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急急急
“陆、陆屿?”季初夏难掩语气中的惊诧。
“嗯,我看到了你的邮件。”
季初夏:!
陆屿停顿一下,像是有些疲惫,嗓音略哑:“昨天我会帮你,说明我已经不计较过去的事了,但这不代表我想要叙旧。从前无论因为什么,不需要特地告诉我,我没兴趣知道。”
同昨日在易宣面前的亲和相比,电话里陆屿的声音极其淡漠,不带任何感情。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
因着好感值,季初夏惹不起陆屿,只得老实答应:“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一阵长久的静默。
季初夏一手撑伞一手拿手机,站得久了,手有点酸,忍不住问:“还有……别的事吗?”
那边陆屿似是突然回过了神,轻道:“我确实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哦。”这一声应的闷闷的,倒是带出来几分委屈。
苍天可鉴,季初夏原本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晃荡很久,她只想简简单单当个炮灰赚快钱啊!
“你……明白就好。”
陆屿倒也没再说重话,反而告诉她,易宣的病情转重了。
“他怎么了?”季初夏竖起耳朵。
原来,昨天检查做得久了些,结束时易家老爷子已经回到了庄园。
陆屿和易家私人医生讨论时,祖孙二人单独相处了一阵,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但总之不大愉快,加之检查结果不好,易宣在双重打击下,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原因未知。”陆屿淡淡地说。
季初夏天真问道:“那……你会治好他吗?”
涉及到职业,陆屿总是很谨慎,不会轻易透露信息,“……我会将病例带给国外同行看看。”
“嗯,拜托你了!”季初夏诚恳道。
“哔”的一声,电话突兀地断掉了。
她好像关心易宣?如果易宣有事,就能伤害到她吗?
放下电话,顿时涌起邪恶的想法,陆屿捏捏眉心,将不该有的念头甩出脑海。
手术帽留下的勒痕还在,一定是太累了,陆屿思忖。
不是早就决定不追究了么?在见过季东来后。
也许由于学什么都很快,做任何事太过简单,陆屿反而不太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学生时代,他眼里只有一项项挑战,却看不到终点在哪儿。
他知道在天才滤镜下,真实的自己是个乏味而没有梦想的人。
作为启圣高中永远的第一,轮到陆屿确定升学志愿时,老师委婉相劝,有直升启圣大学这条路保底,不如试试世界上最顶尖的几所名校。
试试就试试,陆屿本来也无所谓,没想到一试即中,连世界排名第一、极少招收留学生的国外某医学院也破例录取了他。
陆屿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该医学院录取的华国人,启圣中学跟着风光了好一阵。
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只是拿到录取信,算了算花费,陆屿犹豫了。
虽然医学院提供了全奖,但国际旅行和国外生活花费颇多,以他的家境仍是承担不起。
陆屿明白,若他开口,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助他。可陆屿觉得实在没必要,他也不是真心想学医,对他自己来说,上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都没区别,反正到最后都是一样的乏味。
陆屿这样想着,便回到高中找班主任说明情况,要求直升启圣大学。
没想到,班主任还没说什么,旁边一个大块头的中年男人却拍着他肩膀大声反对。
男人十分自来熟,像训斥自家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教育陆屿:“这么好的机会,史无前例,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临阵打退堂鼓,让外国佬小瞧我们华国人!孩子,你的花费叔叔包了!”
中年男子说到这儿,忽然叹了口气,赧然道:“实不相瞒,我从自家闺女上小学,就给她准备了一大笔教育资金,做梦都想她和你一样优秀,可惜根本用不上……”
他摇摇头:“孩子,你就当是帮叔叔的忙,给我把那笔钱用掉了吧!”
班主任见状,立刻推说启圣好专业的报名都截止了,还是接受这位先生的善意比较好。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中年男人和班主任一唱一和,整个过程,陆屿甚至没来得及说出拒绝。
等他回过神来,人竟然都被季东来拉去家里吃饭了。坐到桌前他才发现,这位大嗓门、热情过分的叔叔原来是季初夏的爸爸。
陆屿当即想走,可旁边的季东来已经在自斟自饮,长吁短叹,甚至还掉下了眼泪。
“我的两个女儿,现在都失去了。”
陆屿毕竟是年轻,禁不住好奇,这才知道季东来的亲生女儿在地震中丧生,季初夏则是他后来收养的女儿。
季东来虽然喝到满面通红,讲话却不失冷静。
“两个女儿。一个再也找不回来了。另一个,我自认待她有如己出,可也许正是对她期望太高,她反而长成了截然相反的样子……以后只会离我越来越远啊……”
“不过,只要她能平安健康,总也比另一个好。”季东来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变成了自言自语。
发觉季东来这层关系,陆屿便再没想过报复季初夏。
他的人生里本来就少有情绪,更别提爱恨这样激烈的情绪了。从前最讨厌季初夏的时候,也不过是怀着看跳梁小丑的姿态,内心更多的是感到无聊。
后来,他用季初夏的教育资金留学,发现自己其实很适合学医……
而现在……
说实话,昨天见到季初夏焦急出丑,他心里有小小的畅快。可后来,更多的是惊讶。
说不清哪里不对,但季初夏和印象中不同了。
现在的她,反而有了季东来那种叫人难以抵挡的热络劲儿。
季东来收养的亲女儿?陆屿被这个想法逗笑了。
他摇了摇头,虽然不准备再计较往事,但他依然讨厌季初夏,不想和她产生陌生人以外的关系,就像不想见到恼人的苍蝇——不是因为深仇大恨,只是觉得很烦。
“反正不会再见了吧。”他饮了一口咖啡,开始为下一场手术做准备。
陆屿并不知道,在自己头顶,他看不到的数字跳了两下,最终由【2】变成了【4】。
聪明的陆医生这次大错特错了。
电话一挂掉,季初夏立刻调出打车app,边叫车边小跑了起来。
系统奇怪:看不出来,你这么担心易宣?
季初夏:啊?我不担心啊,自带光环的男主角有什么好担心的。
原著里易宣经过好多次昏迷,直到很后面才找到病因,现在嘛,反正死不了。
系统:那你跑什么?
季初夏:天赐良机,我去把李如弄远远的!
阻止原著剧情发生,绝不能让易宣一醒来就看到李如。
而且,如果是她替季东来找回亲女儿,从前的事大概就能一笔勾销了吧。
……
想法很美好,可实操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季初夏找到高尔夫球俱乐部,大堂经理还记得她,态度很好,有问必答。
可李如,也就是季如诗,却已经不在俱乐部了。
“怎么会走了?去哪儿了?我还想好好跟她道谢呢。”李如昨日替她选了衣服,季初夏以此为借口,说要找人道谢。
“您别急,”听说是道谢,经理松了口气,很好脾气地笑了,“李如虽然不在我们这儿干了,人却没丢,很好找。”
原来,不知昨日易家庄园出了什么事,很多仆人都被遣散了。今天一早,管家到高尔夫球俱乐部换了些人品可靠、做事利落的人过去填补空缺,李如就是其中一个。
“啊这……”
紧赶慢赶,李如却还是先她一步去了易家,季初夏计划落空,体会了一把血压升高的刺激。
经理不明所以,献殷勤说:“若是方便,我可以替您转达谢意。”
“不用了,不用了。”
季初夏连连摆手,退出了俱乐部大厅,深深叹了口气:“失误了啊。”
系统改不了嘴贱:恕本系统直言,毫不意外,宿主对陆屿不看邮件的判断也失误了呢。
“嗯……”季初夏难得失落。
系统:那……接下来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季初夏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看起来又能再战了。
系统:?“这样”是怎样?
季初夏掏出手机:“去易家,当女仆!”
系统:……易家规矩那么严,就算是女仆也不是随便做的吧?李如都是先在高尔夫球俱乐部做过一段时间,人品能力经受住了考验才被选中的……
“那是自然。”季初夏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同时拿出了手机。
确切地说,通过正经门路去做易家女仆很难,然而季初夏当然不准备走正经门路。
当然是野路子更快。
谁让她现在有“人脉”呢?不用白不用。
她拨出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季初夏瞬间换上了真诚亲切但又不失分寸的语气:“喂,哥哥啊,现在有空吗?”
“……嗯……有件事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