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程萧发动了车子，挂好了档位之后，却没有立刻出发，而是看着前方，说了一句：
“我没有一千年以前的口水。”
“人是会新陈代谢的。”
姜真真原本平静下来的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刚刚表错情的丢脸事儿一股脑全涌现了出来。
这种尴尬事儿忘了不行，还非得再提，成心的吧！
姜真真气哼哼地看着始作俑者。
程萧从反光镜看见姜真真通红的脸颊，心满意足的发动车子走了。
帝都距离特管局实在是有点远，开车要开好几个小时，路上姜真真无聊，就去后面的笼子那逗白狐。
初见时，白狐个头超大，九条尾巴甩起来威风凛凛，当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现在整个缩水了，体型只有成年大狗的模样，满身都是毛茸茸的白毛，显得非常好撸。
姜真真拿个小棍子轻轻的戳了戳它，白狐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换个边继续趴着，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懒散模样。
刚刚在剧场打架的时候，姜真真当时觉得跟这白狐的梁子结大了，日后它落在自己手里，必须得好好出一口恶气。
可是现在，面对着这么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那口恶气全没了，心痒痒手也痒痒，只想撸它。
“程老师，我能摸摸它吗？”姜真真扬声问道。
“不能。”程萧冷淡的拒绝。
“啊？不能啊……”姜真真满脸的遗憾就都溢出来了。
按理说，白狐的异能已经全部散干净了，现在它就是一直普通狐狸，跟家里的猫狗也差不了多少。
程萧之所以说不能，主要是还有点记仇，刚刚背着姜真真的时候，她薅他头发了，还挺疼。
他说完从后视镜上往后看，姜真真原本明媚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仿佛所有的阳光都从她脸上消失了。
程萧又有点不忍心，自己何必这么小气呢，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于是补充了一句：
“摸一下也不是不行。”
姜真真耷拉的小脸一下子像是发了光，“真的？”
被她这个灿烂的笑容带动着，程萧的嘴角也微微上翘了一下。
“多摸几下，行不行？”姜真真得寸进尺。
程萧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小白狐之前搞起破坏来比谁都厉害，现在不知道是力气用光了，还是异能散光了身体不舒服，整个蔫耷耷的没精神。
姜真真戳戳它，它就动一下，摸它，它躲了几下之后就不抗拒了。
跟之前的高大威猛相比，现在团成一小堆儿趴在那，总有一种病怏怏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怜惜。
姜真真摸着它下巴颏的白绒毛，“小白狐，你咋这么乖呀！毛茸茸的一大团有点像我家隔壁的萨摩耶。”
白狐因为之前的遭遇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人类，哪怕是那种明显带着善意的也不喜欢。
所以姜真真刚开始摸它的时候，它本能地就躲了，躲了几下没躲开，身上又实在没力气，也就放弃了挣扎。
梳毛是动物的本能，天性上这就是一个拉近彼此距离的方式，白狐原本是无奈来着，结果被摸了一会儿实在是太舒服了，一个没忍住就抬了抬头，露出软乎乎的下巴颏让摸。
姜真真扑哧地一声就笑了。
小东西这么口嫌体直，刚刚还不让摸，这么会就舒服上了，让人尽情摸。
这小白狐这么好玩，姜真真干脆直接爬到了后面的运输箱里，坐在了笼子外面，隔着几条栏杆跟白狐紧挨着一起玩儿。
“小白狐，我叫姜真真，你叫什么名字呀？”姜真真跟这套近乎。
白狐觉得这别是个小傻子吧，跟动物说话还问问题，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又闭上了，态度非常的冷淡。
“你要是开了灵智就好了。”姜真真在那自言自语。
白狐心想：我要是开了心智还能让你们这么关着我。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我可会起名了。”姜真真兴致勃勃。
白狐：大可不必。
姜真真思考一会儿建议道：“叫狗剩吧，你长得这么像狗。”
白狐懒洋洋闭着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运输车也来了一个突然刹车，姜真真没防备，额头在笼子的栏杆上轻磕了一下。
“程老师，怎么了？”姜真真伸着脖子问了句，往前探头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事。
“默哀。”程萧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来。
姜真真一脸懵比的转回来，跟白狐四目相对，这里算上这狐狸一共就三个生物，默什么哀，替谁默哀？
没等她想明白，车子又平稳的开了起来，姜真真也就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了。
“狗剩，狗剩……”姜真真咂摸着白狐这个新名字。
白狐狭长的眼睛都快瞪圆了，表示着对这个名字的抗拒。
姜真真看到它这个史无前例的大眼睛，愣了一秒，她实在没想到刚刚还病恹恹的白狐一下子能这么精神，喃喃自语道：
“名字这么好听？连小白狐都这么喜欢？”
她觉得自己不太能get到白狐的点，或许它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跟流浪狗呆久了，才这么喜欢狗剩的吧。
白狐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表示抗议。
姜真真请拍了一下白狐的头，“别激动，我会把狗剩这个名字给你的。”
白狐看她还不明白，用前爪猛拍了一下栏杆，嗷呜一声长鸣。
姜真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用手轻拍自己胸口，开始教训白狐：
“你曾经可是个叱咤风云的大妖，得个名字就这么激动，也太不稳重了，你得拿出大妖该有的牌面来，要淡定，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明白吗？狗剩。”
狗剩的精神世界已经被摧毁，只能蔫耷耷地又趴回去了。
车子现在已经开出了帝都，停在了高速上的一处休息区里，休息区里有一个后勤部门的同事在那等，是负责接程萧他们的。
后勤部门的同事来了，就不用程萧开车了，他坐在了副驾驶。
从车窗的反光里，程萧看见姜真真一直在不遗余力的逗弄那只白狐，白狐被她摆弄的有点生无可恋。
少女银铃似的声音不断的传来，一声声的喊着“狗剩”，而白狐总是呜咽着表示抗议。
这场景很温暖，程萧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白狐实在是有点累了，无论姜真真怎么逗都不抬头了，用前爪捂着眼睛，表示拒绝交流，姜真真也不好一直骚扰它，有些无聊的拿着根小棍在地上乱画。
程萧看见了她无聊，问了一句，“你喜欢它？”
“喜欢谁？你说狗剩吗？”姜真真放下小棍子，抬头看程萧。
“……嗯。”
程萧还是对狗剩这个名字有点无法接受，嗯之前停顿了一下。
“对，我挺喜欢它的，不过，我觉得它更喜欢我。”姜真真自豪地说道。
“没看出来。”程萧是真没看出来白狐喜欢姜真真，反倒是被她烦到不行。
姜真真挪了挪屁股，做到程萧的座位旁边，给他分析：
“这就得仔细去感受了，狗剩傲娇，它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而已。”
她冷不丁伸手去挠了挠程萧的脖子，程萧下意识地就把她的手给打开了。
姜真真也不恼，继续说道：“你看哈，我给狗剩的脖子挠痒痒，它就扬起下巴颏让我挠，我给你挠痒痒，你就把我手打开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程萧，一脸期待地等着他回答。
程萧实在不想回答这种把他跟狐狸放在一起比较的问题，但是没抗住对方的眼神，只能敷衍的问了一句“什么？”
“这都不知道！因为你是人，你不用梳毛啊！”姜真真说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都有点让程萧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
我是人不用梳毛跟白狐喜欢姜真真有什么因果关系，这个例子的意义在哪里？
姜真真看程萧显然是没有被自己说服，再接再厉地解释道:“人不用梳毛，狗剩需要啊，所以它更喜欢我啊！”
程萧沉默，这句解释虽然一样的没有逻辑性，但是好歹能抓住一点点她的脑回路了。
姜真真又问：“程老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狗剩都那么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咋还不如狗剩。”
程萧被一堆的“喜欢”和“狗剩”绕地有点晕，下意识问了一句，“我怎么不喜欢？”问完就后悔了。
这句话就不该理她，理了不就认可了那句“不如狗剩”。
“因为你不让我挠你脖子的痒痒，狗剩都让，你一定是讨厌我。”姜真真说完，还点委屈了。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不喜欢我，觉得我是小怪物，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在接触特管局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跟我一样的异能，我从小到大都是孤独着长大的。”
姜真真回忆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不由的眼眶泛红，一滴清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那滴泪没有完全流下，挂在脸颊上，分外的惹人心疼，也分外的楚楚动人。
程萧清了清嗓子，说：“我只是不喜欢梳毛而已，没有不喜欢你。”
姜真真长长的睫毛猛然抬起，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程萧，一脸的惊喜。
这句话她听懂了，没有不喜欢的潜台词就是喜欢。
对方都这么表态了，从礼貌上来说，姜真真也得有点表示。
“我也没有不喜欢你！”
“也没有嫌弃你活了千年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更没有嫌弃你面部神经失调笑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