了飘，想离这母子两远点。
刚飘没两步，只见床上的女子突然变了脸色，神情痛苦，抓着肚子痛呼一声。
小男孩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干着急，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去隔壁，找你阿三叔叔，和渌水姐姐。别，别惊动其他人。”女子忍着痛，抓住小男孩的手臂断断续续的吩咐着。见小男孩连连点头，才松开了手。
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找人了，路过门口时没注意脚下，险些被绊了个大跟头。
孟黎初看了眼小男孩离开的背影，盯了片刻后，又一次飘到了门边。伸出手去探，结界还在。
所以，又排除一个。看样子这个幻境的目的，在那个孕妇身上。
孟黎初低头，将自己半透明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再稍稍掀了眼皮瞅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的肚子。
脑瓜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这个幻境里，她不会被安排成那个即将被挖灵根的倒霉孩子吧？
还是说，这个幻境让她看到的，是她的前世？
孟黎初正惊疑不定着，那个小男孩的小短腿倒腾倒挺快，一会儿功夫，已经把他娘亲吩咐要找来的两人带来了。
一个是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身量高挑，容貌清秀的女子，是渌水。看她的穿着打扮，在李家应该是大丫鬟之类的身份。
另一个披着个黑斗篷，带着大兜帽，一点脸都没露的，自然就是阿三了。
孟黎初站在门口，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进了屋。
那边女子躺在床上，微微缓着气，呼息逐渐平和下来，似乎阵痛是过去了。
渌水俯身检查一番：“羊水破了，是要生了。”
正往这边飘的孟黎初听见渌水这句话，不禁挑了挑眉。
这该说什么呢？心想事成吗？刚刚还商量着要不要催生，结果李寞前脚刚离开，这边后脚就要生了。
阿三点点头，转身去角落里，推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轮椅。
渌水则扶着女子，小心地将她移到轮椅上，再取过床上的厚毛毯给女子盖好。
阿三推着轮椅出去了，路过门口时渌水也上前搭了一把手，二人合力将轮椅抬过了门槛。
孟黎初也跟在他们身后飘着，但飘到门口时却停住了，伸手想去看看结界还在不在。
但是还未触及结界，结界已自动荡开一圈波纹，周围的场景也随着波纹的扩散，开始变化。
等到波纹扩散消失，四周的场景已经彻底变了样。
还是在一间屋子里，不过不同于先前那间看着很有生活气息的卧房，现在这个屋子，像是一个专门的产房，加操作间。
正中央一个巨大的屏风将屋内的空间一分为二，左边是孕妇的产房，布置的很是温暖舒适。
屏风的另一边，只是放着两张简单的木床，其中一张木床上，安详地躺着那个被唤作“晨儿”的小男孩。
两张木床的床头之间，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工具台，工具台上整齐的排列着一套精致锋利的刀具和一些丹药、药粉。
阿三正站在工具台前，低着头检查那些闪着寒光的刀具，头上依旧带大兜帽覆住面容。
带着兜帽玩刀的阿三没有引起孟黎初的注意，孟黎初只注意到那个女子的身边，有一个襁褓，而女子正逗弄着襁褓里的孩子。
看样子这个幻境还挺人性化，会自动省略掉一些不重要的时间段。
孟黎初飘到女子的床边，探头去看了眼被包在襁褓里小婴儿。
噫，好丑，皱巴巴，像毛猴子。
但是女子看着怀里的小男孩，却笑得很开心，朝侍候在床边的渌水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以后肯定是个漂亮的美少年。”
渌水也跟着笑道：“夫人和城主容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小公子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孟黎初佩服地看了眼渌水，真会说话。
根本没有明确的说婴儿是美是丑，但是却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夸这婴儿长得好看。
“可惜，你看不到他长成美少年了。”阿三依旧站在工具台前，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话，嗓音沙哑。
嘴上说着可惜，但实际上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毫不遮掩。
霎时，温馨的气氛被打破了。
女子听到这话，像被点醒一般，脸庞的笑意瞬间消退，不舍地摸了摸婴儿的脸颊。
“没关系，我和阿寞商量好了，会在人间界找一户好人家，给足够的钱，让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女子轻声着，不知是在回答阿三的话，还是在说给怀里的婴儿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个安慰：“只要他能过得好，我看不到也没关系。”
阿三冷笑一声，扔下手里的刀具，转过身朝床边走来：“我的意思是，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怎么可能？”女子不信，“取了灵根只是无法修炼而已，并不会伤及性命。只要养好伤，他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
“可他先天心脏衰竭呀。”阿三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拥有灵根踏足修炼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是取了灵根，他活不过十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