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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过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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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并不想多生事端,只想要回道观。

    可是,泼皮嘲笑他,说要回道观,必须出一千大洋的赎买费。

    原来看守朝天观的老道张炳义的儿子(正一派道士可娶妻),染上了抽大烟,于是偷出道观的地契,作为抵押,换取烟土。

    说起来,这群泼皮有点意思。

    他们虽然占据道观,但是对神像并没有破坏,或许是对神明心存敬畏,要不然早就将道观改成烟馆了。

    师父和我去衙门问了下,想找官府解决这个问题,当时官府说地契在牛五手上,他们也没辙。

    于是,师父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原来看守朝天观的老道张炳义。

    张炳义也是龙虎派的人,朝天观关闭后,他作为留守人员看守道观。

    找到他时,是在一间小酒馆,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酒气。

    我师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给张炳义来上一耳光。

    只是他头发花白,年纪很大,师父不忍心下手。

    他酒醒后,跪在师父面前磕头认错,讲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这跟那群泼皮讲的大致一样。

    师父怒不可遏,吼道:“你那个逆子呢。”

    “不知道,我宁愿他死在外面了。”张炳义泣不成声。

    他老婆走的早,唯有一子,对儿子有些溺爱,却没想到他染上烟瘾,成为烟鬼。

    “师父,现在为难张老伯也于事无补了,现在只能另谋他法了。”

    师父还要发脾气,我连忙拉住师父。

    “可是有什么办法?现在地契在泼皮的手上。难不成将地契抢来或是偷来?看来只能跟这群泼皮无赖动手了。”

    我师父虽然修道,好歹也是混江湖的,本身也有道行,对付一群泼皮无赖,就是杀鸡用牛刀。

    只是他不想惹上这群泼皮,所以隐忍不发。

    我沉思片刻,说:“我看那些烟馆害人不浅,不如从这方面做文章。”

    当初,陈先生就告知我大烟的危害,可是时逢危局,兵荒马乱,难以禁止,反而成为府衙与地痞流氓牟利的工具。

    我师父闻言,眼前一亮,笑道:“照夜,你有什么想法?”

    照夜是我道名,自从我长大后,我师父一直唤我道名。

    于是,我将我的办法告知了师父。

    师父眼睛一眯,笑道:“此计甚好。”

    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写信告知那伙泼皮,若是不归还道观,神灵罚罪,某某日,其某间烟馆发生火灾。

    不过,我师父又说:“道夜,你经过世事太少,这种事不宜写信,且不说那群流氓是否识字,就算认识字,也嗤之以鼻,不如散布消息为好。张炳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张老头忙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

    市井小民,更相信这种流言,而张老头很擅长传播这种流言。

    果然不到三天的时间,整个南城都流传着这样的流言:牛五占据朝天观,得罪神灵,必有火神降罚。

    牛五这群泼皮自然嗤之以鼻,可是当天晚上,牛五的一家烟馆发生了火灾。

    其实,是我师父开坛做法,以火符为引,轻而易举的放火,并且做到了毫无痕迹。

    警察局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一连三天,牛五的三间烟馆都发生了火灾,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损失不小。

    他屈服了,来到了旅馆,将朝天观的地契归还了。

    他知道是我们动的手脚,可是拿我们没辙,况且知我等是龙虎派的,心态上便畏惧了三分。

    所以,他将地契给我们后,又补了两百大洋,笑道:“之前,我牛五多有得罪,这两百大洋算我给观里的香油钱,还希望道长高抬贵手。这钱你们还是收下,可不能推迟了。”

    牛五将银元塞过来,放在师父的面前,拍了拍,言外之意:收下这钱,别给老子闹事了,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师父不是什么道德圣人,有钱收,来者不拒。

    见我师父收了地契和银元,牛五拱手一礼,便不再逗留。

    当晚,我们就从旅馆搬进了道观内,张老头也一并搬进来了。

    他被赶出道观后,居无定所,乞讨为生,我们要是不收留,迟早会饿死在大街上。

    况且,张老头熟悉省城内的环境,我们师徒的生活上以及柴米油盐也需要人来打点。

    这群泼皮倒也有分寸,道观内的神像倒是没受到破坏,可是遗留的法器、家具却七零八落。

    现在师父的身上有了闲钱,置办了一番,两天后,我们总算是收拾妥当,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朝天观里面挺大,有七八间房子,还有两个大院。

    一个前院接待香客,后院是平时休息的地方,还有一块花圃,上面残留着枯萎的葡萄架,周围的花也干枯死寂了。

    我师父喜欢花草,只是现在临秋了,其他花不好活,就种了点金盏菊。

    又是过了两天,道观便敞开大门,迎各方香客了。

    没想到之前的流言起到了一些作用,来此上香的香客倒也不少,有市井小民,也有周围一带的富户。

    城南这一带最富的是邬家,祖上是瓷商起家,还出过大官,在城南有几条繁华的街道都是他们邬家的。

    如牛五这种泼皮,可以在老百姓面前耍横,可是碰到这邬家,那不过就是摇尾巴的狗。

    要不是邬家赏饭,他能在城南立足?

    没多久,邬家找上门来了。

    原来是邬老太太仙逝,八十高寿去逝,是喜丧,请我们去过堂会,做法事。

    请了也不只是我们朝天观,城南的道士和和尚都来了。

    不去不行,那就是不给面子。

    我师父只能带着我前往邬家,我这一次真是被惊到了。

    在洪城,有钱人过堂会,一般都是唱采茶戏。

    这戏台下,聚拢了上千人,有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

    屋顶上都挤满了很多人,还有很多小孩爬到树上了。

    卖瓜子的、糖人的、吃食的小商小贩穿梭人群中。

    台上唱得好时,齐声喝彩,掌声如雷。

    灵堂那边,是和尚道士念经,各念各的,杂乱不堪,反正也是图热闹。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门子热闹,跟着师父念了一下经后,就跑去看堂会了。

    也是在这次,我遇到了邬小姐。

    她坐在一张方桌上,左右皆是大家小姐,唯有她是那么的明亮,齐落落的长发,气质优雅,一颦一笑好像澄明的阳光,照暖了一颗孤独的心。

    那时,我在想,如果她永远对着我笑就好了。

    我以为和她没什么交集,我只是一个小道士,而她是大家小姐。

    谁知道当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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