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调侃
中午，创意一部资历最老的高级文案曹斌带大家一起去吃饭，欢迎新同事。罗蕊推说有事没去，欧鸥猜想她大概是怕大家不能尽兴故意找的借口。
果然领导不在，大家都放松了许多，说说笑笑之间立刻混熟了。最厉害的还是王叶琦，她仿佛是有“社交牛逼症”，左右逢源，彩虹屁一吹，立刻和老员工处成了老朋友。
夏丁格外留意着欧鸥，她话不多，没有王叶琦那么明显的目的性，聊天时更自然真诚，大大方方的谈吐如清风徐来，让人倍感舒服。
一顿饭在融洽的氛围里度过。曹斌挑的是一家冬阴功汤做得极好的泰国餐厅，可惜欧鸥一贯饮食清淡，享受不来这正宗泰餐的味道，用筷子翻来翻去半天，只吃了几口。
夏丁见她食不知味，问：“不习惯这味道？”
欧鸥抱歉地一笑：“我老家是南方的，口味清淡，不太喜欢吃辣。”
“早说呀，早知道就让曹斌换一家了。”
“没事儿，不用为了我一个人搞特殊。”
夏丁想了想，说：“我那儿还有面包和牛奶，回去给你，下午饿了可以垫两口。”
“真的没事儿。”
两人顺势闲聊起来，夏丁问：“你家住在哪里？”
“乐天小区。”
“哎？真的？我上周刚搬到乐天小区。”
“这么巧的吗？我住在西区，你呢？”
“北区。你也是在那儿租房子？”
“不是，我家就在乐天小区，从搬来北京就一直住在那儿，得有……十多年了吧。哎，话说你不是北京人吗？”欧鸥从夏丁的京腔中推断，他应该是北京土著。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住家里，要在外面租房子呢？”
夏丁的目光一暗，转瞬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解释说：“我比较喜欢自由，不想在家被父母管着，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欧鸥没注意到夏丁的神情变化：“也是，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有自己的空间会更好，所以我也选择住学校，不回家住。”
“哦？那你爸妈也同意？”
“不同意呀，但我也不敢回家，我爸妈正生我的气呢，我可不想往枪口上撞。”
“为什么？”
欧鸥简单把自己放弃保研资格的事说了一遍，夏丁听后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你也是个‘狼人’，这么坚决往火坑里跳的，除了你我没见过第二人了。”
“你这话说得跟我老师一样一样的，他也说我是跳火坑。不过嘛，人总要对自己狠一点，万一下一个‘广告女王’就是我呢。”欧鸥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坐在长桌另一头的陆百一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隔着四五个人冲夏丁喊话：“喂，alex，聚餐呢，你怎么跟小朋友偷偷摸摸说上悄悄话了，也说给我们听听呀？”
欧鸥脸皮薄，被陆百一这一嗓子喊得面红耳赤，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随便聊了聊。”
夏丁回怼：“你一张嘴就没什么好话，瞎起什么哄。”
“怎么叫瞎起哄呢，我不是关心你嘛，毕竟你是我们创意一部万年的单身狗。”此话一出，大家似乎都想起了聚餐和八卦更配，纷纷拷问实习生们有没有对象。王叶琦和杨青大大方方地谈起了和对象相识的过程，傅子恒比较腼腆，扭捏了几下，也害羞地承认女朋友是自己的青梅竹马，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了。
“欧鸥，你呢，有男朋友吗？”陆百一问。
欧鸥一愣，想起方亦城，心先沉了两分，随即轻声回答：“没有。”
“哦……”大家暧昧地笑起来，眼睛纷纷往夏丁身上瞟。
陆百一是个极其称职的媒人，穿过长桌凑到欧鸥身边，硬是把她身边的齐琳挤开，说：“欧鸥，你现在肯定很奇怪这是怎么个情况吧？我来跟你说明一下哈，alex，夏丁，一直以来是我们创意一部唯一的单身狗，我们是想尽办法给他介绍都没用。现在正好你来了，哈哈哈，是吧……”陆百一挑眉笑起来，“他今年26，留法研究生，北京人，长得又帅，最关键的是，这么年轻就已经是高级平面设计师了，条件绝绝子。你呢，又漂亮又优秀，考虑考虑他呗。”
其他吃瓜群众也抿嘴笑看欧鸥。
欧鸥窘，故意岔开话题：“你这么清楚alex的个人信息啊，该不会是你对他有意思吧？”
大家哄堂大笑。
陆百一也乐了：“那这不能乱说，我女朋友听了要吃人的。”
“鹅姐”周彤插嘴道：“不是‘礼拜一’清楚alex的个人信息，是我们都清楚，在帮他脱单的道路上我们可是操碎了心啊。”
“哎哎，别歪楼啊，”“观音姐”齐琳及时拉回话题，“欧鸥，你就说你考不考虑alex吧？”
欧鸥更窘，不知道说什么好，脸开始发烧，连耳朵都烫了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夏丁开口了：“其实……”
欧鸥却在这时打断他：“我刚分手没多久，现在还不太想考虑新感情的事。”
“哦……”听到欧鸥这么说，大家有点扫兴，场面一度冷了下来。
欧鸥尴尬地挠挠鼻尖，她并非想扫大家的兴，只是突然想到曾经她和方亦城也是因为起哄在一起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她不大懂得拒绝人，再被起哄一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陆百一及时救场：“完了，alex，你注定要继续‘狗’下去了。我敢打赌等欧鸥脱单了你肯定还单着呢。以后走出去就这么介绍咱们部门，员工十人，狗一只。”
“滚！”夏丁笑骂。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欧鸥也浅浅一笑，心情却有些黯淡。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放到嘴里机械地嚼着，辛辣的滋味丝毫没有冲淡心中的酸楚。
她没有看见的是，一旁的夏丁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两眼，目光深邃。
刚刚夏丁想说的是：其实可以试一试。
下午，罗蕊把实习生叫去单独开会。
罗蕊是mandy李曼彤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女强人一个，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此刻她把四名实习生带进会议室，强大的气场让四人均神经紧绷，中规中矩坐好，眼观鼻，鼻观心。
罗蕊扫视了实习生一眼，开门见山：“我这人不喜欢浪费时间，就直说了。在所有的应聘者中，你们不是最优秀的，但是最有潜力的，我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你们能用最快的速度和其他同事磨合好，尽快进入状态。另外，在我的团队里没有新人、老人之分，你们要谦虚向其他人学习，同时也不要一味地只把自己当实习生，等着别人来告诉你怎么做，有想法就大胆说。广告公司的工作节奏非常快，没有人有时间慢慢教你们，等你们慢慢成长。既然进了时美，就要用正式员工的标准要求自己，我希望你们能承担起各自的任务和职责，明白吗？”
“明白。”四人立刻响亮地回答。
“我们每一个case都会以小组的形式进行分工，包括一个文案、一个平面和一个3d，组长我会看项目难度和个人能力来定，所以并不是说你们是实习生就只是组员，如果能力强，我也会让你们做组长负责一整个项目的，因此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你们也需要有大局观，不能只盯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从项目策划到项目落地，每一个环节你们都要做到心里有数。”
“好的。”四人又是异口同声。
“最后我要告诉你们，实习期是有考核的，考核不过关就立马走人。当然了，如果表现好的话，等你们明年毕业也有机会转正。不过名额有限，想留下来，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干。”
“tracy，”王叶琦举起手，大胆提问，“我想问问转正名额会有几个呢？”
罗蕊并不隐瞒：“每个岗位有1-2个名额，但这不是一部的名额，是整个创意部的名额，所以你们的竞争对手还包括二部的所有实习生。”
欧鸥深吸一口气。考核，淘汰，这条路远没有她想象的轻松。
“公司的组织架构上午培训时你们应该都学习了，我再说一下我们部门的情况。各岗位高级负责人，文案曹斌，平面夏丁，3d周彤，他们也是你们各自的带教导师。不过曹斌家最近刚添二胎，他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关照你们，欧鸥、王叶琦，有任何问题你们可以问齐琳，或者问夏丁和周彤都可以，他们项目经验都很丰富。”
“好。”欧鸥和王叶琦点头。
“行了，加油干吧。”罗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相信你们前途无量。”
欧鸥回到工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夏丁见状笑问：“tracy给人的压力大吧？”
欧鸥点点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吓死我了，她不说话我都感觉一阵心虚，感觉我不是来入职，是来谈裁员的。”
“习惯就好，tracy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要求严格，但对事不对人，只要你工作做得好她是不会说什么的。不过有时候她太凶了，我们也会私底下骂她‘阎罗王’解气。”
欧鸥“噗嗤”一声笑了：“‘阎罗王’？这倒挺形象的。”
很快到了下午茶时间，没参加聚餐的“阎罗王”打算请大家喝喜茶，却被王叶琦截了胡。她消失了十分钟，回来拎了一大袋八喜冰淇淋，一人一盒。欧鸥因为胃病不敢吃冰，只拍了张照发给姚梦琪，把冰淇淋让给了陆百一。
姚梦琪发来一个“啧啧啧”的表情包，欧鸥回：“啥意思？请给卑职一个明示。”
“你瞧瞧人家，多会来事儿，这么贵的八喜都敢十几盒地买，你可得跟上人家的脚步。”
“我跟啥？”
“礼多人不怪，好人缘也是要靠积累的。”
“我是来上班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可别这么说，我爸经常说，工作能力是一方面，人脉又是一方面，有了人缘才有人脉。”姚梦琪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
欧鸥放下手机，看着王叶琦边吃冰淇淋边和大家热络地闲扯，不由得心生疑问：难道人脉真的比能力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