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十章
第一百十章
“大晚上的，你非得要折腾我？”汤歌捋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很无奈地跟在李浩然身后。
他和李浩然刚从赤橙县回家，还没来得及洗好澡，就被李浩然一通电话叫了过来。
李浩然只是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有重大发现，国立医院见。”汤歌还没得及抱怨，李浩然就挂了电话，连解释的时间也没有留给他。汤歌盯着电话，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匆匆擦干，披了一件外套，驾车来到了国立医院。他知道抱怨没用。
不过，就算知道抱怨没用，他还是忍不住抱怨一两句。毕竟谁也不愿意大晚上的又被工作上的事情拉到医院里来。
李浩然一句话也没解释，甚至连看他一眼的时间也没有，直接往国立医院的七楼跑去。
什么事情这么急？汤歌很是疑惑，但见到李浩然着急的样子，又实在开不了口。七楼，郑好人所在的医院楼层。应该就跟郑好人有关。
汤歌闭上嘴巴，紧紧跟在李浩然身后。果然，到了七楼后，李浩然直奔郑好人的病房。
医院里寂静如真空，白天人潮汹涌，晚上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值班的护士在前台打瞌睡。当然，在郑好人的病房前，还有一个值班的警察在守候。
郑好人是没送到检察院的犯罪嫌疑人，监护值班权还在警方手里。
值班警察是一个警校实习生，肩膀上挂着两道拐。很年轻，又高又瘦。值班警察一见到有人直奔过来，伸手拦下了李浩然。很显然，值班警察不认识刑警队大名鼎鼎的酒鬼神探。
“这是监护病房，闲杂人等……”
“让开。”还没等值班警察说完，李浩然便要推开房门。
“不行。”值班警察涨红了脸，伸手要去推李浩然。
真的很年轻。汤歌心想。虽然此时的李浩然身着一身有些汗臭味的普通衫衣，如果不认识，还真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但就算是普通人，身为值班的警察，也必须要尽量要避免接触对方的身体，以免发生意外的伤害。他看了一眼值班警察挂在胸口的工作牌，“党项彬”。很容易记的名字。
“党警员？”汤歌一见俩人似乎要起冲突，连忙上前解释，“我们是重案组的，请放行。”
“重案组？”党项彬有些疑惑，“重案组也需要工作证件。”
“工作证？”汤歌一愣。他的工作证好像落在家里了，刚才他还在洗澡，工作证放在另一件衣服里。
汤歌看向李浩然，很显然，李浩然也没带工作证。好像他没有一次是带着工作证的，就好像他的脸就是畅通无阻的工作证一样。
“没有就不能进病房。”年轻的党项彬好像有点固执，“而且你们身上好像有酒味。”
“酒味？”汤歌心里更是叫苦，李浩然居然还喝过酒。他怎么没发现？但现在并不是发不发现的问题，他只能向年轻的警员打哈哈，“那根本不是酒味，那是汗臭味。”汤歌笑嘻嘻地说道，“你一定能分辨得出什么是酒味什么是汗臭味的吧。还有我们的警号，8976430、 8975476。不信的话，你可以向总台问一问。”他堆满笑脸，还想向党项彬解释点什么，可没想到的是李浩然直接推开了房门。
太粗鲁太野蛮了。汤歌不禁哀嚎，接下来，他可能又得替他这个暴躁的老大写一份大闯监护病房的报告。
党项彬立即用对讲机呼叫了指挥中心。还好，指挥中心的人查询了一下汤歌和李浩然的警号，证实了汤歌所言。
党项彬噘起嘴，仍然是一脸的不满，小声地嘟喃，“就算是神探也不能酒后查案。”
不过既使他仍有不满，等汤歌进了病房之后，还是很负责地关起了病房的门。
一段小小的插曲。汤歌心想，但愿指挥中心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到值班记录里。
等到汤歌把注意力回到病房这边，发现郑好人已经醒了过来，斜着身子半躺在床上。李浩然手里还拿着一个枕头，似乎很贴心地为郑好人垫在身后。
看上去很贴心。汤歌心想。实际上李浩然应该是为一场艰苦的大战作准备。
汤歌不敢怠慢，赶紧拿出手机，点下录音键。
“不好意思，这么晚吵醒你了。”李浩然站在郑好人床头，首先开了腔。他站的位置，离郑好人很近，近到如果说话大声一点，他飞起的唾沫一定可以喷到郑好人脸上。而且他采用的是站姿，双手别在腰后。这站姿就是一种主动攻击的姿势，表明李浩然或许有很充足的底气。而充足的底气，应该来自大量的证据。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汤歌心想。但在这个时候，他绝不可能打扰李浩然的进攻节奏。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可以了。录好音，做好记录，必要的时候帮老大一把。
半夜被吵醒，当然会不满，但郑好人好像是例外。
“李警官好。”从郑好人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方面的变化。平静如潭水。
果然是大战，精彩的对决。
“来杯咖啡？”李浩然笑了笑，问道。
有没有搞错？大半夜跑到监护病房请人喝咖啡？汤歌脑海里冒出无数个大大的问号。
“我不喝咖啡，谢谢。”郑好人很有礼貌地拒绝。
“嗯，我也是。”
汤歌以为李浩然还要说下去，却发现李浩然已紧紧闭上嘴巴，一脸笑意地盯着郑好人。汤歌顿时明白，李浩然想让郑好人先开口。就像两个高手在比武对决，谁先动手，谁就会先露出破绽。
可郑好人好像并没有上当。“李警官，如果我……”郑好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胸口，五官扭成一团，表情极其痛苦。
这可是重病的监护嫌疑人。汤歌觉得再不叫医生，或许郑好人眨眼间就会挂掉。汤歌一转身，准备去喊医生。
李浩然一把拉住了他。
“他？”汤歌疑惑地看着李浩然。
“没关系。”李浩然轻声说道，“我看过他的病历，问过他的主治医生，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到气绝的地步。我倒希望他能晚点死，这样还能等到法庭的公正审判。”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郑好人，仿佛这话就是对郑好人说的一样。轻屑，蔑视。
郑好人的咳嗽突然停止。停得真的很突然。郑好人笑了。脸色惨白，瘦骨嶙峋，再加上他的笑容，看上去极其渗人。
“你说得很对，医生说我这病，还不至于一下就挂掉。”郑好人挪了挪屁股，“不过，我得谢谢李警官，帮我沉冤昭雪，揭露吕品德那个无耻小人。”
“不，不用谢我，这是你应该得到的结果。”
“我也应该谢谢你这么晚还挂念我这个杀人犯，特地跑医院来看我。”
“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挂掉。”李浩然一点也没留情面。
“你放心，在吕品德没有受到审判之前，我还不会死。”
“嗯，但愿如此。”李浩然长叹了一口气，“或许他还会受到世人的理解。”
一语双关。汤歌听了出来。这跟今天在赤橙县调查的结论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