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太孙
太子一听朱至豪迈的语气, 虽然不想怀疑,但不得不承认,朱至怕是早盯着北平了!
也该!朱元璋和太子不是就盯着北平不放?把朱至和朱雄英放出去, 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北平。
太子答应的事, 他去向朱元璋讨权利,朱元璋能不给?
当然, 那不仅仅是给朱至的, 更是给朱雄英的。嗯,没到北平前,权利还在朱元璋手里。
而五日的时间,册封大典的规矩朱至和朱雄英都得记得,为此宫中有专门来教规矩的人指点朱雄英怎么一步一步完成大礼。
其中的繁琐, 朱至听了一回只觉得头痛无比,但又必须得学。
相较之下朱雄英学得可就有耐性多了,人家没吭一声。
好在,朱至纯属打酱油的, 大概知道那么点套路就行, 不用她跟朱雄英一样须得牢牢记着贺词,每到一个点该行的礼更得记住了!
眼看着朱雄英又一次起身, 拜下,叩首,再叩首。这起起拜拜的,看得人头都昏了!朱至没能忍住问:“当初我皇爷爷登基称帝的时候,规矩是不是比现在更多?我爷爷当时记得住?”
教朱至和朱雄英规矩的人被那么一问, 以肉眼可见的表情僵硬, 然而朱至的问题他们好像不能不回答!
一个个对视一眼, 盼着能有个人出面答一答, 好满足朱至的好奇心。
“很难回答?”朱至一看他们的表情,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莫不是,学规矩这种东西也是看人下菜碟?好说话的要求更高,要是不好说话的,嗯,能省就省?
“虽说我们是没有经过某些事,不代表我们傻!今天你们为难我们兄妹。有句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莫觉得自己足够聪明,可以随便为难了人。我们兄妹要是想跟你们算账,你们自问讨得了好?”朱至是不愿意把人往坏里想的,可是眼前这些人的反应,怎么说呢,让朱至不得不怀疑,他们莫不是憋了什么坏?
随着朱至话音落下,认真练习的朱雄英也在这一刻审视的扫过旁边的宫人,所谓教他们规矩的人。
果真他们是有意将规矩弄得繁琐,以至于让朱雄英和朱至都难以迅速掌握。
“郡主说笑了,奴等岂敢。只是陛下当初登基时一切从简,如今对小郡王却是寄以厚望,要求奴等一定要教郡王和郡主规矩。”为首的是一个圆胖的内侍,面带笑容的回应,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
“这样啊,那我一定要去问问,到底我爷爷是怎么跟你们说,我们要怎么才算学好规矩。”朱至可不是那有话不敢跟朱元璋说的人,她感觉眼前这些所谓教他们规矩的人怕是思量着他们不懂,想欺负他们兄妹,故意刁难他们,她不得证实一番?
说干朱至立刻要去,有人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伸出手就要阻止朱至,如此反应不正好验证朱至的猜测了?
“好,你们果然在戏弄我们兄妹。”朱至察觉不对,勃然大怒。
“郡主,郡主,冤枉啊,借奴十个胆子,奴也不敢戏弄于郡主和郡王啊!”圆胖内侍连忙跪下,力证自己绝没有戏弄朱至和朱雄英之心。
可惜,他嘴里喊着冤枉,低下头的那一刻嘴角却勾勒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恰好朱至昂头打量他的神色,将人捉了个正着。
而与朱至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圆胖男人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可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尚未来得及收回,简直就是人赃并获啊!
“好,果然是宫里懂规矩的人。”朱至捉了一个人赃并获,能轻易放过?
从前她就听说过,宫里这些伺候的人啊,最是懂得看菜下碟,对付得势或是不得势的人,都有他们的一套方法,有时候更以戏弄人为乐,尤其以戏弄得势之人引以为傲。
好吧
,朱至日常接触的人不算多,规矩上的事,朱元璋农民出身,也不算太讲究,自然用不着处处按最高标准执行。
宫中稍懂规矩的人伺候在朱至和朱雄英身边,本着的是耳濡目染,无声无息的影响朱至和朱雄英,要说专门学规矩,朱至和朱雄英都是第一回。
为此,一开始朱至从未想过有人会特意用规矩为借口为难他们,然而越品越觉得他们的要求略高,朱至岂能不问?
难不成他们这些年耳濡目染就半点没学着?
心存疑惑岂能不试上一试,一试,竟然真让朱至试出事来!
哈!拿着规矩耍着他们兄妹玩,打着规矩的名号可劲折腾他们是吧!
“来人,把这几个戏耍于人的东西拿下。”朱至从来不是受了气不反击的人,更何况有人显得完全不把他们兄妹放在眼里,朱至岂能轻饶了他们。
“郡主,郡主岂能如此待我等,我等只是奉命教郡主和郡王规矩啊!”圆胖的内侍一看情况不对,叫唤得更大声了,如何也不愿意受了朱至扣到他头上的帽子。
“你无须着急。去礼部请位大人过来,就说太孙册封大典,我对诸多规矩心存疑惑,特意请人过来指点一二。”朱雄英接过话,规矩的事又不是只有宫里伺候的内侍懂而已,想知道人是不是有意为难,礼部弄个人过来便可知。
朱至哪有不配合的道理。朱雄英稳得住,更是出言警告道:“只等礼部的人一来,想来便可知道你是不是有意为难于我们。但不知接下来的你是何下场?”
若是朱至和朱雄英无所察觉也就罢了,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有意刁难,敢刁难!
于此时此刻,朱雄英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这些方才教他们一套流程的内侍眼中的高傲,对朱雄英和朱至的轻视。
看不起他们兄妹是吗?或是觉得他们兄妹跟他们学规矩就是一个笑话?无论是哪一种在朱雄英看来都不可饶恕。
作为太子的儿子,朱雄英自小到大被养在朱元璋和太子的膝下,从未被人轻视过,更没有感受过被人戏耍的滋味。
没想到啊,他一个即将被封为太孙的人,竟然被几个内侍耍得团团转。
分明朱雄英学得认真,生怕在册封大典上出错,不料他一份好学之心竟然被人当成了笑话看!
谁给他们的胆子?
朱雄英是生气,他自问态度没有错,他是真心学规矩,结果怎么着,他的真心求教在他们眼里竟是他们可以戏耍他的把柄?
吐一口气,朱雄英催促道:“去,立刻去礼部请人。”
朱雄英的警告,以及再三的催促,都证明朱雄英心中的怒火在不断积攒,要是真让朱雄英去请了礼部的人来,内侍们方才的作为必将披露于人前,朱元璋要是知道了能饶得了他们?
“郡王。”圆胖内侍确实存了心欺负人,也是觉得朱至和朱雄英怎么样都只是孩子,他们再怎么聪明,落到他们这些人手里,拿着规矩的名号还不是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说是教,不如说是如何让朱雄英和朱至在他们手里跪跪拜拜,起起落落?
一向只有他们向之行礼的人啊,难得有个机会能让他们对他们行礼,自有一种畅快感。
毕竟认真来说,原本的朱元璋也不过是农民出身,比起他们这些人里有一些的家世都不如,偏偏竟然叫朱元璋得了天下,逼得他们不得不对朱家上下行以大礼。
可是,多少心里是攒了气的人,没有表露出来都是因为势不如人,他们只好老老实实的受了!
然而要是给他们机会能够戏耍得这些人团团转,谁舍得放过。
只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的那点盘算竟然被人看穿,饶是他们死不承认,真以为朱至和朱雄英就没有办法让他们承认
?
朱雄英冷哼道:“如今知道怕了?晚了。”
心里攒了火的朱雄英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认错而打算放过他们,再一次催促道:“去礼部请人来。”
赔罪就想把事情抹去,想得挺美,可惜朱雄英并不打算配合。
宫里的这些人啊,真真是胆大包天,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拿着规矩戏耍于朱雄英。连朱雄英都不当回事的人,平日里在宫里该是何等的作威作福?
朱雄英眼中闪过凌厉,下定决心此事绝不轻易放过,他一定要借此机会好好的查查。
“郡王,毕竟册封大喜的日子在即,还是别把事情闹大?”眼看朱雄英怒火冲天,一旁伺候朱雄英的人思来想去,终是在朱雄英的耳边劝阻一句。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朱雄英可没有诸多顾忌,这件事但凡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他要是受了戏耍不当回事,没准朱元璋得认为他没有丁点气性。
若为家国天下受辱于人,虽辱犹荣。可是眼前的内侍打着让朱雄英学规矩的名号,让朱雄英一而再,再而三的朝他们叩头。
怎么,觉得舒服吧。看看他们那得意的嘴脸,再看看他们丝毫不以为被朱至发现而有所悔改的态度,朱雄英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难道他们有错,我却须得顾忌于他们犯的错,由着他们仗着自己学的那点本事继续戏耍于人?亦或者,处处瞧不起人?”朱雄英打定主意,显然听不进别人的劝!
一看朱雄英没有要改主意的意思,一旁的内侍终于是怕了,赶紧向朱雄英求情道:“郡王,郡王,奴知道错了,奴真的知道错了,求郡王原谅奴等一回,奴再也不敢了!”
朱雄英生气是真生气,打定主意要对他们施以处罚,可是听着他们句句求饶的话,朱雄英心中的怒意消散了一些,不错眼的盯着他们问:“果真知道错了?”
“是,是,奴知道错了,奴真的知道错了,求郡王给奴一个改过的机会。”圆胖的内侍一看朱雄英端是好说话,他们认个错求个饶,朱雄英似乎就心软了,心下大喜,赶紧表态,他们是真知道错了!
朱雄英冷哼一声,最终开口道:“如此,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你们再敢戏耍于我,绝不饶恕。”
警告的一番话落下,却让他们暗松一口气,连连应着绝不敢,绝不敢什么的,可算让他们缓了缓。
“继续。”朱雄英警告完人,确定他们不敢再乱来,催促他们麻利些,别只会说好话却做不到!
一个个内侍赶紧应着是,这就起身再一次要教朱雄英规矩。其实册封成为太孙,除了天地父母君王,他谁都不需要再跪。
这番说辞才像样!作为一个开头却没有参与朱雄英怎么治人的朱至,秀气的打了个哈欠,为着学狗屁的规矩,可是把她累得不轻!
等朱至和朱雄英终于将一套流程全都熟悉完,一次过,再不像之前一样的复杂,他们也终于可以歇歇了!
做完事的内侍乖乖退去。
“郡王为何放过他们了?”这时候祝娘与朱雄英端了一杯茶水,累了半天的朱雄英接过一饮而尽,与祝娘对视道:“祝娘是在试探我?”
要说祝娘看不透朱雄英的作为是为何意,定是骗人的。
祝娘一笑,朱雄英幽幽张口道:“请礼部的人来,谁又敢保证他们不像宫里的人一样存了戏耍我之心,或者更加为难于我?经此一遭,他们那点小心思已经暴露,害怕受到责罚的人定会想方设法补救。”
朱雄英话点到为止,一眼扫过朱至道:“我们至儿眼力上佳,也最会配合。”
“夸我的话大可不必。只是宫里像他们一样的人不知有多少。真没意思。”朱至如是评价,朱雄英叹一口气道:
“宫中风气竟然成了这样的吗?咱们是不是更应该反省反省?”
收获朱至询问的眼神,反省,怎么来反省?
朱雄英没有回答,只轻声道:“我想想,我想想。”
可是,兄妹二人才说了一会儿的话,万河从外头走了进来道:“锦衣卫将方才教郡王和郡主规矩的内侍捉走了。”
这话音落下,无论是朱至和朱雄英都站了起来,万河正想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一阵问安声,“齐公公。”
这是伺候在朱元璋身边的大总管,此时甩着拂尘行来,与朱至和朱雄英见礼,“郡王,郡主。”
眼见齐公公来了,朱雄英和朱至都与之颔首。
“陛下让老奴给郡王、郡主传句话。不懂规矩的奴才,尤其想将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奴才留不得。”齐公公昂起头传达朱元璋的话,已然宣告朱元璋对人的处置。
“郡王留人教好了规矩挺好的,换了别的人也未必不会有人戏耍于郡王,但是,他们犯下的过错,不会因为他们做好分内的事而当有所宽恕。否则天家威严何在。”孙公公继续将朱元璋说的话全都传达到位,对朱雄英表示肯定是必须的。
但是,天家威严一道来,便证明此事没有转寰余地。在朱元璋看来,敢不把他们老朱家当回事的人,必须接受处罚。
朱雄英听着半响没有作声,孙公公话已带到,立刻冲朱雄英和朱至再行礼道:“奴已然将话带到,奴先行告退!”
“慢走。”祝娘一看朱雄英和朱至没有作声,连忙上前送行。
朱雄英长长一叹,许久没有说话。
直至朱雄英册封为大孙,再来教朱雄英和朱至规矩的人,有了朱元璋杀鸡儆猴在前,无人再敢冒犯朱雄英和朱至。
而这一日,九月初八,朱元璋正式册封朱雄英为皇太孙。
一身冕服在身的朱雄英,在宫人左右相随的拥护下,一步一步踏上通往大明朝堂的道路,文武百官于分列两侧,对朱雄英这个太子的嫡长子被封为皇太孙一事,其实都觉得很好。
不过,余光看到随于朱雄英身边的朱至,有人嘴角抽抽。
朱至一身墨色的朝服在身,仔细一看能看得清,她身上的衣裳和朱雄英身上的衣裳极其相似。
最重要的是,朱至似乎代替了礼部的宫员们送上代表朱雄英一步一步受封成为太孙的器物,如太孙玉印。
玉印该是由朱元璋交到太子手里,再由太子递到朱至手里,朱至奉于朱雄英的面前。
一系列的册封大典,除去朱至的出现让人始料未及,而且,从朱至居于朱雄英之侧,转达朱元璋和太子所赐之物,让人有一种,朱元璋和太子是要让朱至辅佐朱雄英之意。
但是这个话吧,谁也不会问出口,毕竟在他们看来,太子又不是没有儿子了,何至于让女儿来辅佐太孙。
可是,九月九,重阳佳节,应天的烈士陵园,太子亲率百官以公祭。所谓公祭,以悼为国尽忠而死之士!以天下铭记其功,永世不忘!
太子致悼词,指出这陵园内都是为攻下应天而战死之士,若没有他们的舍身忘死,应天绝不可能攻下,更没有将蒙古人赶出中原的可能。
而后太子传朱元璋之诏,日后每年的重阳佳节,都是公祭之日,举国上下当悼为国战死之烈士。
且,着国子监的学子们每月往来烈士陵园,他们该对陵园内的将士们有所了解。以示大明不忘将士之心。
当然,太子更颁下朱元璋关于如何优待烈士家人的一系列标准。
凡为大明战死的将士,他的家人由朝廷抚养,以令老有所依,幼有得持。
若为大明伤而残者,大明将以供养等等等,最后提到凡为大明战死将士之后,其子女可入
国子监读书,立时间让不少文臣有了意见。
武将之后,怎么能让他们进国子监,国子监成什么了?
可惜,太子似乎早料到他们有所不满,指着身后无数烈士的墓陵问:“为我大明舍身忘死者都没有资格得到大明的厚待,谁有这个资格?”
谁也不敢说出他们文臣有功,所以得以令后代蒙优,儿孙可入国子监,但是武将为大明出生入死却无功于国的话。
真要敢说,往后他们觉得谁还敢上战场?
再说,朱元璋和太子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们支持武将,就算他们这些文臣喊得再大声又怎么样,他们还能不讲理的要求朱元璋改主意?
烈士陵园都建成了,而且规定每年都要公祭,难道他们以为朱元璋和太子只是在闹着玩?
虽然这些年不少人都揪着淮西功臣不放,打定主意要将之除之而后快,朱元璋不负他们所望确实杀了不少的功臣,但并不代表朱元璋糊涂了,以为天下只靠他们文臣可得,不需要武将。
文臣和武将的争斗,其实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最后谁棋高一着,各凭本事。可在皇帝明显不糊涂的情况下,硬要将一方踩到泥里去,不可取。
文臣们饶是再不愿意接受朱元璋对武将的看重,连带着太子似乎也要倾向于武将而有所不满,却也不敢胡言乱语,惹了朱元璋和太子不喜。
事成定局,往后再徐徐图谋就是,不必急于一时。
以至于,文臣们看着朱雄英和朱至分居于太子左右,随太子一道祭奠无数英灵,都不及他们对朱元璋和太子似乎偏重武将的忧心,也就顾不上管朱至的出现和存在是不是合规矩。
连着两天累死累活,等公祭毕,太子腰都直不太起来了,看到一旁精力充沛,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的朱至,太子揉着腰同朱雄英道:“你身子不如你妹妹。”
注意到太子似有不适,第一时间过来扶着太子的朱雄英闻此问一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
“爹,我也不累。”朱雄英被太子上下一通打量,无奈解释。
太子按着腰,同朱雄英道:“你成了太孙,公祭一过,收拾收拾准备去北平。”
啊,关于朱雄英一连串的安排是早盘算好的,眼下不过是迅速把事清落定。
“是。”朱雄英不敢抗议,太子提醒道:“你爷爷一直在考虑迁都一事,正好,你们兄妹一道四下看看,究竟哪里合适作为迁都的地方。”
朱雄英一顿,迁都一事关系重大,且问:“皇爷爷和爹是看中哪里了?”
“北平、西安、洛阳。”太子将心中属意的地方道出,朱雄英点了点头。
“北平!”朱至在那伸着懒腰半响,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立刻给出答案,她觉得北平不错。
“为何?”太子听到朱至的话,不得不问问理由。
“因为北元离北平最近,而且随着南宋之后,繁华的地方都在北边,再回古都西安或者洛阳都不合适。”朱至的理由明摆着的啊,经济早已南迁,再回到以前的老国都,不合适。
朱雄英第一时间道:“皇爷爷不喜欢北平。”
北平是元朝的大都,对元人深恶痛绝的朱元璋对元朝的大都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为帝王者只讲合适不合适,不管喜不喜欢。再说了”朱至脱口而出就要道出那句话了,突然意识到不是该说的话,又赶紧把嘴闭上。
朱雄英正竖起耳朵等着下文,结果朱至闭了嘴,朱雄英催促问:“再说什么?”
“我不能说。”朱至摇头,同时将视线落在太子身上,太子都不吱声,她吱声很是不合适,因而绝对不能说。
太子笑了笑,也是拿朱至莫可奈何,与朱雄英道:“等你们
回来,你皇爷爷应该会考虑退位。”
朱雄英!!!竟然,竟然有这样的事?
不是,朱元璋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打算的?
朱雄英震惊无比,随后想的是朱元璋从何时起的心?嗯,不好问,不能问是吧。
纵然满腹好奇,朱雄英没有问出来,看着这样的儿子,太子很是欣慰。
对嘛,就得沉得住气,别管听了什么事,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
“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即可,不能宣扬出去。”太子末了叮嘱一声,朱雄英点头如捣蒜,保证一定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他不至于沉不住气是吧!
咦,不对啊。朱至好像早就听说这事了是吧?
朱雄英转头打量朱至,朱至乖乖点头。
对啊,她是早就知道了不假,可是朱元璋和太子都没有说要让她告诉朱雄英,她肯定不能说。要不然朱雄英在朱元璋面前露出自己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
嗯,朱雄英面对接二连三砸下来的消息啊,半响缓不过来,但是,好像也还好。不就是不太清楚朱元璋的一些安排而已,对于他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好像没有影响对吧。
是以,很快朱雄英就稳住了心神。
“此番为建各地的烈士陵园出入各地,并不仅仅只是让你管这一件事而已,你明白?”太子注意着朱雄英的反应,看着他从震惊到慢慢释然,平静,越发满意,同时也将话挑明。
“你如今是太孙,但闻天下不平事,你得管,你做的事不仅代表我们朱家,也代表大明。不能丢了大明的脸面。”太子对朱雄英寄以厚望,为此就得再三叮嘱了他,务必要将事情办得漂亮。
“是。我要往各地建烈士陵园不假,同时更为深入了解百姓,看我大明的百姓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朱雄英正色而答,保证他绝不傻,不会连自己要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太子相对满意的伸出手抚过朱雄英的头,道:“你虽年纪尚小,也要担起天下重担,这是你的命。若是你不想,趁早告诉我,莫在将来责怪为父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
朱雄英怕是也没有想到会从太子这里得到这样的一番话,可是,朱雄英也曾问过自己,他想要什么,他知道吗?
生为太子的嫡长子,这不是他所能选择的,但是将来要怎么样活着,他其实是可以选的。
纵然太子对他寄以厚望,却也并不希望强他所难,处处对他诸多约束。
其实自小到大,太子并不曾一味希望他好学上进,很多东西是朱雄英自己想学,太子才让他去学的。
当然,大部分朱雄英是被朱至拉着去学的。扪心自问,朱雄英看着太子如今过的日子,能想得到将来自己又将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是不是已经可以平静的走向未来已知的道路?
“爹,我想像皇爷爷和爹一样,将来也能造福百姓。我知道这条路会不容易,也知道未来会布满荆棘,可我不怕。”朱雄英是想当皇帝的,明知作为皇帝要肩负责任和重担,他是想当这个皇帝的。
太子凝望着朱雄英道:“就算你是太孙了,可我依然给你反悔的机会,但只这一次。如果你想好了,确定将来不管面对多少困难都不害怕,将来你会一步一步走上去。你要是害怕,怕担不起天下,担不起我们对你的期望,想要后退,我许你后退。但只此一次。”
有言在先的太子爷啊,知道这条路走得并不容易,他背负着同样的期望,同样的重担,可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太子明了处于这样的位置不仅拥有无上的权利,更有背负着无数人的期望,全天下的人生计。重担在身,有时候也会压得太子喘不过气。
他不能回头,也
回不了头。面对儿子,他想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选择的机会。
如果朱雄英怕了,他会为儿子安排一条退路。
如果一个人不愿意担起重任,硬将责任扣到他头上,那对天下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与其强人所难,太子更愿意选一个愿意担起重担的人。
“爹,我不怕。我也早就想好了。我会像皇爷爷和爹一样,努力造福天下。”朱雄英是意外的,毕竟太子愿意给他一个后退的机会,可就这一次。只是朱雄英或许曾经会害怕,至今日却不曾想过后退,他只会往前。
太子看到朱雄英眼中的真诚,明了朱雄英已然做好万全准备。
“好,既然不怕那就继续走下去,担起属于你的重担。”太子欣慰的拍拍朱雄英的肩膀,朱至没能忍住酸溜溜的道:“爹啊,您怎么就没问过我乐不乐意现在做的事?”
被问的太子忍俊不禁,迎视朱至道:“我没有问过?”
啊!不能说没有问过是吧!转过头朱至指着前方道:“爹,要不要吃烤肉。”
转移话题的速度之快,太子也是拿了她没有办法。
可惜,今日公祭,外头的摊虽然还摆着,并不代表有人在。
朱至跑了过去一看,东西都在,就是没人。
“朝廷公祭一回,摊没摆成,略损失。”朱至一个想吃肉的人没吃着,更为此而惋惜。
太子看了看一排过去的小摊都没有人,突然意识到朝廷兴师动众的却影响民生。
“谁安排的?”太子转头询问,被问的人半响没缓过来太子话中何意。
“朝廷公祭,并没有禁止百姓参与,为何此处不让人做生意?老百姓靠这点生意养家糊口,知道会有人因为一天没有钱进项饿肚子吗?”太子注意到这一点,立刻责问之。
一干人如何也想不到太子竟然会对他们的作为提出不满。
“臣等也是担心有人混入人群中捣乱。”太子有问,本来远远跟着太子和朱雄英,且看着太子和朱雄英聊天的官员赶紧上前一番解释。
太子微拧眉头道:“捣什么乱?公祭祭的是为国尽忠之人,难道在你们看来,等闲百姓不懂是非,不知感恩?比起担心百姓做生意会捣乱,不如想想怎么让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
并未想过公祭一日不让百姓参与的太子,立刻下令道:“你们记住了,凡公祭的日子,不许禁百姓参与。这些小摊更不许不让他们开。我大明公祭只为向天下人证明,为大明付出的人,朱家人永不敢忘,更会让天下人都铭记。并不是为此寻个借口为难百姓。”
太子清楚,发现问题就得解决问题,之前也是他们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好在家里有一个贪吃的。
“是。”太子吩咐,谁敢不听,公祭这样的大事都是太子一手操办的,让小贩们不做生意,他们是为了避免麻烦,但也不得不说,对做生意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我们犯过的错,下一次不能再犯,你们也记住了。”太子既是在告诫朱至和朱雄英,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朱雄英和朱至听着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乖乖听话。
太子冲朱至道:“别忘了生意。”
指了周围一圈,有人往来才有生意,如今公祭过去了,接下来该怎么让这一片保持热闹,朱至不能忘了。
“有国子监的学生每月一游,您就放心。我不在,让沈公子接手,怎么把这一片变得热闹,他一个生意人懂。”朱至给太子一颗定心丸,同时不忘推荐一个人,沈彬。
太子不会真把人给了朱至,有事没事也想不起这一位吧?
“你们合作弄的县城怎么样了?”太子没有忘记朱至代表朝廷和沈家有一番合
作,结果如何,是不是差不多能看到结果了?
“三年,今年年底有结果了,爹就等着看经济增长的税收吧。”朱至以为太子把这事忘了,没想到正等着。
“你说的,若是没有增长,唯你是问。”太子更须有言在先,朱至可别砸了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