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栗香山
“我觉得比较像土猫吧？”白云溪用带着果实的树枝戳了一下这只橘色小野猫。
暂时确保了这只橘猫晕了过去，不会袭击人，沈迎霜就把它抱了起来。
“喂喂，沈宫主，你在做什么，你该不会想抱回去养吧？这猫还满身魔物气息的。”白云溪火速退后几步。
沈迎霜摸一把小橘猫柔软的长毛：“正是如此。还有，你怎么退这么远？你又不怕猫。”
沈迎霜见白云溪捂着鼻子，又问：“难道你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哈，怪不得你以前从未嚷过要养小动物。”
一阵秋风扫落叶，沈迎霜抱着小橘猫，抬头望一会儿这漫山遍野的栗子树，耳边不时传来树叶磨擦的沙沙声。
白云溪从凝露纳戒中取出一只白白胖胖的信鸽，用传音符录制自己将要后天回瑞云宫的信息，再把传音符熟练地卷成一团，塞进信鸽桶内，放飞信鸽。
“怎么，是不是瑞云宫有急事要回去处理？”沈迎霜抱着小橘猫，揉一把小橘猫的小脑袋。
白云溪牵着沈迎霜的小绿，回：“本来就没有什么急事要我回去处理。”
趁沈迎霜还在埋头揉猫，白云溪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和你在一起，才是正事。”
辉月宫蔷薇阁内，辉乐擦拭完一把剑后，又擦拭另一把剑。
她将两把剑和一条洗净的裹胸布收入手上的音容纳戒后。看着戒指，她发呆：“不知道这次又要找什么理由，用来离开这冷冰冰的宫殿。”
夜晚快要到了，白云溪从凝露纳戒取出一辆马车浮云。同样是四匹马，浮云车矫却没有上次的流云华丽，反而是用纯木制造，显得古朴典雅。
沈迎霜对上次流云突然震散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开始连浮云马车碰都不敢碰。
白云溪抓住沈迎霜的手腕，硬碰马车：“看，没事儿。这车结实着呢！踹一脚也不会散。”
这次白云溪没蓄力，随便用力踢轿身，马车安然无恙。
还抓着沈迎霜左手腕的白云溪，靠近沈迎霜左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清的声音劝说：“难道要我抱你上去？”说完，白云溪眯眼微笑。
放弃挣扎的沈迎霜踏上马车，一屁股坐下后，就偏头看向窗外，不想理会白云溪。白云溪哈哈地笑着，上了马车后撑起下巴，一直盯着沈迎霜看。
被削细的剑眉减少了本来的凛冽之气，平添几分柔和。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双唇。此刻的双唇有点嘟起，可能沈迎霜正在生刚才的气，粉嫩的嘴唇都聚在一起，可人极了。想起曾经摸过的手感，白云溪脸上发烫，正打算移开目光。
沈迎霜此时好像想到什么好玩的，盯着白云溪玩味一笑。四目相对，白云溪像是被沈迎霜的目光电到般，飞速偏过头，也装作被窗外风景吸引。
身边传来温暖，抱着小橘猫沈迎霜不知为何坐到了白云溪身边，只能坐一人的位置此时变得稍微拥挤。
白云溪不敢回头看，没想到腰上一处被偷袭。强忍没过多久，他就颤抖起来，倒在沈迎霜怀里，抖着求饶：“痒，嗯，不要。”
“还敢不敢不敬长辈？”沈迎霜从白云溪小时候到长大都常陪在身边，十分清楚白云溪身上的痒痒肉在哪。
白云溪还在顽强抵抗：“敢！嗯……你是宫主，我也是宫主，咱两同辈。”
“呵。”沈迎霜松开挠白云溪的双手，“明明我比你大一半的岁数。”
“我怎么觉得这一路上有东西在一直盯着我看？心里毛毛的。”沈迎霜在车内，露出不安的表情。
白云溪望着桌面的烛光，烛光随风摆动，“可能你太敏感了。你抱着这只橘色土猫一整天，别说你的心了，你整个人都是毛毛的。”
“真不是。真的有东西在看着我，到了晚上，这种感觉愈加明显。”沈迎霜抱紧手中还在睡觉的小橘猫。
“怕黑的话，就抓住我的手吧。”白云溪伸出一只手，在烛火的照射下，覆上一层“人间暖色”。
沈迎霜把抱着的小橘猫放到白云溪的大手上：“小橘就拜托你了。我下去看看。”
沈迎霜从玉兰纳戒取出三秋剑，把剑连剑鞘别在身上，下了车，围绕马车，视察一周。
一双火红色的眼睛盯着沈迎霜，沈迎霜感知到，立即施展轻功，飞过去。
被发现了。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嗯，今天的宝箱也没有少呢。”刚数完自己所有财宝的白芮梨完成了日常任务——数宝箱。
叩叩，房门被敲响。白芮梨马上把财宝收进发财纳戒之中，双手拍拍小脸蛋，清醒一下：“呃哼，进来吧。”
婢女大福说收到白云溪将于后天回到瑞云宫的消息，过来告知白芮梨一声，顺便提了沈迎霜也会一起来的消息。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白芮梨摆摆手，示意大福退下。
大福皱眉不解，问：“小姐，您之前不是很喜欢沈仙师的吗？”
“啊啊，那个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别再提了。你下去吧。”白芮梨站起身，自己走到床边落下丝罗梨花帐。
等大福退下，白芮梨才松了一口气：“啊，不是我不想要他，而是我打不过我表哥啦。”
在握上车门把手那瞬间，沈迎霜回想起早上的遭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白宫主，看。我抓到了一只兔子。”
白云溪看清这又是一只毛茸茸的家伙后，缩到了车子一个角落：“放了它们吧。看到这些带毛的东西后，我整个人都是痒的。”
“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去做麻辣兔头呢？”沈迎霜提起大白兔的两只耳朵，被美食诱惑得反应慢了片刻，“啊，你身体痒啊？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死盯着兔子一举一动的白云溪怒答：“我心里痒。”
沈迎霜：“……”
倏然，大白兔来了个霹雳回旋蹬，挣脱了沈迎霜，从还没来得及关的车门处逃走，蹦蹦跳跳地没入黑夜之中。
“啊！”沈迎霜被吓一大跳，待惊魂已定，大白兔都不见影儿了，“好可惜，还以为能带回瑞云宫吃掉。”
怕吵醒小橘猫，沈迎霜轻轻地关上车门。
夜未深，沈迎霜从袖子中取出白天在树林时捡的几颗栗子，放在手中把玩着。他拿起一颗探到鼻尖，感受自带山野鲜香的栗子香。
“你喜欢吃栗子？”白云溪从未见过沈迎霜吃栗子。
“还好吧。我出生在贫穷的海边人家，生辰的时候便是板栗成熟之时。每到那一天，父亲就会上山采一些板栗，让母亲煮给我吃。说实话，其实那个时候我不太喜欢吃板栗，还在想自己为什么出生在这个季节。没过几年，我就入了若水宫，与凡世间的父母没再见面了，也不会再吃到家人给我煮的板栗。况且辟谷后也甚少吃东西，渐渐的，就忘了。”沈迎霜摸着手中个头均匀、颗粒完整的栗子，如此说道。
二人相识快百年，可白云溪还是第一次知道沈迎霜在凡世间是这样过生辰的。以前师徒俩都是互送礼物。当然，白云溪每一年的生辰礼物都雷打不动的选择表示要和沈迎霜睡一张床。因为白云溪小时候养尊处优惯了，刚入若水宫时还小，不敢自己睡，是沈迎霜哄着才敢睡觉，所以习惯了。弄到沈迎霜每年送他礼物后，晚上还得和他睡觉。
第二日清晨，山间被一片雾霭蒙上一层轻柔的白纱，朦胧而迷幻，直到晨光射进栗子林，才破开白雾。
沈迎霜一早从马车中醒来，既没看到白云溪，也没看到小橘猫。于是，他伸了个懒腰，从马车上下来，准备晨练。
虽说他早已有十阶修为，贵为仙师，但是如无要事，还是会在清晨时练上一阵子若水宫剑法。
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使完，周围的栗子树被剑威震落几片叶子。
“还没回来？”沈迎霜不禁有点担心白云溪了。这时，一阵栗子烤焦的香味从鼻尖飘过：“真香啊。”
刚才闭眼闻香的沈迎霜一睁开眼：“噗，哈哈哈。对、对不起。白宫主，你实在是，哈哈哈。”
“嗯？沈宫主，我特意给你烤栗子，你对我就是这种态度？”捧着一堆用纸包着的烤焦栗子，花着脸的白云溪不悦。
笑得弯下腰的沈迎霜，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从怀里掏出一方普通手帕，替白云溪擦脸。
沈迎霜擦脸时揉过白云溪气鼓鼓的脸颊：“我一般是不会这么失礼的，除非忍不住，哈。怎么突然烤起栗子来了？”
“沈——迎——霜！”白云溪咬牙切齿地喊出了沈迎霜的名字。
沈迎霜挑出一颗色泽光亮的栗子：“我在你面前，不用喊那么大声。”
白云溪气馁地耸耸肩，白了沈迎霜一眼后，拿出一个微笑：“生辰快乐。你真正的生辰是今天才对，九月初六。”
已剥开一颗香甜软糯的栗子吃的沈迎霜，吐字不清：“哦哦，白公主，诶想到你则么三薪啊，咕……我好开心啊。”
“不客气，这样我算是你的家人了吗？”白云溪看着沈迎霜的眼睛问。
没想到沈迎霜瞪大双眼，拿栗子的手也停顿了：“原来你想做我父母啊？”
“沈迎霜，我是你爹！”白云溪这么大声喊出来后，还在树上打算晚起的鸟儿都起床逃走了。
头上偶尔有树叶飘落，白沈俩人坐在栗子树下尝栗子。沈迎霜咬上一口这甜而不腻、软而粉糯的烤栗子，慢慢咀嚼。白云溪也拿起一颗，准备剥开的时候，沈迎霜发现他一只手上缠了白色绷带：“啊，你手怎么伤着了？”
“开栗子果仁时，被尖尖的外壳刺伤了。小伤，不碍事儿。”白云溪坦然摊开手掌，任沈迎霜瞧。
沈迎霜抓着白云溪的右手，放在心前，眼角红红的。
“诶，你别这样儿。”白云溪有点儿慌。
我都给你弄烤栗子了，你还想怎样？
沈迎霜不解：“我这样儿怎么了？”
我就心疼你一下。
“像是……”白云溪望着沈迎霜眼角，“像是被我欺负了似的。我……”
“喵嗷呜！”不远处有一只与人大小相当的猫样魔物出现，打断了白云溪接下来想说的话。
然后，又有一只魔物出现，是一只肌肉男般的白兔模样魔物。
它们在那里煞风景地扑打起来，砰砰砰！
猫样魔物竟口吐人言：“桂花藕，你给我从这个山头滚出去。栗香山是我山栗子的地盘！”
白兔魔物不甘示弱，它打了猫样魔物一个措手不及：“哼，山栗子，魔物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我桂花藕抢你地盘怎么了？”
“好像是魔物在抢地盘，而且这猫和这兔，好像我昨天捡到的那两只。”沈迎霜默默把烤栗子包好，塞进玉兰纳戒之中。
白云溪取出藏锋：“都说你昨天捡的那两只东西不太对劲，我们走吧。”
沈迎霜拉着白云溪衣角：“不行。你没听到吗？这是兔兔要抢我喵喵的地盘，我要帮小橘。”
白兔最怕被水弄湿，兔类魔物亦如此。沈迎霜和白云溪联手使出水远山长，向“兔子”击去。
不愧是兔类，一蹦躲掉了。意识到白沈二人的修为后，桂花藕一个大跳，跳得老远了，就这么跳走了。
后来，山栗子为了答谢白沈二人，把他们带到自己藏宝贝的山洞中。就在白云溪以为会得到什么宝物之时，一个个大颗栗子出现在眼帘。拿了“宝物”后的俩人，继续踏上回瑞云宫的路上。
“好可惜呀，不能养一只猫咪。”沈迎霜无精打采地骑着马。
白云溪建议道：“若水宫那么多水，可以养一只乌龟什么的。”
沈迎霜垂头：“我喜欢毛茸茸的。”
白云溪反驳：“也可以喜欢光秃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