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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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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都的夏天潮湿炎热,织玉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身上出了许多汗,不等她主动要求,四方馆中的人已经备好了水,想来是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等她一身清爽地出了房间时,日光已经很盛,谢砚和栾辙站在前院的大厅之中,他们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三人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

    使团中大部分人还未起,兴许是昨晚喝的太多,现在还难受着,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馆中走动,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四方馆中的侍从也显得忙碌,听说是很快又有新的使团要到了。

    她向三人走去,柔软的鞋底踩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相谈甚欢的三人只有栾辙注意到她的身影,轻咳了一声。

    另两人这才注意到她,她今日未做任何掩饰,穿着一身轻便的暗色衣裳,腰间配剑,素面朝天,发尾微微湿润,看起来倒真像是个江湖女侠。

    谢砚向她招呼道:“织玉,昨晚休息得如何?”

    他着一身素雅的纹绣锦衣,神情轻松自如,在一派忙碌的景象中显得闲适写意。

    微微上扬的长眸看过来,带着点点笑意,让织玉蓦然想到了昨晚,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好。”

    少年惊讶地看着他们,这是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是?”

    谢砚笑着向他介绍道:“织玉,和栾辙一样,也是我父亲请来的护卫。”

    少年这下更惊讶了,眼神在他俩之间转了几圈,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

    不用思索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织玉脸色一黑,见谢砚没有解释的打算,正要开口,忽见一个头戴官帽头发花白的老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江大人,你怎么不等等我,自己就过来了。”

    少年一见那老人,当即皱起了眉,向后退了好步,和老人保持一定距离,“王大人可当心着点,摔着了算谁的。舅舅一跟我说了这事,我直接就过来了,这有什么不妥吗?倒是王大人一把年纪了,走两步就喘成这样,怎么陪谢使臣他们游玩?我看你还是回礼部好好坐着吧。”

    少年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气的王大人七窍生烟,险些没顺过气来,“你你你”的好一会儿,才向谢砚行礼道:“谢使臣,我要回去复命,改天再来打扰。”

    离开之前,他又瞪了一眼少年,挥袖道:“哼,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

    少年似乎被他这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态度依然嚣张:“我等着。”

    王大人离开后,少年才收起笑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你们见笑了,那是礼部的王大人,自从舅舅给我在礼部安排了一个闲职之后,他就总看不顺眼,这回让他和我一起来招待你们,你们说这不是搞笑吗,那么大把年纪了,难不成要我们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吗?”

    谢砚自然不会对别国的官员过多置喙,闻言也只是垂眸一笑,“江大人说笑了。”

    少年摆摆手,“都说了叫我江祺就好,什么江大人,听着怪别扭的。”

    织玉在一旁默默听他们聊了几句,总算弄清楚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原来昨晚谢砚在魏皇面前表示自己未能欣赏到魏国风光后,魏皇命礼部派人陪他们在魏都游玩,礼部派来的,便是江祺和刚刚气呼呼地离去的那位王大人。

    听江祺的意思,他的舅舅在朝中颇有权势,他自己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生最爱吃喝玩乐,为了磨砺他给他在礼部谋了个职,正好就轮到他来招待齐国使团了。

    他倒也十分开心,游玩嘛,不就是玩,这可是他最擅长的,于是一大早就甩开王大人跑了过来,正好遇到要出门的谢砚和栾辙,和两人聊了几句,觉得投缘,正要带他们去城中有名的酒楼,却被织玉和王大人的到来打断。

    现在王大人也走了,江祺又极力邀请起来,“春风楼的酱烤鸭和佛手金丝卷可是一绝,来了都城,不尝一尝实在遗憾。平时春风楼都是人满为患,不提前几天预订根本没有位置,正好我与春风楼的掌柜很熟,他给我留了个雅间,我们这时候过去正好,还能听到秋夕的曲儿。”

    说完,大概觉得其他人神色有点儿不对劲,连忙补充道:“别误会,秋夕姑娘和那些秦楼楚馆里的人可不一样,她也是个苦命的,母亲早亡,父亲烂赌,欠下一大笔债跑了,那些债主找上门,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幸好春风楼掌柜愿意收留她,她又有一副好嗓子,就在春风楼里唱曲赚些钱来还债。”

    说到秋夕时,他神色愤慨又心疼,似乎恨不得亲自替她受苦。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砚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江祺便兴高采烈地带着他们往春风楼去了。

    原本守卫在四方馆外面的魏国兵士也要跟着,名义上说的是要保障谢砚的安全,却被江祺喝令不许跟随,那几人纠结了一会儿,竟真的放弃了。

    织玉侧目,不禁好奇起来,江祺的舅舅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很快,就有人为她解了惑。

    春风楼位于魏都中央繁华地段,门前的道路宽阔整洁,是从城门到皇宫的必经之路,时近晌午,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楼前停了许多辆马车,其中不乏装潢奢靡精致,一看便知非普通人家的,但门口的小二却不管那么多,来者皆是客,都是笑语相迎,不会因客人的打扮而区别对待。哪怕是再大的官,若是没有提前预订,也只能无奈折返。

    江祺没有夸大,他一出现,立刻便有人迎上来,领着他们向雅间而去。

    “江少爷,您可许久没来了,我们掌柜还念叨呢,说再不来,可不能再给您留着这一间了。”

    几人进了雅间,果然是个位置极好的房间,房门一关,便将喧嚣隔绝在外。

    打开窗户,却又能见到另一条开满紫薇花的小路,路上行人不多,显得静谧幽深。

    知道这是调侃,江祺依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别提了,前些天不小心闯了祸,叫我爹打了一顿,最近都在养伤,现在还有些疼。”

    那人“呀”了一声,“将军大人不是最宠您了吗,没有拦着点吗?”

    看得出来江祺的确与春风楼里的人非常熟悉,这样也不会生气,只是笑骂道:“拦了,怎么没拦,但我爹那个臭脾气,真倔起来舅舅也拦不住啊。得了,少取笑我了,赶紧去备菜,不能让我的贵客干等着。”

    他当然没法说,这一次,就是那人口中的将军大人打得最狠。

    将军大人这个称呼一出来,在魏国奔波了这么久的织玉立刻就知道江祺的舅舅是谁了。

    就像在齐国提到世子殿下仅指晋王世子一样,在魏国,说到将军大人,人们也只会第一时间想到大将军成厉。

    魏国有许多将军,却没有哪一个向成厉一样拥有如此多的战功,在魏国朝堂上和丞相周缙是一文一武的两大顶梁柱。

    难怪江祺如此有恃无恐,原来给他撑腰的人很不一般。

    有着强硬后台的江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向谢砚介绍着他这些年的心得,哪里的糕点是一绝,哪里的戏最好听,哪里的景色最好,甚至还能将话题扯到织玉身上。

    “东街上有家花间阁,里面的胭脂水粉连宫里的娘娘都会托人来买,织玉姑娘有空可以去看看。”

    “我?”织玉愣了愣,不施粉黛的脸上浮现惊讶之色,“我不用这些。”

    这回轮到江祺惊讶了,他瞥了一眼俊雅非凡的谢砚,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解。

    织玉又说:“我的职责是保护公子的安全,涂抹这些并不方便。”

    见她如此一本正经地解释,江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笑道:“看来是我太肤浅了。”

    但只要是细心之人,不难发现他暗藏的不屑,看来他始终认为织玉和谢砚关系特殊,护卫不过只是托辞罢了。

    这样的情况织玉遇见的不少,尤其是刚进入使团中时,所有人都产生了类似的误会,她还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背后抱怨谢砚出使别国还要带一个美婢。

    那时谢砚尚且解释过,依然没有人真的相信,还是后来路上她偶然露了几手,又和谢砚始终保持着距离,谣言才不攻自破。

    织玉此刻也歇了解释的心,恰逢菜端了上来,这个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过去了。

    正如江祺所说,春风楼的酱烤鸭和佛手金丝卷果然十分美味,烤鸭色泽红润、肥而不腻,金丝卷酥脆咸香。

    自打离开了林城之后,织玉难得有如此悠闲的时光,暂时忘记了还有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情享用起美食来。

    窗外骄阳似火,紫红色的花海之间,一队人马穿花拂柳,缓步向四方馆而去,为首的人一身白衣胜雪,腕间一串褐色佛珠,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与穿着魏国官服的人谈论着什么。

    织玉小口饮着清茶,窗外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吹来一阵花香,她不禁将目光移向窗外,白衣人也被花香吸引,抬头望向天空。

    熟悉的脸庞忽然出现,隔了三个多月的时光,却恍若隔世。

    短暂的怔愣之后,织玉脸色一变,在那人看到她之前,侧过脸去。

    她突然的举动让另外三人觉得奇怪,织玉这时正对着谢砚,清晰地看到谢砚眼中的好奇。

    她垂下眼眸,躲开他探究的视线,“是彦国的使团到了。”

    谢砚长眉一挑,看向窗外。

    而江祺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来到窗前,惊讶道:“还真是,彦国这来的是谁,看着很年轻。”

    “织玉,你认识他吗?”谢砚仍然坐着,转过头来再度看向织玉,笑容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她对谢家说自己出身月鹿,月鹿是温家祖宅所在,方才的反应又很大,再说不认识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织玉老老实实地说:“是彦国温太尉之子温如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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