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河北陈家
民国初年,皖北有个陈家镇,陈家镇有个陈大户。此人年近六旬,家有良田数顷,牛羊无数。陈大户虽家资颇丰,却不是那为富不仁之辈,平日里最好行的是修桥补路,斋僧礼佛之事。
陈大户夫妇二人年轻时,是夫唱妇和恩爱有加,然陈夫人的肚子却是迟迟不见动静。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眼看这年龄已过而立,却无子嗣绕堂,诺大的家业百年之后更是无人撑门立户却如何是好呢?
为香火的事愁的二人是茶饭不思,远近百里的娘娘庙都拜完了。都说心诚则灵,时光冉冉,陈大户四十五岁这年盛夏,当地骄阳当空两月未曾落雨,庄稼眼看绝收,纵然家有万贯也是忧心匆匆。
一日晌午,陈大户看到乡民们因天热酷暑多有病患,便吩咐管家带领几个家丁到县城采买草药,多是甘草苦菊金银花之类,回来后在镇东关帝庙前架起三口大锅,熬制凉茶装于粗陶大缸中冷却,支起茶棚摆上几张方桌,附近乡民及过往客商皆可饮用解暑。
一日午后,陈大户来到茶棚向家丁吩咐一些杂事,有一老道沿大路从南而来,年约六旬,身材清瘦,目光如炬须乱似刷,头上的道巾和身上的道袍因年深日久早已分不清颜色
看老道匆急赶路汗流浃背,陈大户赶紧招呼:“道长,这骄阳似火,喝碗凉茶歇歇脚再行路吧?”老道欣然允诺,来到茶棚,端起一大碗凉茶咕咚咕咚大口喝完,摸了摸乱杂杂的胡须说:“居士,在这乱世之中,能行此等善举,当真是广积善缘福蔭子孙,无量天尊!”。
老道边说边盯着陈大户的脸看,突然嘴巴一撇道“可惜啊可惜,居士虽身应福禄但命中缺水,有水则可福运绵长子孙满堂”。陈大户听闻此话,真如周公见吕望,汉王遇张良。慌忙对着老道起身便拜,“道长救我!”
“快快起身,你只需按我所说去做,这般这般便可”。老道说完便扬长而去。
旁边有来帮忙挑水的村民对陈大户说:“这老道我认得,是距此四十里地的雷公山混元观的常道长!”
陈大户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命管家找匠人先拆了自家门口的麒麟影壁,重新打了一面九龙水纹影壁。西院和东院各打一口青石八角水井。
时光冉冉,不觉又过去三月有余,正是秋风正浓之时。忽一日早起陈夫人不思茶饭身感疲乏,陈大户命人请医问诊,医者把脉后连连道喜,原来陈夫人已怀有身孕了!喜的陈大户是满面挂泪望天便拜!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陈夫人诞下了一个男婴,陈府上下一片祥和,陈家的每个下人都到账房领了丰厚的喜赏,二块银洋!这可乐坏了大家,二枚银洋在当时可买白米二百斤呀!
老来得子,陈大户自是如宝贝一般,众星捧月,百般溺爱。大少爷五岁这年,爹娘给他取了个大号唤做陈玉堂,字鹏展,寓意将来大鹏展翅飞黄腾达之意,花重金请了有名的私塾先生教他识文断字。
春去秋来,转眼八年已过,大少爷年已一十三岁,小小年纪已是文采斐然,。一日下学回家,见家中高朋满座,门前拴马桩上尽是高头大马和身着飒爽军装的士兵,原来是大少爷的大舅来看妹子了,大舅原先自幼入了行伍,现在地方军阀倪嗣冲部任团长,酒宴之上,大舅对这个外甥是越看越喜欢,不光机灵聪明而且生的模样俊俏。
酒过三巡后,大舅对外甥说“玉堂啊,你已学文八年,老话说的好 ,“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现在虽说是皇帝老儿早没了,但这乱世之上,最能靠的上的,还得是咱腰里的枪杆子!怎么样,要不要跟大舅到队伍上打磨几年,保你小子是文武双全啊!哈哈哈”
说实话,闻听大舅此话,这小子是早就按耐不住了,他一直是崇拜那些古往今来的绿林好汉江湖豪侠,当即满口答应道“大舅,我愿意!”
奈何陈母心疼儿子,对玉堂说“你娃懂什么,那队伍上是玩的地方?刀枪无眼啊!”
陈大户喝了一杯酒,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说:“也罢,我看让玉堂去锻炼锻炼也好,将来学成以后,虽说不一定能成为朝廷的架海金梁,但也可为我陈家撑门立户!”陈母本想坚持,耐不住三人劝说,只得作罢,千叮嘱万叮嘱自家兄弟要照顾好玉堂,可不能出了闪失让陈家无后啊。做舅的满口答应保他无忧!
第二天,陈玉堂便跟随大舅来到了队伍上,大舅戎马半生,对这个外甥分外严格,马术枪械全委托给营长崔三响,崔三响本名不叫三响。三响是外号,啥意思呢?说的是崔三响的枪快,战场上他要想打谁,听不到他的枪响过三声,对方肯定是一命呜呼!
大舅和三响是拜把子兄弟,在军中是上下级,酒桌上大舅瞪着醉眼:“奶奶的熊! 玉堂,你就跟着你三响叔好好练,把腰杆子和手腕子给老子练硬喽!”
从此以后,陈玉堂当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跟着崔三响苦练骑马射击。虽说是富贵出身,但从没有半分姣怜之气,连崔三响都暗自佩服这娃娃的骨气!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陈大少爷刻苦训练加之天资聪颖,早已练就一手好枪法,好到什么程度呢?别人打靶顶好的是一枪命中靶心,他是骑在马上双枪在手,冲着靶心,左右开弓。先右手后左手,两颗子弹一前一后,恰如流星赶月,靶子上只有一个枪眼!两颗子弹从一个孔穿过去啦!
眼看学艺已成,加之蒋介石、冯玉祥等正忙着中原大战,战火四处蔓延。陈玉堂挂念家中父母,便向大舅辞行。大舅忙于军中之事便没有挽留。
临行时命副官取出一个木匣,里面是用红纸封起的五十块袁大头和两把崭新锃亮的毛瑟手枪,俗称“二十响”,以及五百发子弹!
陈玉堂看到这两把枪,顿时双眼放光,这可是正宗的舶来品,德国造!枪身泛着青幽幽的金属光泽,远不同于队伍上平时用的国内汉阳兵工厂仿造的匣子炮。
陈大少爷当即栓束好行装,腰插双枪,跨上一匹快马,辞别大舅,投北而入。这一去便如龙入海、凤腾空!引出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