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老大。”李浩然轻轻地推开门，看到袁建国站在窗口，轻声地打了个招呼。
袁建国没有动，或者是没听到李浩然的话，或者是在想另外的一些事情。
李浩然向前走了两步，再次喊了一声。
这次袁建国终于回转了身，看了一眼李浩然，“嗯。”袁建国也只是点了点头，慢慢地踱回到办公桌前。
李浩然看到袁建国的神情萎靡，脸色凝重，布满了忧愁。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袁建国有如此的愁闷状态。“老大，你这是怎么了？”李浩然刚一张嘴，忽然发现袁建国的两鬓多了好多白头发，额头的皱纹明显更深了许多。
“没什么。”袁建国的语气充满了疲惫感。
“是不是生病了？”李浩然关切地问道。
袁建国并没有直接回答，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烟，扔给坐在对面的李浩然。
“呃。”李浩然愣了一下。袁建国的行为有些反常。通常情况下，他只有强取或投巧才能抢到袁建国的烟。他知道袁建国的家庭状况，但羊毛照薅，原因无他，谁让他们是一家人？关键是袁建国也不反感，恰恰相反，袁建国还喜欢李浩然来薅羊毛，原因无他，他把李浩然也当成了家人。
一家人就应该相互照顾，相互关心，相互帮忙。这才会有家的感觉。
可今天袁建国居然变得这么客气，主动把烟扔了过来，这有些让李浩然不知所措。
“林寻义，你还在接济他吗？”袁建国抬起头，问道。
“这也不叫接济。”李浩然有些不太自然地挠了挠头，“我只不过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他没把林寻义病情恶化，再次住进医院的事情，也没把工资卡给林晓晓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不想让袁建国担心。但袁建国似乎了解所有情况。
“有时间，还是多去看看你师父吧。”在业务上，袁建国是林寻义的师父，林寻义是李浩然的师父。传帮带一向警察系统的优良传统，师徒关系可比上下级的感情要深厚多了。
袁建国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推到李浩然面前，“去医院的时候，也顺便把这个转交给晓晓。”
“老大。”李浩然把钱又推回到袁建国的面前，“你的话，我会带到，但这个钱，你还是收回去吧。嫂子那边也……”那一叠钱看上去也不少，应该足以袁建国一家一个月的生活支出。
“拿着。”袁建国又把钱推了回来，“是家人就应该相互照顾，共渡难关。”袁建国把林寻义当成家人，李浩然又何尝不把他们当成家人呢。
“我这次过来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李浩然说道。
“早上我打过电话给晓晓，他的情况不太好。”袁建国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我不是说这个。”李浩然接着说道，“有线索了。”
“有线索？”看上去袁建国有些茫然。
“我师父的线索。”
“林寻义？”
“是。我发现了开车撞伤的肇事者。”李浩然把在小餐馆里与秋哥打架的事情，原原本本跟袁建国述说了一遍。其中他特意提到了那个小挂件——正义之拳。
“不，这绝不可能。”袁建国摇头否认，“在车祸之后，我曾经也追查过这个案子，但根本没找到肇事者的蛛丝马迹。你也参与了这事，应该清楚。”
“对，我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我不相信这车祸是意外，所以我请求再次重启这个案子。”
“找到肇事者，判个交通肇事逃逸？这无关案件的最后结局。案件已经定性，上头已明确不再浪费警力跟进，这你也应该清楚。”袁建国依然否定了李浩然的建议。
“或者车祸不是一起单独的事情。”李浩然说道，“这事发生太过巧合了，而且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肇事者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在如今这信息科技发达的社会，怎么可能如此干净？所以，我推断，两者一定有关联。”
袁建国盯着李浩然，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李浩然觉得有些诧异。
看了半天，袁建国终于把目光从李浩然脸上挪开。
“老大，你就让我再查下去。”李浩然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没有相信我师父会贪赃枉法，会去充当什么黑社会的保护伞，最关键的是那几个所谓的黑社会，纯粹就是街头上的几个小混混，背后如果没有某个人的支持，哪里会掀起什么大的波浪？”
“不行。”袁建国的态度反而变得更加坚决，一口否定。
“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
李浩然惊愕地看着袁建国，原以为他把正义之拳的线索找到以后，会得到袁建国的支持，可没想到的是，袁建国的态度反而更加坚定。他没想明白。一股悲愤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为什么？”李浩然忽地站了起来，双手扶着办公桌，上身略微向前。他愤怒不已。
袁建国好像早就预料到李浩然会有这样的反应，抱着双臂看着李浩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上面已经把这案子结了，你不应该做一些无用功，你的精力应该放在卡湖谷园案上。”
“卡湖谷园案我会持续跟进，但那件案子我也会想办法调查。”李浩然不依不饶。
“我劝你，还是不要意气用事，林寻义的事，我也感到很痛心，但我决不会质疑上面的决策，我觉得你也应该不要质疑我的决策。”袁建国说道，“有些事情看起来不合理不合公道，但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抛去个人感情，这里面有没有存在合理性？之所以我不想你再插手这个案子，我是为你考虑，林寻义是你师父，感情深厚，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按照规定把你排除在外。办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办就办，不想办就不办。必须有令人信服的证据，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袁建国说得很对，但李浩然依然觉得气愤难消。他的师父，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因为那几块的医药费面临随时被赶出在医院的困境，而造成这一困境的，是那子虚乌有的包庇黑社会组织罪。
“记着我一句话，做为警察，服从命令永远放在能力前面。”袁建国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这是为你好。”
“得不到事实的真相，我宁愿脱下这一身警服。”李浩然低着头，喃喃地说道。
“什么？你要脱警服了？”门被用力地推开，响起了一个惊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