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妻路
这些时日言明珠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在热闹的集市上买买买的。别人远行都是瘦了黑了，可是对于她却不一样没有黑，而且还胖了不少。
言厉是有意在晚上进城，夜晚的街道没有了白日的喧哗显得安静的多了。马车慢慢悠悠的走在回言府的道路上，言明珠依偎在马车内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手中的画本子吃着零嘴，看到精彩处的时候不忘豪放的叫好。只是春桃不在她身边，要不她们还可以品头论足一番。
言厉坐在骏马上看着静谧的街道一缕炊烟缓缓上升，他伸出右手竹庭勒紧缰绳马车停下。
言厉看着前方口气平淡的说着“带姑娘先行回府。”
竹庭也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向前方炊烟处的馄炖铺子，三皇子和七皇子正坐在那里。三皇子依旧那般悠闲地吃着馄炖对着主子挥挥手。
竹庭立马抱拳说“是。”便将马车转过头走另一条街道。
言厉却慢悠悠的骑着马过去。
次日言明珠美美的睡醒后，从下人口中得知兄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周氏这段时间都在清点库房，时不时的让嬷嬷拿着小本子记着些什么。她心中明白大伯母这是在准备聘礼！
她知道兄长的婚事是要定下来了，简直比知道什么都高兴。大伯母当着杜庄主夫妇的面和京都城叫的上名号的大臣们面说的，这事就是稳妥了。看谁以后还敢打他兄长的主意！
她的心情异常的好，就连早饭都多吃了些。
春暖却在一边小声提醒道“姑娘，镇西王夫妇的忌日就在这几日。”
“嗯。”言明珠此时就连说出的话都有些承重，好在春暖是个稳妥的。
眼瞅着镇西王夫妇的忌日就要到了，整个言府也不没有之前的欢笑，多了一丝沉重的氛围萦绕在言府。因着主子脸上都很少看到笑容，所以下人们也自觉得收敛。
镇西王夫妇一生光明磊落，忠君报国，铁骨铮铮的男儿本色，其夫人也是有勇有谋的智多星。镇西王夫妇为东宣国的西北地界贡献一辈子直到身死。
言明珠也因着这几日就是镇西王夫妇的忌日，这几天异常的乖巧懂事，在周氏身边帮她打理一些琐碎的事情。看着如今清冷的镇西王府，她的心中也不免有些凄凉，更何况是大伯母呢！
看着凡事都亲力亲为的大伯母，又看着眼前矗立的一个个灵位，这些都曾是周家一位位鲜活的生命，无声的叹息声在心中长长吐出。看着忙忙碌碌的大伯母，言明珠从身后抱住她，脸在她的后背蹭了蹭。
周氏如何不知道这丫头的意思，嘴角含着一抹笑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桂嬷嬷站在门口看着夫人和大姑娘她眼角的泪珠即将滚落，可是笑容却挂满她满布皱纹的脸。看着大姑娘松开抱住夫人的手，她用袖子压了压眼角，整理好心中的情绪向屋内走去。
来到周氏面前将手中的信恭敬的递过来，“夫人是三爷来的信。”
“嗯。”周氏点点头。每年这几日言恺如果不在她的身边，不论他在何地都会给周氏送来书信。
周氏笑了笑打开信封，高兴的说着“珠丫头，你小叔母为你添了个弟弟呢！嬷嬷，三弟媳生了，是个小公子。”周氏嘴角笑意更深了“嬷嬷也快来看看，三弟这高兴的。”
桂嬷嬷接过书信看了看也是同样打心里的高兴。
周氏看着北方会心的笑着，这是她每每收到言恺书信后，都会向言凯所在的北地的方向眺望。她的小叔子现在很幸福，婆母也应该看到了吧！
至她嫁入言家起她就与婆母学习如何打理言家，她的婆母身体并不好，什么都会亲力亲为的教她，只为让她快些接手。
在嫁入言家一年多她婆母就离世，她的婆婆因为年纪大了怀上的小叔子言恺，导致生产的时候大出血，一直没有养好身体几年后就去了。
彼年只有三岁多言恺也是由周氏抚养长大，言恺也是一直视周氏如嫂如母。五年前镇北将军良广衿携妻女在年节前回京都过年，也为其母亲贺寿，再则为及笄的女儿相看婆家。当年周氏在年初二恰巧带三弟言凯回京都，有意为言恺相看妻子。
正好回京都的第二日便赶上良太夫人的寿诞，周氏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三弟言恺去赴宴，实则是为了看看这京都名门姑娘有没有合适的，好为言凯说上一门婚事。
那日周氏一见到良家二姑娘良琪玉，长相虽不如二弟妹那般倾国倾城，可也算得上美丽佳人。特别是那一双凤眼见谁都带着得体的笑容，说话有礼有节，处事不急不躁。这一眼望去她心中大呼：这不正好是她想为言恺找的媳妇嘛！
故而那天她自然会想着与良琪玉多说说话，这良家二小姐也不嫌她话多待她谦和有礼，她的心中便更是满意。也许是她的对良琪玉的态度太过明显，良家太夫人总是时不时的往她这撇上一眼，当她看着良太夫人时总是看见良太夫人冲她温和的笑笑。
其实也不怪周氏这般急切，言家并非常年久居京都，婆母过世的早，都说长嫂如母，那她不也是担起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嘛！遇见一位家世、才貌、品学样样都好的女子不易。
在周氏心中但凡遇见那就必须抓紧要不回到海城那狼多肉少的地方，岂不是言恺又得被耽搁一年，战事再起还不知道又要被耽搁多久呢！
当周氏回到家中时，就想让娘家婶婶择日去良家探探口风，是否有意与他言家结亲。可是当即小叔子言恺给她泼了一盆凉水，说他在良家寿宴已寻得一位心仪的女子了，就不要去见长嫂口中的那位良家二小姐了。
如今想想，当时言恺说的有多潇洒，事后就有多后悔。
周氏依旧还记得她当时还遗憾不能与良家结亲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可又想着是三弟有心仪的女子，只要那女子出身清白人家，性格好对言恺好，即使家世差些都可以。
她便会真心的为三弟感到高兴，随叫言家有这样的家训压着！她自然是希望三弟能有和一位能真心相爱女子携手同行。
谁知不到三日言凯便求着周氏去良家，原来言恺心仪的姑娘就是她看上的良家的二姑娘良琪玉。
她这辈子都会记得那日她调侃三弟的话，“不是三弟你说的，即使那良二小姐再怎么好你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吗？如今怎么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言恺鼓着腮帮子在一旁又是给她添茶又是给她捶背，一脸讨好的说着“还是长嫂的眼光好，没成想我们都看上同一个女子，证明人家良二姑娘好呗！也证明我和嫂嫂的眼光一样的好呀！随叫我是长嫂一手拉扯长大的，眼光自然是随了长嫂一样的好！”
当时她满心的欢喜，这可真是让她心中很是高兴。也是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让人截了胡，所以思来想去她当即便去了白国公府，拜见了与她母亲有手帕之交的白国公夫人去保媒最稳妥。
几日后白国公夫人得到良家的首肯，良家是非常满意同是武将之家的言家，而且言家的家风可是满东宣都难找的。可就是问到这良二姑娘时，那良家二姑娘是个有性格的女子，很委婉的说了与言恺不相识，不想轻易将一生交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对此同为女人的周氏很理解，同为女人自然是了解女人在这世间的不容易。这良家二姑娘能说出此等打破世俗的话，不免让她高看一眼。
周氏把良家二姑娘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三弟，只见三弟言恺有些木讷的默默对她行完一个规规矩矩的礼术就离开了，这倒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莫非，这件事情对三弟的打击太大，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要不这小子怎么会，这般？
她那日可是在言恺身后连着叫他好几声他都未做声，吓得她赶紧让小厮寸步不离的跟着言恺，以免他会做傻事。可是又一想，他言家的男儿可不会这般的脆弱的，当即又让小厮退下。
就在她在心事重重中度过三日后准备和言恺好好谈谈的时候，谁又曾想也是三日后三弟便先行来见了她，而且还郑重的双膝跪地对她行着大礼。见到言恺如此倒是把周氏下了一大跳，难不成言恺这几日的平静，是在酝酿更大的狂风暴雨！
不信，就瞅瞅嘛，这暴风雨不就要开始了！
她的面部都有些僵硬的瞅着言恺，就连要去扶他起来都忘记了，就这样不解又有些胆战的瞅着他好一会儿。可是又不能不去扶他起身，这总是跪在她跟前也不是个事呀！
她的心几乎都沉到海底，就连扶连言凯起身的手都有些颤抖，尽量让她说出的话平静再平静些，可是说出口的声音依旧有些结结巴巴，“三，三弟，有，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好好的商量。”
“你要是，要是着实钟情于那良二姑娘，嫂嫂就改日多准备些礼物亲自上门。”看着言恺看她的表情以及眼神，她立马改口道“不，今日就今日，今日嫂嫂就去，现在就去。”说着她就准备动身，打算逃离。
周氏对言恺就如同对自己的儿子言厉无疑，言恺是她一手养大的，与言厉也没有差几岁，自然在她眼中是与她儿言厉一样。
“嫂嫂，坐好。”言凯赶紧起身扶着周氏坐稳，撩开衣襟下摆再次双膝跪地，妥妥的对周氏行了一个大礼后郑重的说“长嫂，你对我来说如嫂如母，我向来对你知无不言。长嫂，你也知道我言家祖训不可为。我言凯也想找位如同长兄长嫂这般宜室宜家，夫妻恩爱，携手度余生的夫人。”
他凝眸看着周氏又徐徐道来“所以长嫂言恺要自作主张一回。如今就逞着恺的将职被父亲罢免又身无官职，所以恺想去北地将良二姑娘追到手，再娶回家中做夫人。今后父亲以及家中就由长嫂多费心了，多操心了。军中有两位二哥哥辅佐帮衬父亲，恺自是放心的，就是家中劳累长嫂了。”
听到这周氏算是明白这小子想的是什么了，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也算刚到肚子里了。一开始她还害怕万一言恺像那画本子里一样，一下子伤心欲绝的要上五台山出家当和尚，她可要怎么办？
她带着言恺回京都是为相亲的，别亲事没相成还让言家有了个看破红尘的子孙，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这会儿周氏的面色才算好些，只见他又俏皮的笑了笑“长嫂对父亲说，他的小儿子定不辱言家门楣！定会让良二姑娘此生心中只有儿，儿也定会让良二姑娘心甘情愿的嫁给儿。”
“长嫂就对父亲说，让他老人家等着吃三儿媳妇敬的茶。到最后让父亲定不要小气了，记得到时候敬茶的封红可是要多包些银钱给我夫人。”
此时周氏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如今你还未追到人家良二姑娘呢！这般说也不害臊！也不怕辱了人家良二姑娘的的名节，良家在记恨上你。”嘴上虽这般说着可手上却赶紧扶起他，老这么给她跪着算什么事。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许再这般给我下跪，再说你都这么大了，不丢人？”给她跪多了，也不怕她折寿嘛！
“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是应当的。长嫂含辛茹苦的拉扯我长大，受得起恺的一跪。”言恺笑着说“恺什么时候给长嫂下跪都不丢人。”
可是等言恺走出厅堂后她又将言恺的话琢磨一遍，只见周氏嘴角直抽了抽。此时也不知是喜还是怒，可终究她没有拦着三弟。
驻守边疆本就辛苦，又有言家这的百年家规压着，她自然是希望三弟能娶一位相亲相爱一辈子的女子，一生相互扶持。这样虽然戍边的日子过的艰苦，可是有相互扶持的人在再苦也是心里也会很知足的。
言恺北上前去良家军从戎的事情不知是怎么在京都城内传开的，从此这京都城中便有这一首童谣：言家三爷冲冠一怒为红颜，身着戎装入北疆，上阵杀敌最勇猛，只为求娶良家女。
周氏只要想起三弟这事，总会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