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傅雪颖的过往
腊月二十八这天,荣华正在楼上睡觉,其实在空间收水稻,在空间里忙的大汗淋漓,她想过年的时候将空间里的冬小麦的面粉以及刚收割的水稻拿出来,让大家过一个好年。
隔壁傅雪颖清晨起床,发现太傅咳的厉害,木一木二不在家,忙着和众人盖草棚,便自己过去请巫女前来为她爷爷诊治一番。
走的匆忙,没有穿上棉袄,蒙着面纱,前来荣华家敲门。
正在清洗床单的薛荣泽听到敲门声,便放下手中的床单,前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一带有面纱的女子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好似天上繁星,怯生生的看向他,又匆忙低下头去,仿佛他是什么凶猛的野兽。
看着眼前穿的单薄的少女
“原来是傅姑娘啊!是遇到什么事嘛?”
只听一像蚊子般细小的声音的说道
“薛大哥,巫女在吗?我爷爷今早咳嗽的厉害,想请巫女前去跟我爷爷看一看。”
“在的,我妹妹在楼上,我带傅姑娘你去找她。”
薛荣泽带着傅雪颖上了二楼。敲了敲荣华房间的门
“妹妹睡了吗,傅老先生身体有些不适。傅姑娘想请你去看一下。”
荣华在空间一听,连忙出空间,穿上鞋子开门。
看着旁边低着头的傅雪颖
“傅姐姐 ,你稍等一会,我拿上我的药箱。”
荣华拿上药箱,便同傅雪颖一起走下楼去。
一路上看着低着头向前走的傅雪颖,如果忽略掉她的不自信,这姑娘的背影真好看,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有一股轻灵之气。顾盼之际,露出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时似弱柳扶风,心里也在叹息
这个姑娘若不是因为脸上有疤痕,恐怕也是倾国之色了,想着一会问问她要不要治疗一下。
荣华跟着傅雪颖,来到傅太师的卧室,只见一面目憔悴,面色苍白的老人躺在床上 ,看见荣华过来便叫一旁的小孙子将他扶起来,
傅雪颖见状,立马小跑过去,将太师扶起来。
“老夫的身子骨不中用,有劳巫女了。”
“无碍的傅爷爷。”
荣华给傅太师号了号脉,心里就有了一个大概,太傅就是忧思过度,导致身体素质下降,又因冬季寒冷干燥,咳的厉害,心病还需心药医。
象征性的问了一下,“傅爷爷身体都有哪些不适。”
“近来咳嗽难忍,会时不时发热。”
荣华听了便从药箱里拿出在空间里早已经配好的风寒药方,以及装着空间灵泉水的水囊交给傅雪颖。
“傅姐姐每熬一小包药,就在水中兑一些水囊里的水。”
傅雪颖拿了药方之后,急忙道谢。
“多谢巫女!”
看着眼前的少女,做了一套如行云流水般的礼仪时
“傅姐姐有一事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巫女,但问无妨。”
“傅姐姐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是利器所伤吧。”
傅雪颖没有想到巫女竟然问这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愣在那里。
傅太师见到自己家孙女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便主动开口,向荣华解释,为了隐藏家丑,想到那个畜生生的蛇蝎心肠的小畜生
“这说来也怨老夫,老夫在乌龙镇的时候遇到刺客追杀。一时不慎,被刺客偷袭,刺客的利剑,本想一剑了结老夫性命之时,颖姐儿突然冲了过来,将老夫推开,刺客一刀划破了蓉姐的脸,一路上东躲西藏,没有及时救治,便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想到初见傅雪颖时,她那脸上新旧交替的疤痕,想必傅先生也有所保留,也是大户人家总有那么多腌臜事,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傅雪颖
“傅姐姐想要把这你脸上的疤痕除去吗?”傅雪颖一听荣华的话露出一丝亮光,随后又沉了下去,说道
“想,可是很难,我已经毁容了。便是华佗在世,也难消我脸上的疤。”
在她还没有离开京都的时候,祖父曾经恳求先皇为他求来神医,神医见到她的脸说
“老夫所学不深,二小姐这脸恐怕是很难痊愈,太傅还是另请高明。”
“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救治傅姐姐的脸 ,让你的脸恢复原样。但是其过程非常痛苦。傅姐姐能承受的住吗?”
傅太师一听有九成把握,面露喜色,急忙向她问去
“巫女要怎么做才能将颖姐儿脸上的疤痕去掉。”
“就是将原来坏了的肉用刀给剃下来,在伤口上撒上我特制的药粉,让新肉长出来,但是这剥皮极其痛苦,不知道傅姐姐能否坚持的住。”
如果不是因为有异能与空间水 ,她也不敢轻易开口。
一听剥皮,太傅就有些担忧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方法,看着眼前的孙女一脸期待的模样
“我可以的,巫女,我可以的,我不怕痛的。”
傅雪颖用那坚毅目光看向荣华
“那行,如今天气寒冷不利于伤口恢复,等到春天天气渐暖,进行手术。手术过后约莫一个月 ,傅姐姐的脸便能够与当初一样了。”
傅雪颖非常开心,连忙道谢。
看着傅雪颖的微笑,就像王国维《蝶恋花》中写的“众里嫣然同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果然美人都是如此,赏心悦目的。
等到傅雪颖去后院熬夜,荣华看到太傅说到
“我把傅爷爷的脉发现,傅爷爷忧郁过多,导致身体素质下降,这才整日缠病卧榻。人生不得意之事十有八九,只有那一才是得意之事。傅爷爷又何必,沉浸在往日的痛苦中呢?这般,不就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看着眼前比自己孙女还要小的少女,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从她口中听出这不符合年龄的话来,是啊哪能都是如意之事,自己少年成名,青年入仕得先帝赏识,壮年官拜太傅,风光四十余年。如今老年被小人算计,家破人亡。就这样整日沉迷于其中,何尝不是作茧自缚呢。
“是老夫魔障了,巫女一番话惊醒了我。与其念旧,不如珍惜眼前之人。”
夜晚,傅雪颖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起床打开窗子,依窗而望,看着楼下道路两旁灯火阑珊,空中一弯新月划过对面的楼阁,一时思绪便飘到了下牢房的时候。
那时,传来父亲噩耗,母亲难产而亡,带着那尚未出世的弟弟,随父亲而去。
自己悲痛万分,短短几天内承受丧父丧母之痛,还未从丧父丧母之痛中走出来,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又随之而去。
祖母尚未下葬,自己的亲叔父便联合外人陷害祖父贪污受贿,整个太师府都被查封,自己一个大家闺秀,一时间沦为阶下囚。
往日自己一向疼爱的幼妹,叔父的长女傅雪玉,竟然在地牢中对自己恶语相向,拳脚相加。拿着自己曾经送她的金簪划破了自己的脸。
诉说着她多年的委屈,原来她恨自己,恨自己是太傅嫡次子的嫡长女,恨自己抢了她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恨自己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妒忌自己的容颜,那疯子般的模样,让傅雪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认为温柔可人的妹妹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
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在阴暗潮湿的地牢时傅雪玉一脸得意的在她的耳旁说的话
那时傅雪玉如一个战胜了敌人之态,穿着华丽无比,带着自己母亲的陪嫁紫云簪,向自己表达她的喜悦之情
“我的好姐姐,你可知你的父亲为何会死,是我父亲泄露了你父亲与先太子的行踪给了二皇子殿下,这才让刺客有机可趁。你以为你的母亲是怎么得知噩耗的,是我母亲派人告诉那个蠢货的,可惜她没有福分,十年好不容易盼了嫡子,结果一尸两命,就这么去了”
她在地牢里边说边哈哈大笑
“你以为你祖母是受不了噩耗才死的,那就大错特错,你祖母是何人,大长公主,曾经为陛下在外征战数十年,怎会如此不惊吓,是我母亲收买了你祖母的大丫鬟,在你祖母的饭中下药,让她身体日益虚弱,哈哈哈。”
当初自己听到这些话,就想把她给掐死,可是双手被人紧紧按住,挣脱不得。
最后先皇恩赐,饶祖父不死,贬祖父回乡,祖父知道这一路的艰辛,便想将自己留在京都交于外祖父外祖母教养。
谁知自己的外祖父与外祖母竟然派人送信来说从此以后自己与他们再无关系,他们与母亲恩断义绝,不再承认自己是恩义侯府的嫡亲外孙女。
祖父无奈便带着自己一道还乡,其实就算外祖父与外祖母不与她恩断义绝,接她过去教养,她也不会过去的。
她姓傅,祖父是太师,祖母是先皇的义妹康佳大长公主,大伯父是西北骠骑大将军,大伯母是先皇的嫡亲女儿常乐公主,大姑姑乃是当朝太子妃,姑父是当朝太子。父亲是正三品户部侍郎,母亲曾经是京都四大才女之一。她曾经为姓傅而自豪,她有自己的骄傲,宁愿跟随落魄的祖父返回老乡,嫁与匹夫草草了事,也不愿意寄人篱下看人颜色,享尽荣华富贵。
傅雪颖思绪飘向远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副落寞的模样,早已经落在了楼下挑灯夜读的薛荣泽的眼中。
看着楼上那梨花带雨的少女,依窗默默流泪,心里不知道为啥有些痛感,望着依窗而望的少女穿的如此单薄,满是怜惜。
转而一想,偷窥女子伤心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视线移到窗前的书本上,只是看进去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傅雪颖的思绪飘回,看着隔壁楼下前院挑灯夜读的薛荣泽,不由得沉思起来。
薛大哥是一个好人,至少比自己的未婚夫要好的多。自己的未婚夫,一听自己的祖父被捕入狱,便连夜去了地牢里与自己的祖父退亲,她从未看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原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未婚夫转而求娶叔父的长女傅雪玉。
如果只因自己的爹娘去世,祖父又被贬。他来退亲,她便不会耿耿于怀,毕竟家道中落,遭遇退婚是常有的事。可是她没想到,她与祖父出了地牢,听到傅雪玉说的话,原来傅雪玉早与她的未婚夫之间暧昧不清。
听到路人议论纷纷,都在说自己的未婚夫与傅雪玉两情相悦,而自己仗着长辈疼爱,横刀夺爱,求的祖父棒打鸳鸯,未婚夫一家迫于祖父的权威,不得已与她定亲。
当初她哭喊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可是却被别人泼来残羹剩饭。
仅仅如此骄傲的人,竟被这两个小人耍的团团转,明明不知礼仪廉耻的人是傅雪玉,可是到后来身败名裂的却是自己。害的祖父的身上又背负骂名,一时间愧疚自责不已,哪怕她以身为祖父挡剑 ,可是心中的愧疚还是消散不去。
看着日益消沉的祖父,她的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她想着要去为父母,祖母以及那刚出生就咽了气的弟弟报仇。
可是祖父紧紧的抱住自己,告诉自己,其实先皇知道祖父是被人诬陷,但是也没有能力来拯救祖父。如今二皇子势力庞大,他们需要保存自身才可以,毕竟他傅氏一脉,如今只剩下她与祖父二人。祖父说她是父亲唯一的血脉,要好好的活下去。祖父说他对不起自己的父亲与母亲,由于他的毫无防备,才让那个庶子有机可乘,间接害了自己的父亲。祖父说让她自己放下,不要想着以卵击石,活下去便是为父母报仇了。
看着如今祖父,心里想到祖父让自己放下,那他又何曾从心里放下了。动不动就在卧室里看着祖母的小象,泪流满面。临睡前打开窗子总能看到祖父卧室里的灯火,祖父总是很晚才休息。
看着窗下的夜读少年,缓缓关了窗,在床上躺着,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