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犯错
月池率先和钟纪交上了手。
他本来就对这尸魔立刻被困住有所怀疑，但是也没想到变化有这么快。此刻追上来，面沉如水，手中剑招不停。
此时，钟纪已经连杀数人。尸魔靠吸食人的精血养精神，他已经被滋润得差不多了。月池因为无法对尸魔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渐渐处在了下风。
月池和这尸魔战了数百回合，其他众人面色惶恐，有人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的确，很久都没有出现过，能让彩玉宗这么费力的事情了。
月池的剑风和术法配合严密，别人也帮不上忙。终于，尸魔一掌袭向月池心口，月池咬牙横剑挡住这毒辣一击，尸魔一掌拍得月池长剑剑身嗡嗡作响，月池踉跄后退一步，脸上笼上了一层阴影。
尸魔对着他怪笑一声。
就在这个空隙，关雎冲了上来。
尸魔并不与关雎交锋，他的利爪继续追上月池。
关雎却不会放过这个能横插进他们之间的机会，她大声道：“钟纪，是我，我是关雎！你怎么了？”
尸魔周身黑气缭绕，关雎发现真的无法跟他沟通。其实这一点关雎一开始也明白，但是她还是有一些不甘心。毕竟一个月前，她还以为自己救了一个人，虽然那人不告而别，但是她以为他活下来了。
谁能想到，一个月后再见，竟是这样的光景？
关雎抽出刀来，挥向钟纪，道：“你不能再害人了。”
关雎的刀法跟不上月池的剑法，月池道：“你替我掠阵就行。”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大叫道：“等等！”
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模样，关雎还没有问为什么，就听月池道：“你，攻上去。”
关雎不解其意，但月池的语气不容拒绝，关雎下意识听话行事。这一下，所有人都发现了问题。
尸魔在惧怕关雎！
这一个发现引起哗然一片。
关雎也有些不可置信，月池却直言告诉她，“你的刀法有用，我替你掠阵，尽快擒住它！”
关雎仍是不解其意，但是事关重大，她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听着月池的话，用自己的刀法攻向钟纪。
本来钟纪在这里几乎横扫全场，打得月池这个元婴期中期都有点变了脸色，此刻遇到关雎这个还未突破金丹的小修士，露出了胆怯之色。
关雎打得尸魔节节后退，此时的尸魔，比在石窟里对关雎的态度还要胆怯一些，又有月池在一旁掠阵，很快，就将尸魔擒下。关雎最后一招刚抵在钟纪心口，蓦然，手长刀一动，利刃就被人从后面推进了钟纪的心脏。
关雎的手一颤，但是刀柄纹丝不动，被一只修长的手牢牢地握住了。
月池看着她，冷然道：“别心慈手软。”
钟纪中了刀，心脏那一块迅速枯竭下去，身边的黑气迅速翻涌进心脏想要修复，然而黑气道关雎刀刃处就像是碰到无形的壁垒，将这些黑气抽剥成丝丝缕缕的残气。
这些黑气支离破碎，尸魔十分痛苦。它抱着头挣扎，关雎差点握不住刀，月池站在她身边，口中念着不知道什么诀，稳住关雎手中的刀。
当尸魔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月池抽出刀，关雎的手仍握在刀柄上，她有些茫然失措，月池却毫不在意，同样握住了她的刀，用记忆里观察的关雎所使用的挥刀方式，砍向钟纪的脖颈。
钟纪此刻十分痛苦，云璎也感觉到了他痛苦。这一次的痛苦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看来钟纪和尸魔的神魂早已经不分彼此，面对能够伤害到自己的死亡，他这一段幻境似乎都不稳定了。
那一道刀光借着冷然的月色，闪着银光挥下，钟纪下意识地抬手挡住。
月池手起刀落，砍断了钟纪的一条手臂。
断口处迅速变黑，但是和身体分离后，钟纪的手指似乎还能活动。
对于后山出来的尸魔，月池对之了解也只是皮毛，他皱起了眉头。从他这人的面相就可以看出，他是那种很少有烦恼的人，但是今夜让他频频皱眉。思考一瞬，月池倒转刀尖，将钟纪的手臂挑起来，再次刺入钟纪的小腹。
关雎站在他的身前，身体微微的颤抖，她方才被月池禁锢着，手起刀落，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此刻，背后透满了冷汗。
月池本来还想挥刀灭掉这尸魔，但是忽然低头看了一眼关雎，发现关雎脸色惨白，知道她此刻还不足以完全封住这尸魔，便不再强求。
“封着！”月池对其他弟子道，“不要对他的身体做任何切割，等宗主和长老院商议后，再处理！”
这时，月池松开关雎的手，低头对她道：“我有话问你。”
关雎差一点握不住刀，她后退了两步，才道：“问什么？”
“你是谁？你的刀法是谁教你的？”
关雎脸色惨白。
云璎此刻还能看清这里的情况，说明此时钟纪还没有昏迷。但是这个尸魔已经安静了许多，似乎是对关雎和月池有所忌讳了。
关雎嗫嚅了一下，道：“我叫关雎，这是殷山派的刀法。”
“殷山派？”月池微微一皱眉，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个门派：“只有你会？”
关雎先是点了一下头，接着摇了一下头，道：“还有我阿爹和阿娘。”
“他们人呢？”月池追问道。
关雎道：“死了。”
月池看样还不知道殷山派被灭门的事情，他淡淡道：“怎么死的？”
关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知道？我家……殷山派被灭门了，你还不知道么？”
月池道：“不知。”
月池的表情告诉关雎，他确实不知。
殷山派的灭门惨案应该属于执法长老管，关雎一直在等彩玉宗的调查结果，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该知道的人却一点都不知道。
关雎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她顿时迷茫了，似乎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她有些语无伦次道：“可是那些人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会查的，还会告诉月池月长老的。”
月池只是摇头。
关雎眼底瞬间涌出泪水，她像是被彻底抽去了力气，垂下了脑袋。
这时，尚轻轻将猪妖赶到他们附近，情急之下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关雎的情绪，她喊向月池，道：“月长老，这两只猪妖你们不管了吗？”
那两只猪妖浑身黑气，将尚轻轻夫妇折磨的不轻。修仙之人大都仪表整洁，此刻尚轻轻夫妇像是在地上滚过几圈一样，狼狈不堪。
月池看向关雎，下意识发出命令，然而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堪堪止住了嘴。他默了一下，看着关雎握着刀的手一直紧绷着，微微颤抖。
“这件事我替你查。”月池道，他尽量将语气放柔缓一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但是我向你保证，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的。”
关雎像是没听见一样，月池似乎有些为难了，看样子他很少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用“哄”的。
尚轻轻又大叫了一声。
关雎闻言，身子又是一震，最终，她还是提着刀，红着眼，勉强冲了过去。
月色清辉，一点点暗沉下去，云璎的眼里又是一片黑暗了。
等她再睁眼，就已经置身于大殿中央。这大殿建造得十分雄伟，三面高台，最中间有一台玉座。大殿的上方是琉璃顶，白日有阳光可以透进来，想来可以照得整个大殿十分明亮。
但此刻，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晨曦未晓。
大殿两边各点着九座石灯，此刻灯火通明。
此刻三面各自都坐了一些人，个个神情肃穆，老沉的目光注视这大殿中央。
关雎和尚轻轻夫妇都被押在中央，而她被关在笼子里。笼子边上刻满了金符，上面似乎有太阳的花纹。钟纪还有些混沌，这些金符看似对他有些伤害，但是也仅是普通小刀小刃对于修士的程度。他沉着气，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大殿里的动静。
大殿中央，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女子也被同样束缚在尚轻轻身侧，尚轻轻没有靠她，反而跟关雎依偎在一起。
那应该就是尚英了。
尚英的年纪和关雎差不多大，脑袋后面绑着两根麻花辫，侧对着她，目光中有悲有怒。
殿内寂中有闹，闹中有静，待在这里，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尚英哀哀喊了一声尚轻轻：“师父……”
尚轻轻腰板挺直，闻言目不斜视，“呸”了一声，道：“你既然站在他们那边，就别叫认我这个师父了。”
尚英不依不饶，道：“师父，明明都是关雎害的我们，凶手不是你我知道，月长老一定会将此事查明白的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尚轻轻护短，其实她两边都护，但是就不知道为何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全当做听不见，神色木然。文若廷听不下去了，道：“英英啊，你这事真的把大家害惨了，当初师叔跟你说以和为贵以和为贵，把大家都聚在这里就算能查清了又能怎么样，有什么事不能自家解决，你呀……唉！”
“行了闭嘴！等能活着出了这里再说吧。”
尚轻轻烦极了，怒喝道。
她话音刚落，从后殿就走出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