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葫芦谷，再遇刺客江湖人
当前面的路渐渐开阔，宋玉跟上与他并行。
不再与他争论和尚饮酒吃肉之事，而是问道：“十一先生，你身边那位叫知微的，是不是你的暖床丫鬟？”
“不是！”李长安不由得红了脸，斩钉截铁地否决道。
“那就奇怪了？”宋玉嘀咕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长安不解地问道：“怎么奇怪了？”
“她一直在你身边吗？”宋玉疑惑道。
李长安点点头，说道：“从我记事起，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宋玉眉头紧锁，问道：“你了解她吗？”
“怎么说？”
“她可有家人？师承何人？”
李长安回想一番，十几年来，他还真没有细问过此事。突然觉得，对一直陪他长大的知微，不甚了解。
他摇摇头，问道：“为何提到知微姐姐？”
“没什么，好奇。”宋玉轻笑道。
在辽州城外，第一次看到吊着一口气的知微，身上笼罩着一层他看不透的气机。除非此人境界在他之上，可以避开他的感知力。但是知微的境界只是八境的大宗师，而且丹田气海受损，境界跌落。偏偏此人就像水底的月亮，当他想去打捞看个清楚，刚触及水面，便荡起涟漪月亮虚无。
“这有有什么好奇的，她应该师出剑圣裴有为，她的佩剑九渊，不正是裴有为成名之剑吗？”李长安为和微辩解道。
提到九渊，李长安想青衣巷救下南汉公主金云汐的老道，那个老道手里的剑正是被他弄丢在荒原上的九渊。
宋玉差点被酒呛到，惊讶道：“裴有为？他死了快有一甲子了。”
“也许是裴有为的弟子。”李长安平静道。
“裴有为没有弟子。”宋玉终于笃定他心中的猜想，继续说道，“裴有为一生痴剑，五十八岁于黟山玉屏峰顿悟，连破三境，入无畏境。结果心性大变，想学青莲剑仙，狂笑指天，结果被九天之雷劈死。”
李长安听得正起劲，还以为裴有为要与九天大战三百回合。正要夸夸此人是世间的英雄豪杰，没想到结果是被一道天雷劈死了。
真是越嚣张，越先亡。
“就这？还敢称剑圣？”李长安不屑道。
“他可是继青莲剑仙之后的剑道第二人，他虽死却留一道剑气，成为世间剑道的磨刀石。他和青莲剑仙不一样，青莲剑仙一人得道，开辟世间剑道先河。如同夫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们之高，高不可攀。但是裴有为，却给世间修行者看到剑道的曙光，世间若无裴有为，剑道止步不复回。”
李长安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如你在书院后山，夫子只让你读书写字，却不告诉你文章释义，剑道也是一样。青莲剑仙以剑悟道，留给世间一篇看不懂的文章。而裴有为看懂了这篇生涩的文章，并注解，让世间修行者皆可看懂，这就是他被尊称剑圣的原因。自裴有为之后，世间以剑修行之人，如过江之鲫。”
李长安略有所悟，不敢苟同道：“哎，不对啊！我的十位师兄们，没有一人是修剑之人啊？”
“夫子那是有教无类啊！”宋玉尴尬道。
这天下让他佩服的人，或许只有夫子了。
葫芦谷内又开始越来越窄，两人并行勉强可以通过。但二人还牵着壮健的战马，宋玉停下，让李长安先行，自己跟在后面。
李长安里的火折子也燃烧殆尽，他又重新拿出一个，引燃。
走在后面的宋玉，微微闭眼再猛然睁开，黑色的瞳仁闪过一丝金光，盯着李长安。在他身边萦绕着一缕缕天地气运，像一个个幽灵来回穿过他的身体，就像亡魂要找宿主。但是他身上的气机，就像水中月镜中花。
“果然一样。”宋玉自言自语道。
等前面的路再次宽敞，他跟上去，几乎贴在李长安耳边，幽幽道：“知微那丫鬟，或许不是人？”
李长安身子一挺，背后发凉。
之前在长安城，听过说书先生讲过山间鬼魅之事。常在山间破庙，专门魅惑过路的书生，意志不坚的书生往往经不起诱惑，着了鬼魅的道，有的直接被生吞，有的被吸走精气神像个活死人。
因为此事，他吓得不敢自己睡觉，非缠着知微陪他，才敢睡下。
在这幽静山谷之中，再次想到说书先生精彩的演绎，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回头。生怕一只恶鬼正趴在他的肩膀上，一个回头，打个照面吓得屁滚尿流。
他手里的火折子微微晃动，吓得吞一口口水咽到肚里。
看着李长安的窘迫样，宋玉隐隐有些得意。鬼怪之话他是不信，即便是有在佛法面前，都得原形毕露，魂飞魄散。
宋玉笑道：“十一先生，你是读书人，不会真相信这世间的无稽之谈吧？”
李长安强作镇定，心里早把他千刀万剐了。此时此景谈论此事，真是应景。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真有妩媚小娘子，含情脉脉，然后小手一勾，指不定这一禅寺的白衣宋玉还不如他，先着了道。
“我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信你这张嘴。”李长安平复心情后，小声硬气道。
此时他们已走到葫芦谷的后半程，中间的路更宽，火光已经照到两边的山壁，左右两边，像是漆黑的深邃山洞。马蹄声每走一步，反射三道回声，声声入耳，一声胜过一声。
两匹马突然停下，仰起马头，焦躁不安，试图挣脱缰绳。
“有人！”宋玉大喊一声，白衣飘飘，一尊十丈高的金身大佛浮现，把他们都罩在里面。
大佛无形，金光灿灿，把葫芦谷最后一半照亮。
两边的洞壁上，吊着不下百颗头颅，有普通百姓的也有士卒的，就像成熟的葫芦籽一样，吊在山壁上让人头皮发麻。
宋玉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洞内突然冲出来六人，身着普通唐国百姓服饰，把他们围住。六人除了年纪有所不同，脸庞几乎一样，都有着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嘴角轻薄，真是没有纨绔公子的命，得了纨绔公子的病。
不用猜也能看出，六个定是同父同母。六人能长成这样，他们的父母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李长安没有先问他们是谁，直接愤怒地质问道：“人是你们杀的？”
年纪最大的摇摇头。
李长安为冤枉了他人而惭愧，再次确认道：“真不是你们杀的？”
年纪最大的平淡道：“不是。杀他们的人已经被我们杀了。”
李长安一愣，出乎他的意料。既然不是他们所杀，为何会留在此处，难道真是山贼，专门劫富济贫的。
“你们是什么人？”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年纪最大的冷笑道。
李长安再次愣住，问道：“你们和大将府里的刺客是一伙的？”
年纪最大的也不掩饰，点点头，说道：“上次你命好，让你侥幸活下。这次就算有一禅寺的白衣，也休想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