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青蚨(1)
钱可以兴德,也可以败德。
世界上所有的惊喜和好运,都是每个人积累的品德和善良。
因为无论善与恶,命运其实早已标注好了它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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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西郊笔架山,两峰凸起中间有一凹地,故名曰笔架山。
整个大山生机盎然,山间翠红柳绿野花丛生。远处丘陵高低有致,起伏连绵。人行走在飘渺的云烟中,犹如画中仙人一般。
瓢十三行走在最前面,带着祝七七三人,嚷嚷着要顺道去拜访一位老友。
祝七七之所以能同意瓢十三的提议,主要原因有二。
第一是瓢十三口中的老友曾救过臭瓢虫一命,其次是因为瓢十三说此行恰好顺道……
那一年,虫族重金卖出去了一个消息。没想到买家没有一点契约精神,买家在得手后就立刻把消息来源给捅了出来。
作为虫族的族长,瓢十三遭到了长达八个月的追杀。走投无路的瓢十三无意间躲进一间破庙里,被一位老道士顺手给救了下来……
崎岖的山路足足爬了两个多时辰,眼看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祝七七脸色变得跟瓢十三的绿色披风一样。
——累死累活跑了这么远的路,关键是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会到达,你特喵的却说这叫做——
——顺道?
“小七七,我特意学了一首小调,打算找个时间唱给你听。反正现在赶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现在就唱给你。”
瓢十三隐隐发现祝七七晴转多云的脸,赶紧抛了个建议,打算缓和一下气氛。
瓢十三貌似兴致很高,像一只求偶的孔雀一般,在祝七七身旁不停地嘚瑟,也不管一脸嫌弃的祝七七同不同意,开口卖力的唱了起来。
这是一首广为流传的山间小调,曲调优美而缠绵。
曾经一位小哥一路跋山涉水,把它唱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小调没有唱完,姑娘就已深深的爱上了小伙子。
当然,故事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小哥和心爱的姑娘没羞没臊的生活在一起。
瓢十三五音不全的嗓子,再加上如同铁锈斑斑的锯子来回穿过木头一样的声音,生生把一首优美的小调唱个稀碎。
万事知和书生一副便秘的皱着眉头赶紧加快步伐,再转头看看祝七七,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人常说,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看看现在祝七七的表情就知道此言非虚。
接下来,估计要为某个人默哀了。
祝七七恶狠狠的盯着完全忘我的瓢十三,努力控制着飞身上去一把掐死他的冲动。
瓢十三依然忘情的唱着,此刻的他,仿佛跟亲爱的小七七手牵着手,正在云端轻歌曼舞,浪漫而又缠绵……
——要命啊!
这该死的歌声传到三人耳里,三人仿佛看到张飞拉着李逵的手在沙漠里飙车的感觉,并且特喵的车轱辘还是方的!
实在是受不鸟了!叔叔能忍,婶婶可忍不了!
满头瀑布汗的祝七七的克制失败了,最终破了功!
唱你姥姥个腿儿!窝哒!祝七七一脚踹飞正在自我陶醉的瓢十三……
“唱得很好,但是!记住以后别再唱了行不?”
在祝七七很中肯很暴力的评价后,瓢十三的歌声戛然而止。于是,除了祝七七咯吱咯吱的咬牙声,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万事知和书生很满意的对视了一眼,果然是树不修理不直溜,人不修理梗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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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道观。
山腰深处,一个破败的道观出现在眼前,上面隐现四个斑驳字体——有间道观。
“你的这位朋友是位道士?”
“当然,住在道观里的当然是道士了,难不成还会是和尚?”
道观很小,总共只有三间房。左边厨房,右边客房,中间是道观的正厅,一位看不清楚面容的泥塑雕像供奉正中。
正厅里面布满了灰尘,挂着蛛网的雕像偏着大半个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整座道观破败不堪,好像长时间没人清理打算一般,不但脏的要命,还处处透露出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这老道死哪里去了?不会是知道我要来,偷偷躲起来来了吧?”
瓢十三东张西望到处寻摸,脸色有些发红。
刚才一路上不断吹嘘老道的茶能提神醒脑,如今却找不到正主,瓢十三的感觉自己这张老脸火辣辣的,多少有些挂不住。
“客房好像有人,”祝七七适时提醒众人。
瓢十三在前,一把推开了客房的房门,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一位老人躺在床上。
老道无力的躺在床上,一身破败的道袍裹在身上,杂乱灰白的头发用一节树枝插起来。
老道看起来情况很不好,脸色枯败眼神涣散。看到众人进来,老道努力的喘息着,只听见喉咙一阵呼噜作响。
书生手腕一翻,一只透明的小瓶子凑近老道的嘴边,几滴绿色液体顺着老道张开的嘴巴徐徐倒了进去。
老道努力吞咽了许久,喘息之声少了许多,喉头的呼噜也消失了。
“这是……百花玉露液?”老道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盯着书生问道,书生轻轻点点头。
“谢谢!虽然救不了我的命,可至少让老道舒服一些。”
祝七七见状也翻手拿出一颗护心丹让老道服下。
老道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努力的跟众人点头致谢。
“我说牛鼻子,你怎么弄成这样?还活不活了?”
瓢十三撇撇嘴,老家伙弄成这样,看来今天这茶是喝不成了。
“十三少的嘴巴还是那么刻薄,今天带着朋友来喝茶?呵呵呵,十三少怕是要失望了,”
老道的脸色仿佛渐渐红润了很多,眼神也亮了起来。
万事知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老道后背的一处伤口深可见骨,几乎是致命的。
伤口已经腐烂了,散发出恶臭。老道现在应该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牛鼻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中招了……”
“你已经动手了?你已经确定就是他吗?”瓢十三把嘴凑到老道的耳边,轻声问道。
“是他!没想到真的被十三少给猜中了,”老道脸色露出不甘之色。
——果然是大隐隐于市!
“十三少,我封长钦半生孤苦伶仃,有幸遇见你。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如今被你赶上了,劳驾你来上一把火,算是给我了了今生这一段尘缘吧……”
“这个没问题,只是,你的仇怎么办?”
“咳咳……都这样了,不报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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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腰间,一条小溪犹如腰带一样,顺着山势而流。
“大师兄,你这次可要看住了,别再让它跑了。”
一连跑了三只野兔,白白忙活了半天,这让封长钦很受打击。想象肥美的兔子肉,又偷偷瞅了一眼山坡洼地处的草棚一眼,
封长钦决定不再犹豫,必须出王炸了。
封长钦解下随时带在腰间的竹篓,从里面抓出一只巴掌大的穿山甲。
小家伙体型狭长四肢粗短,尾巴短而扁,背部微微隆起。
跟普通的穿山甲不同的是,小家伙全身黑黝黝的鳞甲,在太阳的照射下,鳞甲隐约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封长钦随手拿出一节竹筒,打开一端,把竹筒伸到穿山甲的嘴巴跟前。
正在吱吱乱叫的小家伙好像闻到让它兴奋的味道,赶紧伸出细长的舌头,不断舔食竹筒里面。
果然,随着小家伙舌头伸缩,竹筒的白蚁被它舔了出来,吃的津津有味。
“好了,好了!小乙乖!等一下又吃,先干活,”
“你打算用小乙帮咱们捉野兔?”大师兄曲中柳笑了,这五师弟脑洞大开,抓个野兔竟然用宝贝来帮忙。
简直是大材小用!要是让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了,堂堂的分山掘子甲被小师弟用来挖野兔,小师弟绝对少不了被一顿臭骂。
“怎么了?要不你来挖?要想吃野兔肉,就闭嘴!“
封长钦白眼连翻,在这荒山野岭快两月了,天天干粮加水煮野菜,嘴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封长钦一把抓起小乙放进一个野兔洞口,小乙没有犹豫,一头钻了进去。
俗话说狡兔三窟,放小乙进去的洞口是唯一留下的一个洞口,两人已经把附近所有的洞口堵的严严实实。接下来,就等着小乙瓮中捉兔了。
随着洞里传来一阵吱吱惨叫,不一会,一只肥硕的野兔从洞口挣扎着出来。
野兔的一条后腿被小乙死死咬住,刚一洞口,就被封长钦逮个正着。
封长钦从小乙口中抢下野兔,扔给大师兄,又给小乙吃了一次白蚁,重新把小乙放回洞里。
曲中柳接过野兔,顺手拿着野兔脖子一扭,“咔嗒”一生,断了脖子的野兔不再动弹。
就在小乙逮出第二只野兔时,还没等封长钦再次把小乙放回洞里,一只狡猾的野兔,趁着空挡窜了出去。
野兔如脱缰野马,一纵数米远,逃生让它发挥出了惊人的爆发力。
“哎呀!师兄,又跑了……”
“——唰!”
眼前银光一闪,一只梅花镖正中飞窜的野兔身上,野兔应声而倒。
为了吃上一口兔子肉,关键时刻,曲中柳的梅花镖也毫不犹豫的甩了出去——
——师傅知道骂就骂呗!反正学着小师弟一样,摆烂了。
“三只兔子,大师兄一只,我一只,我老爹一只,刚刚好,”
“小师弟,你说师傅会不会骂我们随便杀生?”
“怎么会!除非他不馋兔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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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一块凹地上,搭着一个简易窝棚。
五根椿树枝条按照五行方位插在地上,正中一根被三个量斗呈品字形包围其中。
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封百川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过量斗。
两个月前,封百川三人途经这里,打算坐下来在这里歇歇脚再赶路。
三人坐下没多久,精通风水的封百川就发现自己屁股下的这个地方不简单。
三人地处一个小山坡的一块凹地上,身后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
周围没有明显的任何大树,唯有数百米远的地方,东南西北各有一颗桂花树和香樟树遥遥相对。
封百川不动声色,随便抓起地上一把泥土用手一捏,然后把泥土丢了,仔细观察自己的手掌。
只见手掌微微有一层淡淡油色,封百川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冲洗手掌,只见水流过手掌,而手掌却不湿分毫。
背靠的小山包呈鲤鱼背之势,中间凹陷犹如聚宝盆一般。这泥土中隐隐含油色,四周没有任何巨石大树作为明显的标记,
——也就是墓穴风水里面的不树不封!
终于找到了!封百川压下心中的狂喜,跋山涉水三年,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代风水大师箕算子的墓穴了!
三年来,三人一路风餐雨露苦苦寻找,没找到千辛万苦找不到的地方,因为歇脚却恰巧给撞上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