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有资格
岁月不会贪恋。
日子一天天过去，莫离的生活还是那般循环着，白天搬着板凳坐在院中读书，做晚饭、为莫天雄盖被子。
这样的日子别人或许会感到枯燥无聊，可对于莫离来说，却感到异常的心安。
很快隆冬来临，落霞山脉换了白色新装；当然，莫离所在的村庄也不例外。
只是雪花的飘落，让莫离父子的日子更加难过，不仅寒冷成了上山砍柴的最大阻碍，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山中找不到食物的猛兽。
这天是腊八时节，莫离两父子在正房内围着一个火盆，父子之间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只有柴火在火盆中不时烧得啪啦作响。
比起屋外的寒风凛冽，室内温度还算得上暖和，穷人冬天的日子就是这般，只能躲在屋内烤火或者抱着媳妇热炕头。
“这两天山上的雪太厚，趁这个空闲时间，明天我带你去县城给你买些布料做衣服，你好赶考时穿。”
莫天雄往火盆里加了一根柴火，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率先打破屋内的宁静。
“嗯。”
莫离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话语，不是他对莫天雄有别样的情绪，而是这些年来，他不知怎么就养成了不爱说话的习惯。
虽然嘴上只是简单的一个嗯，但当听到莫天雄要带自己去县城的时候，莫离心里还是很开心，立马对明天期待起来。
从小到大，他走过最远的路就是村口旁的那三棵大柳树。
这天剩余的时间，莫天雄喝的酩酊大醉，早早躺在了床上；莫离坐在火盆旁幻想着县城的种种，在幻想与期待中度过，恨不得下一刻立马明天。
也许是上苍的神灵知道了莫离的焦急，天也比平时黑的早了些。
吃过晚饭，莫离做完每天的惯例才回到自己房间，上床后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天亮后去青云县的事。
好不容易睡着，那梦境又将莫离笼罩，在梦中苦苦挣扎。
翌日。
莫离早早爬出热烘烘的被窝，开始精心的洗漱。
认真的洗干净脸颊，走到厨房掏出仅剩不多的猪油，往自己头上抹了一些，从家中翻出一面破镜子，照着镜子将头发上的猪油用手捋匀，仔细欣赏几遍后才心满意足的走向正屋，准备叫醒莫天雄。
等莫天雄准备出门时，已经接近晌午时分，急得莫离站在一旁感觉心里有万只蚂蚁在爬。
也不能怪莫天雄，只是他的那顿清晨的一顿酒太过消磨时间，不把葫芦里的酒榨干好像浑身刺挠。
出了家门，两人选择走小道，小道虽然路难走一些，但比起官道可是近了不少。
午间的日光洋洋洒洒的照下，将冬天寒冷的气息逼退几分，莫离两父子也觉得不再是那么刺骨，至少可以受得住。
正午时分，积雪化得厉害，路上越走越泥泞，莫离好几次险些摔个狗吃屎，多亏莫天雄那双强劲有力的手，才使莫离身上的衣服没有受到泥水的侵蚀。
“爹，我饿了。”莫离仰起微微泛黄的脸庞说道。
听到莫离喊饿，莫天雄伸手摸着莫离的脑袋瓜：“离娃子乖，等到了青云县，爹给你买烧饼吃。”
“嗯，好。”
一如既往的简单回答，莫离继续转动乌黑的眼珠神识着四周的景物。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小道到了尽头，宽阔的官道出现在莫离眼前。
随着两人走在官道，路上有了行人影子，时不时还有急促的马车与莫离擦肩而过，跟先前他们走的小道相比，这官道显然有生气的多。
又约莫赶了一炷香的时间，两父子终于到了目的地，青云县城。
青云县城坐落在两山间的一块平原上，是昌云国重要的关隘，也是商贾贩旅的必经之地，因此青云县城建设雄伟，人潮涌动。
三丈高的城墙呈现出黝黑的颜色，至于是什么材质建成，凭莫离那不出村的见识认不出来，只见四个兵卒守在城门外面，盘查着想要进城的每一个人。
“站住，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长着八字胡的瘦高个兵卒拦住了一个商队。
“军爷，车上装的是从西边运来的黄香蕉，我等准备进城去贩卖。”
“什么脚？”
“嘿嘿，军爷，黄香蕉是苹果的一个品种。”
“我管你什么黄香蕉，还是绿苹果，我现在怀疑你们走私违法物品，快打开箱子让我检查。”
说话着，其余三人已经悄悄围了过来，那瘦高个顺势就要跨上马车检查。
商队的领头一看情形不对，立马上前挡在瘦高个面前，将事先准备好的一袋银两塞到瘦高个怀里。
瘦高个见这商队领头会来事，也就停下了继续跨上马车的动作，转身对其余三个兵卒吆喝道：“散了兄弟们，刚是我眼花，原来这是我二舅家的车队。”
那三名守城兵卒会心一笑，相继散去盘问其他人。
不远处的莫离将城门口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瘦高个转身时露出的一抹邪笑都没有逃过莫离的眼睛。
莫离满脸紧张的往莫天雄身边靠了靠，同时抬头看向莫天雄。
似乎看出了自家儿子此刻的紧张，莫天雄牵起了莫离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城门走去。
初窥外面世界的莫离，随着城门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可以清楚听到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但在莫离觉得很是害怕的同时却又感到无比踏实，因为他的手正被莫天雄紧紧攥着。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莫离终于来到那瘦高个跟前，就在莫离在脑海中不断寻找借口，想要在瘦高个问起时，帮助他爹回答，但他发现那瘦高个居然看到他们过来，扭头去盘查其他人去了。
父子二人让过守城兵卒，走进城门，莫天雄松开莫离的手，转身说道。
“离娃子，你不必感到惊讶，像我们这些没有什么油水的山野村夫，人家懒得搭理，连让人家正眼看得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