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肖南的前世
陆离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窥视肖南背影时看到的那一幕，无疑这就是肖南的前世因果了。
怪不得这家伙会选择当医生救人，原来前世是个和尚啊！
怪不得这家伙一说因果就一套一套的，原来前世是个和尚啊！
怪不得这家伙三十多岁没女朋友，原来前世是个和尚啊！
陆离这么想着，竟然笑出声来。不过，好玩归好玩，自己究竟又是怎么触发的因果眼呢？为什么会看到肖南的前世因果，却没有看到别人的呢？
陆离想起来，这两次触发因果眼，似乎都跟在素食餐厅吃饭有关，难道这是因果眼投入使用的必要条件？
一阵困意袭来，陆离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准备去梦中拥抱周公了。说来也怪，自己昨天跟贾森鏖战后累的像条狗，今天不但在银行进入了血色世界，又分别在中午和晚上触发了因果眼，还跟肖南进行将近三个小时的头脑风暴式的讨论，却没有像昨天那样疲倦，可能是有了一次经验的缘故吧。不过，经过今晚与肖南的深入探讨，自己确实比原来更加自信了。
陆离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逐渐混乱，迷迷糊糊进入到了睡眠状态，今天依旧没有定闹钟，就看明天能几点醒过来了。当躺在床上的陆离鼾声渐起，梦境中的陆离却又开始了新的旅程。
陆离睡梦中，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某一处深山老林当中。周围树青水秀、鸟语花香，自己浑身轻盈，随着微风游荡，跟着溪流穿行，精神极为松弛。
陆离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只有灵魂徜徉在这山水之间，如同神话故事里，当真是“身在家中坐，神已上九天”。
陆离就这么游荡飘摇着，忽然瞥见林间一条青石小路上有两人似乎正在交谈，个头一高一矮。高的粗布短衫，手里拿着一条金色的大鱼，应该是刚刚钓上来的，虽然被用麻绳穿了鱼鳃，但依然活蹦乱跳着。矮的是一位光头的小和尚，背上一捆砍好的柴，正在跟那渔民模样的男人商谈着什么。
过了一会，渔民和小和尚相互交换了柴火和大鱼，小和尚千恩万谢后一溜烟赶紧跑走了。陆离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跟在小和尚身后，眼看着他带着大鱼重新回到小河边，解开穿在鱼鳃上的麻绳后，将金色大鱼直接放生了。
“这小和尚是……肖南？”灵魂体的陆离内心惊讶的想着，但又感觉这个场景好像在其他哪个地方也见过。
来不及多想，陆离的灵魂跟着小和尚一路前行来到一处山门之前，原本路上还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小和尚，这时却紧锁眉头不敢入内。
陆离看到门后是一片庙宇林立，心里想，这小和尚把砍的柴拿去换了鱼，鱼又给放生了，这可怎么回去交差？
小和尚犹豫再三，眼看天已经黑了，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寺庙。这时候场景突然发生了转化，陆离从刚才的山门前一下子变换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屋里，这种切换方式略显突兀，陆离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头看时发现那个小和尚正在房内捣米。
“这是柴火没砍来，被寺庙处罚了吧？”陆离暗自想着。但小和尚似乎并不觉得是一种惩罚，反而在捣米的过程里神色发生了几次变化，从淡然到惊异，再到忧愁，再到恍然大悟，再到喜不自禁，最后又重新恢复到淡然。陆离看到这里还在暗自纳闷，但场景很快又发生了转变。
这次是在庭院里，一众和尚围绕一位外貌略显富态的老僧听法，老僧应该是寺庙的住持，眼前只有他一人张口说话，其他人都侧耳倾听，其中就包含那个小和尚。
陆离此时满心好奇，远远的只见那老僧动嘴，却一句话都听不清他在讲什么，陆离控制灵魂贴近老僧，想要尝试一下能否听得见他究竟在说什么。就在陆离把与老僧的距离拉近到大约五米处，那老僧竟突然闭口抬头朝陆离这里望了过来！
陆离感受到老僧望过来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定在那里一动不能动了！从心底开始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虽然现在的她处于魂体状态，但那种浑身冷汗直流、汗毛竖起的感受却异常真实！
万幸老僧也许只是无意间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发现陆离，因为他接着继续讲他的课，没有再做任何针对陆离的动作。此刻的陆离长舒一口气，紧张的感受总算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陆离并不认为老僧往她这边望是巧合，她觉得老僧的的确确能看的到自己，因为在他重新扭过头继续讲课的刹那，陆离清楚的看到老僧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陆离放弃了听课的念头，退回到小和尚身边就这么老实的看着他们，最后见老僧不知道说了什么，下面的弟子们开始议论纷纷，小和尚也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思考。
过了一会，下方弟子为首的青年和尚兀自站了起来，来到走廊的墙壁前，直接用笔写下了几行大字，陆离虽然离得远，但依然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身是菩提树，
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
陆离看到这里，更是感到熟悉无比，但又总觉得自己读过的名句似乎跟这几句又有不同，正待陆离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见那个小和尚也走到了墙壁前，跟身旁另一位同门耳语了几句，同门紧靠着上面的几句话，也写下了几行大字：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陆离看罢，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啊！原来这个小和尚，原来肖南的前世竟然是……六祖慧能？！
陆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睡个觉也会亲眼见证一段禅宗历史。在陆离确定了小和尚就是六祖慧能以后，她的梦竟然就醒了过来，如同电影放映一般，简直卡好了时间。
陆离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早上才刚过9点。不过此时陆离的意识却异常的清醒，跟平时赖床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陆离起身先给肖南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在电话尚未接通之前就挂掉了。她还是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肖南，自己昨晚用因果眼看到了他的前世，以及自己昨晚做梦梦到了小和尚，也就是肖南的前世，竟然是禅宗六祖慧能！
“还是先等等吧！毕竟看到的是他放生了一条鱼，这是个善举，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陆离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先把这些事情告诉肖南。
陆离把电话扔到一旁，简单洗漱了一下，去厨房给自己煎了一个鸡蛋，下了一碗蔬菜面，解决完早饭以后，就坐在电脑前开始了自己的码字工作。
由于陆离现在正在连载的是一部罪案推理类的小说，所以在前期搜索了大量的刑事犯罪素材，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虽然作案方式和动机各有不同，但归根到底都是私欲作祟。金钱、性欲、尊严和心理满足感是最的几个诱因。
陆离今天在提笔之前，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六祖慧能的生平事迹。
惠能俗姓卢，传说初生时有“二异僧”来取名“惠能”，是从小就叫惠能，按照佛门惯例，“惠能”又是出家时的法名。其父原在范阳做官，后来被贬迁流放到新州。惠能于贞观十二年在新州出生。幼年时父亲就去世了，后来母子移居南海（即广州）。长大以卖柴维持生活。
惠能有一天听人诵《金刚经》而有所领悟，被告知是凭墓山的弘忍大师讲的《金刚经》，于是决定去参礼。
约一个月后，惠能到了凭墓山，这里从唐初开始，五十多年来传承了达摩禅的正统。他见到五祖弘忍，自称“唯求法作佛”，说：“人即有南北，佛性即无南北。獦獠(指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身与和尚身不同，佛性有何差别”，因此而受到了弘忍的赏识。
弘忍门下是自耕自食的，惠能被派去碓房，踏碓八个多月，“素刳其心，获悟于稊稗”。到底是将来的六祖，干着粗活都可以静心顿悟。
除了劳作，也随众听法。《坛经》说，弘忍某天要大家作偈(类似于诗的文辞形式)，想察看各人见地，以便付法。神秀是弘忍门下的上首，他把偈写在廊下壁上，惠能认为神秀偈没有见性，也作了一偈请人写上。弘忍发现惠能的偈更好，便在夜里私下为他说法，还密授袈裟给他，以为信记，说明他继承了祖位。
陆离看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当时在梦里看到小和尚在给金色的大鱼放生时，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了，因为那个桥段不正是电视剧版《西游记》的剧情吗！？陆离记得，小时候看《西游记》，用柴火换鱼，又给鱼放生的主角是唐僧，没想到六祖慧能竟然也有如此经历。
想到这里，陆离又记起来，在《西游记》中，菩提老祖给孙悟空传授筋斗云和七十二变的时候，也是暗示他半夜三更后私下传授的技法，而五祖弘忍付法六祖慧能时也是半夜，同时还密授袈裟，传承了祖位。
陆离又查了一下，《西游释厄传》也就是现在所说的《西游记》，成书于明朝中期，六祖慧能获得禅宗传承是在盛唐，因此，保不齐吴承恩老先生在创作《西游记》时也借鉴了《六祖坛经》和关于惠能法师的史料传说。
“嗡嗡……”
陆离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看了看，是侦探社的群聊天里有人在说话。
陈现：“刚才查看‘叶博’的邮箱，发现有一封新的委托邮件，是一个母亲想要查一下自己女儿的死因，费用3万外加报销一切合理开销，如果半个月以内能给结果，可以外加20费用，有感兴趣的吗？”
穆甯宁：“在项目上，出省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梁珊：“醉了，老娘的脚崴了，最近都动不了啊！”
陆离：“码字中，快被解约了……”
梁珊：“哈哈哈，阿离你终于发现自己的主业是什么了？”
陆离：“走开走开。”
肖南：“震惊！某网文作家终于良心发现，不再拖更！”
陆离：“……”
穆甯宁、梁珊：“哈哈哈。”
陈现：“肖南 南哥你时间咋样？我最近评职称，实在顾不上，不然就只能拒接了。”
肖南：“那我就先做预调，评估一下难度，你把委托人联系方式发给我吧，不过俩人一组的规矩不能破，来个人给我做远程辅助吧。”
梁珊：“辅助的话我可以，英雄池储备丰富，能控制、能开团还能加血！”
陆离：“梁珊 你走火入魔了？”
穆甯宁：“梁珊 网瘾少女在线发牌！”
肖南：“梁珊 不要坑队友哦。”
梁珊：“肖南 放心吧南哥，保证坑不死你！”
肖南：“……”
穆甯宁、陆离、陈现：“哈哈哈。”
陆离跟侦探社几个人开着玩笑聊着天，感觉就像一家人聚在一起一样，温暖而踏实。自从陆离父母离婚后，母亲改嫁并移民到美国，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给陆离打个电话，在陆离的父亲陆放去世以后，她的母亲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参加，打那以后陆离只要接到母亲的电话都是直接挂断，后来换了手机号，母女俩也就自然的断了联系。
陆离曾经恨过自己的父亲，但在陆放自杀以后，陆离也就释然了。对于她的母亲，陆离一直以来都未曾亲近过，她知道，即便自己父亲出轨的事情当年没有被狗仔队曝光，父母俩人的婚姻也不会持续太久，也许曾经的金童玉女年轻时确实相爱过，但他们的爱并没有变得历久弥坚，反而变成了凤梨罐头，过了保质期也就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陆离这会没什么灵感，拉开抽屉拿了一包女士香烟，捡起电脑旁边的一个精致的打火机，起身走到阳台打开了窗户。
陆离并不喜欢抽烟，小时候学习鲁迅先生的散文，看到旁边的配图上，先生手指之间夹着半根香烟，感到非常帅气，上大学后自己私下也买了包挺贵的烟，抽了一口后直接呛得流出了眼泪，后来又换了一包女士香烟，只在码字出现阻力的时候点上一根，仿佛抽上了这根烟就相当于看到了鲁迅先生，看到了鲁迅先生下一步就会思如泉涌。
陆离直接卸下了阳台一扇窗户上的纱窗，就为了抽烟方便。她慢慢吸了一口，在嘴里憋几秒，不知道该怎么过肺，然后再呼出去。
烟圈层层叠叠在陆离眼前蔓延出去，堆积不了多久就被吹来的微风刮走消散了，顺着烟雾飘荡过去的方向，陆离远远的就看到了素食主题餐厅的绿色牌匾，想起来五年前这个地方挂的应该是“祥福楼”，那时候的牌匾，颜色肯定不像现在这般鲜艳，必然是古色古香的有一股老物件的味道，哪儿像现在，绿色的大字竟然印在白色的塑料板上，看一眼就感觉不上档次！只是……只是这白色的塑料板，这绿色的大字，这不上档次的牌匾，怎么……怎么烧起来了！
陆离看着眼前的景象直接傻掉了，直到手上的香烟烫了一下自己才反应过来，急忙甩了一下脑袋重新看向素食餐厅的方向，才发现不止是这牌匾，整个餐厅都深陷于熊熊大火之中！
陆离焦急的刚想去拿手机拨打火警电话，又发现这个火好像不大对劲。正常情况下，这么大的火势应该伴随着很浓的黑烟才对，但这火烧的，不但没有一丝烟尘，在火焰的外围还包裹着一层朦胧的灰色线条，就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拍摄的科幻片，由于技术受限所有的特效镜头都做的极差！
等等，这不是真的火，这是……因果眼？！
陆离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的因果眼又发挥功效了！但这次并没有在素食餐厅吃饭，只是看了那边一眼就起到了这样的效果！素食餐厅yyds永远滴神！
陆离有点兴奋，眼前的景象持续了大约半分钟，最后陆离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所有的火焰瞬间就全部消失了，但陆离却一下子蹲到了地上，捂着肚子十分痛苦的呻吟着：“啊……好……饿……”
陆离是刚刚吃过了早饭的，那尚未刷洗的碗筷现在还静静的躺在厨房的水池里，为什么这会突然饿得自己直不起腰来了？难道这是使用了因果眼的原因？
陆离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做深入思考了，赶忙跑到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和半袋切片面包，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不行！还是饿！”
陆离一边嚼着最后一口面包，一边来到厨房的煤气灶前，往锅里倒上清水，开最大的火，把原来择洗干净的青菜和一把面条全部扔进了锅里！
大概等了不到一刻钟，陆离先将青菜全部捞出来，倒上了一点味达美就往嘴里塞。消灭了一盘菜后，锅里的面条也煮熟了，又随手撒了点盐，然后把面条捞出来全部吃掉。
“嗝……终于，活过来了！”等陆离喝下了最后一口清汤，打了个嗝后终于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沙发上。
陆离静坐了一会，拿起手机就给肖南拨了过去。
“喂，我终于知道怎么触发因果眼了！跟素食餐无关！只跟吃饭有关！这玩意，必须得吃饱了才有可能触发它，而且用的时间越长对我的饭量要求就越大！刚才我在家看到素食餐厅着火了，但却不是真的火，是通过因果眼看到的，我觉得这是一种预警，我需要去给餐厅的人提醒一下。”
“你是说，吃饱饭是触发因果眼的必要条件，但是否是它的充分条件尚不可知是吧？是不是只要吃饱饭就能触发因果眼，或者吃饱了是不是就能通过某种方式使用因果眼，这些依然没法确定吧。”肖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依旧理智又冷静。
“是的，怎么主动去使用，还不清楚，但我觉得针对素食餐厅这两次的异常景象，如果第一次是上追因，那这一次就是下示果了，无论是否能阻止大火，都至少应该提示到对方。”陆离也恢复了冷静，语速缓和后回答道。
“我这时候没办法过去找你，一会有个研讨会要开，下午还有一台手术，除非等到我晚上下班……”肖南语气有些为难道。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去，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只想借用你的大脑，用不着你的身子。”
肖南：“……”
陆离发觉刚才的话有些歧义，又补充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有空帮我出出主意就行，用不到你的肉体。”
肖南：“……”
陆离听到对面的肖南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这口才也能当作家，我也是……算了，去提示一下对方吧，注意一下方式，免得被人误会，最好找到他们佟老板当面说……另外，自己注意安全，我这边会议要开始了。”
陆离见肖南挂了电话，又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确实有点别扭。但此刻的陆离满满的都是使命感，赶忙起身换好衣服，一溜小跑奔向了素食餐厅。
一路上陆离心里都在计较着该如何才能让餐厅店员相信自己，设计了五个不同的说辞最终都被自己否决了，因为江湖神棍的气息太浓了。最后决定还是像肖南提醒的那样，先见到餐厅老板再说。
等陆离来到素食餐厅门口，发现这里才刚刚开门，店员们还在忙活着打扫卫生。陆离进门后，有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小伙子迎面过来对陆离说，用餐时间在11点以后，他们现在还没备好菜，麻烦晚点再来。
陆离心想，我要是再晚点来，你们这里得被烧成灰了。但嘴上并没有这么讲，而是对小伙子说：“我是泉城非物质文化研究协会的助理研究员，今天主要是想来见一下你们老板佟君德先生，我们协会会长跟你们佟老板的父亲是好友，特地嘱咐我来拜访一下佟老板，看在餐饮文化方面有没有什么可以总结的经验，对素食餐厅也是一种企业宣传，麻烦您给通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