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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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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一宁走出去时, 外边正是阳光普照。

    她立于和煦灼热的太阳下,却只觉得从骨子里透着冷意。

    直到一只护手的暖炉凭空出现,递到她怀里。

    她愣了愣, 抬头才发现那只鬼, 不知何时又在她身边开了井口。

    见他立于青天白日下, 身上都隐隐有焦味了, 甄一宁才回过神:“你怎么跑到太阳下了,怎么不带一把伞?”

    “殿下想过, 做女皇吗?”他并不急着躲太阳,而是微微一笑。

    甄一宁意识到,他应该也听见了刚刚那番话。

    她轻轻扯了扯唇角,摇摇头:“相比之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齐云英是在又一个月后,匆匆赶回京都请罪的。

    那时边关琐事已经彻底处理完,连两国的谈判条件都开好了。

    祈国作为战败国,自然不敢再以之前那种姿态要东要西, 来的使者在京都待了几日,谈好以后作为附属国,就灰溜溜跑了。

    说是请罪,但齐云英功劳这么大, 从前毕竟又是皇帝亲信, 小皇帝憋着一肚子气, 甩了句功过相抵, 不顾朝臣惊诧反对的声音, 匆匆罢朝而去。

    谁都只将长公主跟齐云英有婚约的话当成玩笑,没想到,这两人, 居然不声不响地发了婚帖,真凑到一起了。

    有人抱着好奇心,大胆去公主府门口逛了一圈,惊奇地发现,府门上真的多了好大一个红双喜,贴的端端正正的,看上去就喜气洋洋。

    没有纳彩问名,连采吉请期都略过了,这两人赶趟子似的,直接就枉顾礼法地把婚期,定在了次月初。

    婚期那日是腊月十二,前一天夜里,京都好几年没下过雪的天气,居然悄无声息地,洋洋洒洒飘起了初雪。

    甄一宁负手站在细碎雪花覆盖的屋顶上,拿脸蹭冰凉的雪花,不知怎的,突然遥遥想起,刚开始穿越时,她被巨龙抓到高塔上,极目所望,万里飘雪的盛大景象。

    这么一想,好像每一个世界,初初遇到那位脾气古怪又心软的大反派时,都正好是在冬天啊。

    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能遇到吗?

    她仰头躺在冻彻骨髓的屋脊上,视线里突然落入一个白影。

    那人影凭空落下,自花间穿过,匆匆飘过穿廊,朝甄一宁的起居室去了。

    甄一宁眨眨眼,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居然是一天没有出现的东央宫井底鬼。

    深更半夜的,他不修炼,在这里做什么?

    甄一宁踩着屋檐,悄无声息地跟过去,本来想抓他小辫子的,结果等她落下时,那鬼已经消失了。

    她的窗口,放着一株新鲜的野蔷薇,还沾着细碎的雪点。

    也不知这么冷的天气,他上哪儿去找了株活的。

    甄一宁心底轻轻一颤,拾起那尚还散发幽甜香气的花枝,小心翼翼地拢进怀里,刚要进屋子,却被一抹莹润的红光吸引住。

    她怔了怔,才发现花下边,压着一枚价值,温润剔透的珊瑚玉。

    不知为何,电光石火间,甄一宁突然想起,自己当年送谢慕景出征时,送过他一枚护心玉,也是拿珊瑚玉做的。

    后来他一次回来时,还委屈地告诉她,那珊瑚玉被他揣在胸口,结果被敌人的一箭射碎了,问她再要一枚。

    甄一宁当时允诺了,却转头忘了这件事……

    她闭了闭眼睛,收起玉,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散关那边了。

    结果刚进屋子,却被一坨黑色影子吓了一跳。

    甄一宁皱眉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言语间很是嫌弃:“你怎么来了?”

    齐云英摸摸鼻子,顺手点燃烛台:“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信我今晚才收到的,本来打算明天告诉你。”

    “这不明天要演戏了吗?我想了想,还是先告诉你。”

    甄一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搁这儿跟她打什么哑谜呢。

    “你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我……”

    话音未落,她就被齐云英接下来的话,惊得心脏漏了一节拍。

    “我找到了几份谢慕景的遗物。”

    甄一宁猝不及防地抬头:“什么?”

    “之前谢家那小子,噢就是谢慕景,他不是也在祁国跟我们的边界驻守过吗?”齐云英解释道,“我这次去吉平关,暂住在他以前呆过的监军府里。”

    “侍卫收拾东西时,在书房暗角里,发现了个匣子,诺,拿来给你了。”

    甄一宁指尖一颤,结果上锁的匣子,手缓缓收紧。

    她没有立刻去看:“那信呢?又是怎么回事?”

    齐云英摸了摸鼻子:“边关多探子,我怕这东西涉及机密,就打开看了,结果……咳,反正你自己看吧。”

    “我起初不知道这是谢慕景的东西,就让人去散关那边查了查,今天才收到回信。”

    齐云英见她无心跟自己多聊,留下匣子便起身走了:“那你慢慢看,我们明天见。”

    甄一宁脑中乱糟糟的一片,随意点点头。

    等人一走,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摘下匣子上已经被齐明英捏碎的锁。

    木匣子里,静静躺着一枚金色的铃铛。

    甄一宁的呼吸一促。

    她快速捡起铃铛,摇了摇,果然是没有任何声音的,而再下边,被铃铛压着一封又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件。

    每一封上,都写着安宁公主收几个字——

    “腊月月廿二日,甄甄,今自祈国人处缴获长毛羊一只,肉质鲜美,可带你来一试。”

    “元月朔日,听闻陆右军成亲,红妆十里……甄甄生辰快乐。”

    “七月初七,边界战事吃紧,无人乞巧,不知甄甄今日可有空逛南音寺。”

    ……

    “仲秋,吉平关大安,闲时做铃铛一只,曲谱一首。本欲赠甄甄,却拔营向漠北散关,此行艰难,有恐遗失,留于此地,大捷来取。”

    甄一宁看到最后那一封时,手指一颤,捏着信封再也忍不住,一滴泪落下来。

    水渍在发黄的纸张上浸润开,她慌忙去擦,生怕把字迹污了。

    等定下神,她才敢继续往下翻,这一翻,却找到了那张琴谱。

    甄一宁闭着眼睛,试着将这曲谱的拍子打出来,没打几拍,面色骤然变得煞白。

    在谢慕景碑前,她喝醉那夜遇到的鬼,所赋的最后一首琴曲,便是这首。

    更重要的是,几乎与琴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那鬼的面貌和沙哑的嗓音——

    “甄甄,此曲名为《贺新郎》,乃我生前新作。”

    这曲中意境欢喜,似在庆喜事。

    除了东央宫的井底鬼,还有哪只鬼,那么早时就知道她要办婚宴?

    谢慕景的魂魄一袭白衣。

    那鬼亦是。

    那鬼披头散发,骨瘦如柴,那日抱琴而来的谢慕景魂魄亦然。

    甄一宁不敢深想,张开五指,轻轻捂住眼睛。

    若真是他。

    为何不敢相认?

    长宁公主府的一场喜事,给全京都的人,都添了津津乐道的话题。

    宫中亦是。

    白衣乌发的鬼倚坐在东央宫槐树下,静静听着过往宫女的议论。

    “那驸马爷高大又英俊,世上哪里还找的出第二个人跟公主这么般配啊。”

    “十里红锦,那场面之盛大,听说帝后之礼也就如此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嘻嘻,怕什么,不过小时候,长宁公主就跟谢将军玩那么好,我们都以为……谁知道唉。”

    “正所谓世事难料,那长公主以前还跟陛下关系很好呢,这不也算是殊途同归。”

    长发遮住鬼的眼睛。

    他放任自己沐浴阳光之下,自虐一般,听着皮肤“滋滋”的冒烟声。

    蚀骨之痛,也不及心脏的绞痛。

    他缓缓捂住心脏,微弱又艰难的喘息。

    那两个小宫女像是今日对东央宫情有独钟,就在墙外面,边剪花枝边聊天,不走了。

    可她们绕过长公主的话题,迟迟不继续,鬼忍不住想听更多。

    她们果真又说起来,不过话题一转,却轻叹口气。

    “其实长公主殿下跟齐将军,还是挺般配啊。”

    “只可惜,唉……”

    “走吧走吧。”

    这两个宫女,居然就此没说完走了!

    那白衣鬼恨不得穿墙问过,逼问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垂下眼眸,轻叹一瞬,支起身体开井口,传送去了公主府去。

    就看一眼。

    看一眼确保她平安无虞,就离开。

    甄一宁立在长公主府,展开从宫里传出的密信。

    确保那两个宫女,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才微微一笑。

    公主府里依然是张灯结彩的样子,像是刚办完一场盛大的婚礼。

    任由谁都看不出来,长公主迎进来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张只刻了姓名的牌位。

    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也只有这位能入后世史册的长宁长公主,干的出来了。

    那鬼被阵法从井口拉扯进长公主起居室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甄一宁将一张牌位供奉在拔步床正对面,上边整齐写着“谢慕景”几个字。

    饶是鬼再镇定,也忍不住了,轻咳一声,神色古怪:“长公主这是在做何?”

    “您该同驸马安居乐道,何必还将已故之人的牌位供奉在寝殿。”

    甄一宁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没事,驸马不在意。”

    可是牌位犹如鬼的眼线,他能透过这木牌看见屋子里所发生的一丝一毫啊!

    鬼心下别扭又难受,沙哑的嗓子,试图继续劝她,没想到更会心一击的,还在后边。

    他听见她满不在乎地开口:“而且,我要随驸马去漠北边关了。”

    他险些站不住,猛地抬头。

    “我问你最后一次呀,你真不知道谢慕景的魂魄在何处吗?”

    鬼浑身一震,终究还是摇摇头:“不知,或许已经真的没了。”

    甄一宁轻轻笑了一声:“是吗?那我就去漠北找找看吧,或许找不到,以后就定居那边,慢慢找一辈子,总能找到的。”

    鬼的心脏,重重地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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