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相
晨曦之光划破天际,叶尖的露珠摇摇欲坠,在晨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忽的滑落瞬间融于泥土之间。
元姒睁开眼睛,又闭上,缓了一下又睁开。
“帝君呢?”,临走时,元姒问了问玄檀澈的贴身侍卫,秋。
秋回道:“回天后,帝君早间便已外出,下侍并不知晓帝君去往何方”
元姒颔首,走出了天权殿。
元姒先以灵鸟通信,灵鸟果然很顺利的去到了魔界,得到玖骁的回信后才动身前往人间,相约于云梦泽的一处孤亭。
她先于玖骁到,倚靠在亭子的栏杆上,手中握着一把绣着桃花的圆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周遭草木茂盛生长,欣欣向荣。
元姒忽的想起某日她与玄檀澈还有玖骁于此相见,将这里弄得一片狼藉,时过境迁,破败的环境已恢复生机。
“哎呦呦,让我瞧瞧这是哪位神仙,居然是已经死了的元姒上神啊,元姒上神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还能死而复生,天道诚欺我也”
翩翩如玉的俏公子,可惜长了张嘴。
元姒回眸,一阵微风挽起她的青丝轻轻的划过她的脸庞,眼眸清澈,容貌清丽。
“你终于来了!”,元姒站起来迎接他。
玖骁挑眉,“怎么,很想我?”
元姒等他坐下才坐下,一脸严肃,“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因何而来”
玖骁翘起二郎腿,右手撑在下巴处,“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怎晓得你想甚”
元姒有点着急了,那是她一直拼命活着的理由,“笑儿,两百年前,你说你在忘川河畔找到笑儿的魂魄”
玖骁不解,“不是你们夫妻耍我玩呢,在玩什么谁是瞎子的游戏吗,天帝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徒弟吗,你们神仙都是疯子吗!”
元姒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的,不会是他的,不可能是他的!”,她的世界正一点点的崩塌,黑夜来临得猝不及防,顷刻间便想毁灭她所有的思绪。
那是吸附满了血和泪的真心阿,不能就这样践踏了啊。
玖骁只是局外人,并不能与她感同身受,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不是,你们夫妻这点事都说不清楚吗?”
元姒抓住他的衣衫,眼中的希冀在慢慢磨灭,近乎疯狂,眼底充斥着骇人的红色,“你怎么会知道他就是我徒弟,为什么又告诉我在忘川河畔找到了他的魂魄!”
“这么显而易见的谎言,我以为你不会信”,玖骁这时有些愧疚,他并不知晓他们夫妻两个竟没有说清楚。
“哈,谎言,我可是搭上了命,你告诉是谎言,你说它是谎言”,比起之前身体的痛苦,这如刀划在心上的暗痛肆意的疯狂的折磨着她。忽然头疼,让她差点喘不过气。
她之前为了剔除仙骨大损仙身,筋脉俱损,神力都使不出二成。此次重生,托玄檀澈的福,筋脉倒是恢复了,然而头疼的旧疾是从诸神之战开始的,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发作。
玖骁担心的握住她的肩膀,拧着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元姒推开他,将欲昏厥,“你怎知他是我徒弟?”
元姒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玄檀澈怎么能是笑儿。
玄檀澈对她残忍,或许可以忍受。
如果是她以为彼此相爱的徒弟,却将她的爱意置若罔闻甚至任意践踏,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她还应如何有活下去。
玖骁如实答道:“他同我说的啊”
某日玖骁在人间游荡,遇到一样在人间游荡的玄檀澈,本想无视他,哪料他还主动邀他共饮。一来二去,醉意上头,一神一魔便抖出掏心窝子的话。
事后,玖骁气不打一处来,眼红看不得他俩过得这么好,凭什么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他真心被践踏还要被戏弄!怎么也得隔应隔应他们才行!
于是他就悄悄告诉元姒,他找到她徒弟的魂魄了。
不久后,狼人族忽然攻上九重天,元姒也因此毙命。
虽然他常说元姒死了他要锣鼓喧天的庆贺,但是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的心空了好久。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她死啊……
听到她死而复生的消息,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暗自窃喜过……
“那他为什么不承认,也不告诉我……”,元姒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整个脑子都是恍惚的,眼泪不停的滚落下来,“我不信,我要听他说”
说完,元姒如烟般消失在原地,空亭独留孤鸟,遥眺远方。
玄檀澈不想看见元姒离开的背影,怕会忍不住把她关起来,找了个地方躲着念清心决,可心却越念越乱。
心一横便打算不念这破咒了,睁眼没有焦距,不知道该把眼光放在何处。
眼中明晃晃的悲伤,无处藏匿。
元姒,又要再一次的丢下他了,是吗……
空落落的感觉,和在人间时漫无目的的等待一样苦涩窒息。
他还记得那日,她信誓旦旦的说她一定会回来的,可等到他已成白骨都没有等到她。
骗子。
“帝上,天后寻您”,秋轻声唤醒坐于柳树下的天帝。
玄檀澈缓慢的睁开眼睛,望着秋满脸不高兴,心道为什么不是姒儿来寻他。
玄檀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秋:“已过正午”
玄檀澈揉了揉眉头:“你方才说什么?”
秋:“天后在天权殿等您,似乎很着急”
玄檀澈不开心的偏过头,去寻旧情夫还要他的应允吗,一定得让他这么不堪吗……
“她等多久了?”,玄檀澈起身。
“天后才从人间归来,入殿不久”,秋答道。
玄檀澈的眼神亮了亮,“你是说,她离开九重天又回来了?”
秋:“是的”
玄檀澈兴奋的飞向天权殿。
姒儿重新回来一定是觉得玖骁没他好,所以决定不走了,要回到他身边了!
“姒儿”,玄檀澈兴冲冲的跑进。
“你别动,别过来”,元姒大喝一声,打断了玄檀澈的步伐。
他有些受伤的看着眼前面带怒气的女子,“怎么了?”
这也是玄檀澈特别讨厌玖骁的原因,每次姒儿见过他之后,总是会变了一副模样。
“我接下来问你的事,你要如实回答我”,元姒看着他的目光很复杂,她急于求证又极其恐惧事实,极力控制身子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嗯”,玄檀澈答应她。
“你是……"" 过了停顿了很久,元姒努力压抑情绪,声音哽在脖间,费了好大的劲才喊出那个名字:""笑儿吗?”
玄檀澈愣了一下,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不安与害怕。
好远。
太远了。
她明明就站在他眼前,但比了万水千山还要远。
玄檀澈不敢看她,低下头,说出的话足以将元姒推入深渊,“是……”
或许你见过山洪暴发吗,总是被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的山村,但人们还是希冀着晴天的来临,忽然来了暴雨,山洪裹挟着泥土石头冲向山村,瞬间吞没山村只留下残破的痕迹。
此时元姒眼里的灰暗,足以用这幅图画来形容。
元姒捂着疼得就像要裂开的脑袋,缓缓的蹲下来。
可笑。
太可笑了。
她还以为自己活了那么久,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到,还以为自己是找到了纯真可贵的人。
连他也要笑话她吗?
玄檀澈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施法给元姒缓解头疼,“是我的错,姒儿你没事吧,姒儿……”
温润雄浑的仙法缓解了元姒的头疼,良久元姒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小声道:“我们和离吧”
“不,不可以”,玄檀澈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祈求般的拉住元姒的手,“为什么要和离,你是真的又重新爱上玖骁了吗?就因为见了他一面吗?那我呢,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元姒叹了口气,她太累了,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身心俱疲,只能有气无力的推开他,“哈,你到现在都不懂……”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一脸悲痛的玄檀澈,“都一样,你们都一样……”
她没有体会过被爱,是因为有用所以才有了她。
所以呢,玄檀澈怎么看她,看她费力的讨好他,然后在暗地里嘲笑她的愚蠢吗?
元姒脑海中忽然出现母亲拿着一把利剑劈开她元神的样子,那冷酷无情的眼神,那冰冷入骨的声音,“这是你本应承受的”
“你把我当什么,我为了你,为了你我先是自剔仙骨,后又自毁仙身……而你就站在我眼前,却不愿意告诉我”,元姒缓慢走向门口,每一步都走得颤颤巍巍。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再待在这里,她马上就要疯掉了,像以前一样的疯掉。
害怕。
她好害怕。
“我我我……”,所有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元姒说的没错,他是故意不承认,不告诉她的。
可是……
“别……”走,话还未说完,早已不见元姒,独留他一神在原地。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他的黑发,吹散了眼中的光。
好想死。
很难过,大抵是因为太难过了,反而不知道如何去难过了,想哭但眼泪比压在心里的石头要轻得多,以至于眼泪也忘了该如何倒出来,只能在沉默中无声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