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系统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宿主要什么？不需要积分, 免费兑换都可以。】
“金缕衣和血包有吗？”甄一宁面无表情地开口，“防弹衣也行。”
系统：【？】
甄一宁很坦荡：“反正只是要我走剧情，我帮女主挡刀, 万一挡死了, 我的世界任务怎么办？”
甄一宁抵达极寒之地时, 艾希尔正守着坍塌的地下城入口, 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听见脚步声，黑发少年猛地拔剑蹦起来, ：“别靠近这边，很危险——珍宁？！”
他望着迷蒙的风雪里，只穿了单薄裙子的少女，不可思议地拔高音量：“你怎么这么快赶过来了？”
甄一宁径直走过来，扯下一旁搭在枯树上的兽皮裹住身体，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不是，这么远，你怎么过来的？”艾希尔惊疑地打量她。
她没有搭理, 推开他，蹲在雪地里，从那个冒黑气的窄小洞口前往下看。
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下边的路似乎盘旋又曲折, 但就是这样, 这样的路现在还被坍塌的岩石粉末堆积满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
“这下边, 就是谢暮尔给自己准备的墓地？”
艾希尔被她的直言不讳惊得张了张口, 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
甄一宁却似乎并不打算要他回答，她站起来，抱着胳膊冲他扯了扯唇角：“谢暮尔把我丢回西西里亚特的事情, 你是知道的吧？”
“咳……”艾希尔心虚地收好剑，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雪沫，“那个，我有点饿了，先回寂灭城吃点东西，你守着这里，别让其他人接近？”
“站住。”
“众神失踪，谢暮尔陨落到底是怎么回事？”甄一宁清了清趋于沙哑的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他——还是没有放弃自我了结的打算？”
“众神确实都死了，这是那些恶心的背叛者们，早该得到的结果。”艾希尔终于转过身，神色淡漠，哪里还有半点少年的气息。
但他的眼神很快黯淡下去，轻轻笑了一下：“珍宁小姐，虽然我很厌恶你，但不得不说，因为你的到来，父神轻松了许多。”
“你知道吗？最开始，父神让我抓你，是打算在他陨落时，把你拿来献祭，作为承载过溢力量的载体。”
甄一宁：？？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谢暮尔那么好攻略的原因吗？
因为从始至终，那个家伙都没有放弃死的打算，而且还打定主意要拉着她陪葬？！
她骤然回想起谢暮尔之前一次又一次向她确认，她是否真的愿意永远陪他一起。
想起自己之前毫无心理负担的允诺，甄一宁已经麻了。
她内心只有一句话在久久回荡——大反派，不愧是你。
“父神做下的决定，从来没有推翻过的时候。当他告诉我要送你回去时，我几乎都快以为，父神打算继续存留在这世间了。”
艾希尔说着，泄气地在一旁的岩石上坐下：“可惜啊，神的陨落不可逆，只有陨落才能彻底消除他身上的诅咒，这一天，父神已经等了很久啦。”
甄一宁想起三天前的晚上，在恶劣的暴风雪里，谢暮尔赤着脚，背着她在雪地里走的情形。
他当时以为她但是睡着了，其实并没有。
她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他轻轻吻了她一下，低声说了句什么。
力度和语气一样温柔，不像是那个被诅咒的落魄恶龙，而跟那位立在壁画中，神情温和仁慈的神明没有区别。
他从没有推翻自己决定的时候，却最终放走了她，来的路上，有小道消息说西西里亚特的国王和王后一起失踪了。
甄一宁已经有了某种预感，这大概也是谢暮尔的杰作。
他向她承诺过，要帮她拿回来被夺走的东西。
甄一宁垂下的睫毛颤了颤，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大反派，她的金手指，早就被攻略成功了。
“其实我劝过父神，有那样的力量，只要他愿意，他也许可以不按照占卜结果放任自己陨落，可是诅咒只会随着时间加长，越来越严重。”
“父神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那些恶心的力量吞噬他的全部意志呢？”
艾希尔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还在那儿捂着额头喃喃自语，甄一宁却站起来打断他。
“也就是说，谢暮尔可以不死的吧？”她的神情很淡，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眸里，却像是有在星河在浮动。
艾希尔怔了怔：“这，谁也说不清啊。要是不按照占卜结果，万一父神体内的诅咒之力争夺过理智，让他彻底变成以血为生的恶魔，当那天到来时，这个世界，也就彻底完蛋了。”
“父神不会希望，他创造的这个世界，被自己亲手毁灭的。”他认真地开口。
“这只是你的推测，我得亲自去问问他。”
“在你们眼中，他是无所不能，怜悯一切生命的神明，但在我这里，他不是。”甄一宁微微一笑，没等他反应过来，她迅速取走艾希尔手里的剑。
下一秒，在艾希尔不可思议的眼神里，那个身穿红裙，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骤然消失在风雪里。
“珍宁！”
黑暗的地下城里，到处点满金色的灯盏，红色的火焰精灵一般，雀跃其中。
这是谢暮尔从侏儒手里拿来地下城后，傀儡们重新装上的照明工具。
他从前只能看到灰暗世界的时候，总喜欢亮一点的石头。
后来因为某个人的原因，那些曾经厌恶的鲜艳色彩，比如光明比如玫瑰花，也变得顺眼起来。
哪怕拿回了眼睛，他也仍然喜欢。
只要鲜血那种腥臭的味道，谢暮尔仍然生理性厌恶。
就像是此刻。
空荡的地下城城主殿里，除了挂在灯架上的那几个不明物体和谢暮尔，再没有一个人。
但鲜血几乎已经浸透了整个地面。
谢暮尔倚在高高的座椅上，感受到一种生命快速流逝的疲惫感。
他垂眸望着手中接近透明的丝线，突然没了等下去的耐心。
“只有这些？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欠了什么罪行吗？”他随意盯着伏地跪在地面上，瑟瑟发抖的纤瘦少女，漠然地开口。
莉西娅抖成了筛子，她已经不敢抬头，去看那个高坐在长椅上，如同神像一般可望不可即的男人了。
想起自己刚下来看到他，心底涌起的赞美，她愈发地想哭。
她真的是疯了，才会觉得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如同传闻里的神明。
这根本就是地狱的恶魔！
明明尊贵的国王和王后陛下，远在西西里亚特大陆，他却能随手把人弄过来，吊在这里，拷问他们的罪行。
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想到这里，莉西娅抖地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开口：“没……真的没有了。”
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除……除了五岁时，纵容姐姐在贫民窟杀死了几条蛇和老鼠；学习神学时，太饥饿偷吃过面包……真的没有了。”
谢暮尔微微一笑，看起来慈悲又高尚。
他似乎信了她，莉西娅高高提起的心脏落回原地，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被吊在屋顶的国王和王后，却尖锐地叫起来。
“啊！！地狱使大人！我们再也不敢随意杀生了！”
“恳请您放我们回去，我们一定善待平民，一定勤俭节约……”
缠在王后肌肤上，如蛇一般能吸血的丝线，一点点收紧，她骤然反应过来：“对对对！还有那些女孩，收养在王宫中具有神学天赋的女孩们，我回去就放她们走。”
曾经尊贵的王后，披头散发地在半空中蹬腿，胡乱叫着，她从王宫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吊在了这阴暗冰冷的地方，到现在，她都以为自己误入生死门后的世界了呢。
“你没有机会了。”谢暮尔没有搭理半空中两个人的意思，他垂眸喃喃一声。
下一秒，同样的丝线，如网一般在莉西娅身上扎紧，勒进她的血肉里。
她惊恐地发现，那些丝线，似乎会吸血！
“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谢暮尔淡淡地开口。
他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躯，立在匍匐的少女面前，像宣判她罪行的法官。
“五岁，你把家中所有食物送给了流浪汉，你的姐姐杀死床下的老鼠和蛇，当食物养活了你。等养母回来后，你却告诉她姐姐独享粮食，给你吃老鼠，你的姐姐珍宁，因此遭受了一顿毒打。”
“不……不是的，我当时不是要说姐姐独享食物的意思，是养母误会了——”莉西娅的解释被痛苦淹没，她老实闭上嘴，眼底晶莹一片。
谢暮尔恍若未闻。
“七岁，巫女养母开始教你们术法和神学，珍宁擅长术法。你看了一些神学书籍后，声称术法是邪术，阻止珍宁继续学习，并因为自己渴望接受更多神学教育，要求养母送你和珍宁一起去王室，学习神学。”
“十岁，珍宁因为课业不佳被骂，委屈地上了钟楼，你因为嫌弃她愚笨，并且想参加舞会，故意告诉锁钟楼的侍女，珍宁已经回去了。”
“十三岁，珍宁在你舞鞋中放了一只跳蚤，你发现后，将舞鞋与公主的调换，提醒她可以放狗咬珍宁。”
“十五岁，你故意在珍宁唯一的朋友，园丁儿子面前哭诉，透露珍宁学习邪术的事情，他信以为真，拿了证据给你，你反手交给王子，致使珍宁被判刑。”
……
“别说了！”莉西娅尖叫着打断他，终于忍不住，呜呜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不希望珍宁姐姐学习邪术，跟恶魔为伍，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会对珍宁姐姐下手这么厉害。”
谢暮尔微微抬手，一根透明丝线从莉西娅身上伸出，朝他的指尖延伸过来。
他漫不经心地在指节上缠紧丝线，扯了扯：“既然你这么关心珍宁的状况，那么，替她去死，当一下容器，也是愿意的吧？”
随着他的动作，丝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几乎要把莉西娅包裹成茧。
而谢暮尔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他知道——仅仅是因为，防止待会儿血溅出，沾染了自己身上的衣袍而已。
这是珍宁为他挑选的衣服，她说，很适合他。
穿起来，像传闻里的神明。
她喜欢的衣服，不能染上一点点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