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火灾应验
陆离从佟君德那里离开以后，浑身感到极度轻松舒适，这是她这几天来都没有过的感受，自从被血色酒吧选中，她就每天在血色世界和现实世界中来回切换。
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碰见这种世界观尽碎的事，恐怕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但对于陆离这个整天靠想象力来吃饭的网文小说家，本身就难以分清虚幻与现实，当自己可以亲身体验一把与现实世界不同的景象时，反而会觉得过瘾刺激。
陆离记得柏拉图说过这么一句话：“人是寻求意义的生物。”对于陆离而言，生命的意义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构造无数个不同的世界和故事，让自己的生命可以无限扩延和放大，这也是她追求创作的一个动力。
其实关于生命意义的问题，陆离也曾问过肖南，肖南说他觉得每个人都像生活在水里的鱼，无论是什么品种，身处于食物链的哪一个位次，都会本能的追求吃更多的鱼食，吃着吃着就吃到了钓客的钩子，然后在献祭了自己以后，从水里来到地上，成为了一个更大的食物链的一部分，因此与其思考做一条鱼的意义是什么，不如思考食物链运作的意义是什么，至少有足够多的素材供你研究。
陆离在一定程度上能理解肖南，他是想要把这个世界所有的知识都纳入到自己大脑中，从这些海量的信息中窥见世界运行的意义，既然古希腊人讲自然是大宇宙，人是小宇宙，那这两者必然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如果说佛探索人的觉性，是往内追求小宇宙，那么肖南所说的鱼跳脱水，就是往外追求大宇宙，理应殊途同归。
陆离回到家后，先给肖南发了个语音，讲述了自己化身因果侠解救佟君德的前后经历，然后就安心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继续码字。
至于佟君德，在陆离走后，他先把刘经理叫到办公室，复述了陆离的言语行动，刘经理听后紧皱眉头说：
“少爷，不，董事长。这位陆姓姑娘所说的那个协会，以及国家佛学研究所，我刚才都调查过了。那个协会纯粹是子虚乌有，研究所倒是存在，但也没有陆姓姑娘这号人物，这人虚构身份来接触您，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是什么不重要，她说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她折腾这一圈，走的时候一没要钱，二没提任何要求，就连手机号都是我提了以后她才勉为其难留下的。除非她有更深沉的心机和计划，不然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佟君德揉了揉太阳穴，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了刘经理。
“那么，董事长，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呢？按照这个女人讲的那样停业休息？”刘经理问。
“你先给我算一下停业三天大概会少赚多少钱，我先先心里有个数，然后再召集所有员工开会，我要立马组织一场火灾演习，同时把咱店里所有值钱的易燃物通通运走，再把灭火器、沙袋之类的多进一点。如果真的有火灾，我们就要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好的董事长，我立马去办！”
听着刘经理离去的脚步声，佟君德打开微信添加好友页面，输入陆离的手机号，立马弹出了一个樱桃小丸子的头像，微信名就叫光怪陆离。看着这个名字，佟君德低声自言自语道：“光怪陆离……你究竟是什么人？”
……
肖南在十一点半左右终于结束了自己主讲的学术研讨会，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就看到陆离的一则留言，是一条60秒的语音，肖南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立马收听了陆离的语音信息。
听着陆离把她与佟君德沟通的前后过程在语音里复述一通，肖南嘴角露出了笑意，刚想回复信息，手机就弹出了来电页面，是陈现的电话。
“喂，南哥，我是陈现，你这会方便吗？”
“嗯，我刚开完会，你说就行。”
“是这样，早上说的那个委托人，刚又给我们发了几封邮件，我看她挺着急的，就先联系了一下，这位委托人目前已经移民国外了，她是我们本地某海鲜餐饮集团的创始人，出国之后就把董事长的位置传给了自己女儿，平时国内的生意全靠女儿和女婿来打理，由于丈夫去世的早，出国后她就找了个环境好的地方开启了养老模式，但是就在一个月前，噩耗传来，女婿通知他自己女儿在自家别墅不小心坠楼身亡了，本地警察已经立案，最后死因是意外，而且已经结案了。”
“哦？已经结案了还来找我们？是对警方调查的结果不满意吗？还有，她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由于侦探社所接的案子，大部分都是靠社员给朋友、同事等做推荐，再发展二度、三度人脉，最终吸引来了部分有需求的客户。因此为了避嫌，每一个案子都要先确定渠道来源，然后再由与引荐渠道无关的其他社员接手处理，早上时间紧张，肖南竟然忘记问了。
“对，委托人不相信自己女儿会无故失足坠亡，因为警方提及到她女儿近期服用了大量抗抑郁的药物，因此怀疑是由于其精神问题所致，而且这一点也得到了她女婿的肯定，但委托人一再坚持自己的女儿精神没问题，每周俩人都会通话，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她有抑郁倾向。另外，这个委托人是通过市经侦大队的关系联系上我们的。”
“市经侦大队？那是梁珊的表哥？”
“是的，我刚才找梁珊确认了一下，她自己也不清楚，又问了她表哥，得到了确定的答复，说是这位委托人跟梁珊家的父辈有一些交情，发生这种悲剧也实属不幸，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所以给了委托人我们的联系方法。”
“明白了，这样的话，再让梁珊跟我配合就不合适了，我一会跟陆离联系让她补位吧，下午我有一床手术要做，结束后我会跟委托人详细沟通细节和具体诉求。”
“好的南哥，辛苦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委托人已经把委托金额提高到10万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查明真相，并且表明她在国内的所有关系都可以为我们所用。”
“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肖南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案子应该不简单。不过当下最紧急且重要的还是准备好下午的手术，想到这里，肖南拨通了陆离的电话，想要给她解释一下这件案子的背景状况。
此时的陆离思如泉涌，正在乐呵呵的码字中，看到手机震动，瞄了一眼是肖南，怕自己的思路被打断，就直接无视了来电。电话对面的肖南见久久没有接通，也不觉有异，心想下午手术结束后再说吧。
进入状态的陆离，午饭随便叫了个外卖，一直敲击键盘到下午三点，终于把这两天欠下的债补上了一些，然后晃悠悠的又走到阳台，还没忘把香烟和手机带上，正所谓“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啊！
陆离打字搞的头晕眼酸，极目远眺尝试休息一下，结果目之所及又看到了素食餐厅的招牌，看着眼前那白底绿字的浮夸牌匾，和闪烁着薄薄黑烟的红色火苗。陆离暗自低骂一声，真讨厌，这因果眼又来了，一会不又得饿成鬼！等等，不对！那个火中还冒着黑烟，卧槽！那是真火！
陆离的手指又被烧了一下，眼睛都看呆了，手机在这时也开始震动起来。陆离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滑动接听后，对面传来了佟君德的声音：
“陆离，陆女士，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家啊。”陆离被问的有点懵圈，随口回答道。
“我家店铺，着火了！”对面佟君德语气响亮，却并不着急。
“我知道，我看到了，我家就在你们店对面，早上就告诉你了，你疏散人群了吗？”
“疏散了，员工都被我提前要求下班了，我刚让朋友送来一批防火器具，这下直接用上了。”
“你傻啊！这么大火你自己用灭火器扑吗？打火警电话啊赶紧！”
“打了，火警已经在路上了，你不用担心，易燃物和贵重物品我都提前转移了出来，也不会有人受伤，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你道个谢，另外过两天我处理完这件事后想请你吃个饭聊聊因果的事情，可以吗？”佟君德语气诚恳，姿态摆的也很低。
“哦，那到时候看情况吧，我现在也定不下来时间。”陆离很想拒绝，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不。
“好的，到时候我会提前联系你，打扰了！”佟君德说完就要挂断电话，但却被陆离打断制止。
“佟总，您就一点都不怀疑，这把火可能是我放的吗？”
“陆女士，实不相瞒我确实怀疑过，但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您作为一位网文小说家，跟我们隔行如隔山，也没什么动机吧？”
“但我有可能是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或者单纯为了寻求刺激，都是有可能的啊，而且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写小说的？你调查我？”陆离说到后面，声调陡然提高了许多。
“您误会了陆女士，我还是直接叫你陆离吧，你可能忘了你已经通过了我的微信好友，而且你的朋友圈也没有给我设置任何限制阅读的权限，三天以前你还在给自己的新书发朋友圈打广告呢，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你是做什么的吧！”
陆离听罢感觉有些尴尬，实在不想再跟佟君德啰嗦下去，索性直接挂了电话。陆离又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着火的素食餐厅，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在慢慢减小，火警的警报声也由远到近不断传进陆离的耳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半包女士香烟和打火机，陆离骂了一声“晦气”，然后将它们都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回卧室补觉去了。
陆离这一觉睡到五点半，自己被闹钟吵醒，先躺了两分钟后突然坐起身来，急忙看了一眼手机信号：满格！又看了一下网络状况，没有断网！
陆离先舒了口气，旋即又开始纳闷，这血色世界是不是改发作时间了？
正当陆离想要跟肖南通通气，而且中午似乎有一个他的电话自己忘记回了，就看到自己手机又震动起来，来电的正是肖南。
“陆离？”
“在。”
“因果侠？”
“你是得什么大病了吧？”
“看来是本人，我还以为你进血色世界了，还是说你已经完事回来了？”
“没有，我睡了一下午，刚被闹钟吵醒，我也纳闷自己为什么还在现实当中。”
“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别卖关子，把话说完！”
“我看新闻了，素食餐厅着火了，但是没有人员伤亡，就是这个佟老板可能要面临罚款和停业整顿，不过这都是你的功劳。从因果的角度看，你确实间接拯救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换句话说，你这是利用因果眼做了善事了。”
“然后呢？”
“然后就帮助血色酒吧减少了恩怨，促进了世界的调和均衡呗，血色世界自然也就不用再奴役你帮它干活惩治罪恶了。”
陆离听完肖南的话，感觉豁然开朗！原来这就是现实世界和血色世界的交互逻辑！如此说来，自己只要善用因果眼惩恶扬善，以后也就不用去血色世界玩刺激了。
“陆离，我刚才跟新的案件委托人通话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正好利用这次的案子，来验证一下你这个因果眼的使用方法。”
“嗯，有趣，那要怎么验证？”
“你收拾一下，一会我去接你，晚上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路上我会告诉你这个案子的前后脉络。”
“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喂饱我，不然这因果眼不起作用。”
“”
“人呢？”
“在，额，你是说吃饭是吧？”
“对啊，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啊，呵，没，没什么，那一会见。”
陆离挂断肖南的电话，嘴角露出坏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