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十四章
第一百十四章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这段视频有问题的吗？”李浩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就像小孩子解开一道数学难题一样的开心。
“有问题？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郑好人反驳。
汤歌也不觉这段视频有什么问题。他仔细地看过那段视频的内容，里头有吕品德的背影，还有郑好人对话的声音。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段视频。
最先开始的郑好人的质询声，“你为什么要用那笔货款？”
“我债务上出了点麻烦，必须要拿这钱周转一下。”吕品德答道。
“那周转之后呢？为什么不把钱还回去？”
“这钱反正也不是你的，你又为何这么上火？”
“可刘旺财天天找我，你觉得还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
“可现在我是真的拿不出来，你看房子要钱，养家要钱，商行也需要钱，我哪里还有钱还给他？”
视频里的郑好人似乎沉默了。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关门声。这应该是郑好人转身离去，重重地关门。吕品德转过身来，满脸的忧愁，长长地叹了一声。
整个视频不是很长，但里面的内容已经足以证明吕品德挪用货款。
汤歌想不出李浩然为何要说这段视频有问题，不禁有些担心地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李浩然， 意为提醒他要慎言谨行。审讯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不能胡编乱造，如果被对手抓住机会，发现漏洞，那结果必然是失败的。
汤歌很确定他发出的信息足以让李浩然接收得到，但李浩然依然没有把他的善意提醒当作一回事，甚至可以说是置若罔闻。李浩然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
看得出来，李浩然成竹在胸。但汤歌看不到李浩然胸中的那根“竹”在哪？有多粗？有多壮？
就连郑好人也笑了。“警察办案，还需要有证据。只会用胡诈的警察，并不是一个好警察。”
“胡诈？”李浩然双肩耸了耸，看上去一脸的淡然，“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好猎人的手掌心。我觉得有些人应该扪心自问，修改剪辑视频的目的是什么？”
“修改剪辑？”郑好人的笑容开始凝固。
可汤歌心里很明白，这应该是李浩然随口胡诌。警方把视频内容发给了视频鉴定专家，可以确定视频不存在剪辑，没有拼接，更没有用电子技术偷换头像。换问话说，这一段视频是真实准确无误的。这险冒得有点大。
“根本不可能。”郑好人的声音开始有些嘶哑，音度也提高了三度。
“根本不可能？”李浩然背着手，略微弯着腰，笑道：“刚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视频里的内容的确是真实发生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刚才我进来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你能想起来吗？”
郑好人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李浩然，摇了摇头。
“雨伞。”
“雨伞？”
“客厅里的那把雨伞。”
汤歌也记得那把雨伞。在勘查案发现场时，一共提取到了两枚指纹。准确的说，是两枚只有残存一半的指纹。一枚在吴丽和徐有友的合照上，一枚在客厅角落的雨伞握把上。合照上的指纹，已经明白无误是属于郑好人的，郑好人也已经承认，但雨伞上的指纹却是怎么也比对不上。谁也不知道那残存的指纹到底是谁的。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那把雨伞不是我的了。”郑好人说道。
“我也没说那把雨伞是你的。”李浩然好像很轻松，“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视频里也出现了这把雨伞。”
郑好人的脸色比刚才更加的惨白，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发出如同拉风箱一样的“咝咝”喘气声。
“你说这段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
“三年前？还是二年前？”
汤歌恍然大悟。时间点不对。郑好人曾经说过，这段视频是吕品德挪用货款之后，从吕品德家里客厅的视频监控里取下的。这也就是说，产生视频的时间肯定不是最近一段时间。难道客厅门口的雨伞会放一两年？这并不符合常理。
郑好人好像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但他仍然辩解，“视频里出现雨伞也没什么大不了，放在家里的东西并不一定要时时记得起来使用。或许他们有强迫症，用过的东西一定要分类摆放，回到它们原本该属于它们的位置？”
这理由虽然牵强，但好像也勉强说得过去。汤歌心想。应该得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李浩然办事严谨，绝不会让郑好人有空子可钻。他相信李浩然。
果然，李浩然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你知道这把雨伞的品牌和样式？天鸟牌的。我问过天鸟雨伞的设计师，这种顶开伞的雨伞，出现在市面上最多不超过一年。”
郑好人很明显愣住了，瞪大双眼。“有些产品并不会等市面上大面积出现以后，才会步入家庭的，尤其是对有钱人的家庭。”郑好人仍然在狡辩。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李浩然摇了摇头，又说道：“我们在雨伞上提取到了半枚残存的指纹，经过比对，我们发现……”他顿了顿，带着一脸的笑意，又站直了身体，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郑好人床边的各种仪器。
其中有一款名叫心电图机的仪器，可以监测心率、呼吸次数、呼吸幅度、血压、平均动脉压、血氧饱和度，重病患者必备。但对警方而言，有心率和呼吸幅度的功能就够了。现在，心电图机的数字好像成了一条直线，并没有显示出具体数字。
很显然，心电图机虽然连在郑好人身上，但好像接触不良了。汤歌看到李浩然走了过去，重新把在心电图机连上了郑好人的身上。
“滴滴”清脆的声音重新响起，显示心率和呼吸的数字开始跳动。心电图机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你们发现了什么？”郑好人心跳开始往80上跳。接着又慢慢往70方向回落。
看来郑好人在有意无意地控制情绪。
“我们发现雨伞上的残存指纹，谁也没匹配上。”
是啊，谁也匹配上。汤歌无奈地苦笑一声。但这种不利的事实不应该让嫌疑人知道。
郑好人笑了，他的心跳回落到了70左右。这是正常的心率。
“不过，指纹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留下指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