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早已注定的结局叶彤不忍再看,骑车快速离开。
那边村长则慢悠悠抽着旱烟,指着人群后一个瑟缩的男人道:“老三,你家女儿,你说怎么办?”
村民们闻言让开一条道,对他怒目而视。
老三讨好村长道:“老叔叔,这孽畜变成怪物我也不想养的,要不是她妈一直护着,为了村子,我早把她赶出去了。”
中年女人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嘴唇发颤,牙关紧咬,颤着手指向自己男人:“你,你,黑心肝、丧天良了!这可是我们女儿!从我肚皮里出来,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老三面对她的质问毫无动容,反而一把拿过旁人的竹竿,抽在女人身上:“给你脸,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我抽死你!”
村人漠然围观,偶有几个心软的别过头不忍心看。
突然,丧尸小女孩动了一下,挡在中年女人面前,倒是把村民吓了一跳,那老三更是一屁股蹲倒在地上,竹竿“啪嗒”落地。
要是叶彤在这边就会惊讶发现,这小女孩居然还保留一部分自主意识,这可是高级丧尸才拥有的能力。
“梦梦!”中年女人激动地抱着自己女儿,又抖着手拿出手绢,一点一点坚定地给自己女儿青黑的脸上擦去污渍。
老实说,小女孩虽然是丧尸,也就皮肤青黑了一点,衣服干净平整,脸上、手上也很干净,看得出来这几天被照顾得很好。
擦完女儿后,中年女人跪地邦邦磕头道:“村长,您老宅心仁厚,求您,”又看向其他村民,“求您们,放她一马!”
“我可以,我可以带着梦梦远远离开,不会让她出现在您们面前的!”
边上一片哗然,村长敲了两下旱烟,示意大家安静。
沉思一会后,跟周边几个男人小声讨论,讨论完才抬头看向女人老公道:“老三,你怎么说?”
老三忙不迭表忠心:“我全听村长的。”
“那上天有好生之德,老三媳妇收拾一下行李,带你女儿走吧,远远地,别让我们看到。下一次见到,必不会饶了你们——”
中年女人激动地又磕了几下头:“谢谢村长,谢谢村长,我会带着梦梦走得远远的,保证不打扰到大家。”
旁边的小丧尸木木的,半边脸被阴影笼罩,视线直直楞楞落在老三身上,似是没有自主意识,好像刚刚护住母亲那一下只是意外。
……
第二天中午,叶彤终于看到了家的影子。
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老房子,院外杂草丛生,只有一条小小的土路被精心维护,在杂草丛中裸露出来。
红色的爬藤玫瑰热烈地爬满了篱笆围墙,金属的院门有点点灰暗,还有点点绣迹。
屋顶的瓦片不甚严实,还有一些瓦片散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一如她上辈子,末世半年后回到家的样子。
那会——
叶彤现在手抖得厉害,呼吸都停住了,不敢喘气,不敢开门,心砰砰直跳,好怕跟上辈子一样,打开门只有空荡荡一片的家。
车篮里的小黑似是感知到她的情绪,也难得乖乖趴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深吸几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颤抖而坚定地打开家门,一眼就看到里面忙碌的母亲。
“彤彤!”叶母惊喜。
叶彤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滑落,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已经好几年没哭过了。
但是,泪水不受控制,一串串地滑落,星星点点落到地上。
叶母心疼地扯过几张纸巾给她擦脸:“这才两个月没见,我们彤彤就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在东城受欺负了?不哭,不哭哈。”
叶彤哭得更凶了,一头埋在在她的肩膀上,哽咽着不敢抬头,似是要将自己这三年来的苦都哭出来,又怕让她看到现在狼狈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受欺负了?”叶妈妈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安慰问:“还是一路过来受苦了?”
后面又变成絮絮叨叨:“上个月好端端的突然出现红月,真真是吓死人了。到处是天灾,还有好多地方地震塌方。还好我们江城不在地震带,只有一小部分楼房被波及倒塌。”顿了一下感慨,“唉,刚开始还有水电和信号,新闻说东城还有海啸,靠海的大楼都被海浪打散了。虽然你的房子离新闻地点很远,但我真真是吓死了,一直找人打听你的情况,一步都不敢离开。”
叶彤脸埋在叶母肩上,挡住表情道:“没事,我一切都好,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上辈子她回来的时候,家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问了一圈才知道,有一天隔壁街爆发丧尸,邻居都搬走了,只有叶妈妈一个人在家,孤立无援,就那么——
叶彤的眼睛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叶妈妈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就算你今天没回来,妈也会一直在家里等你们的,不要怕。”
原来!
原来上辈子间接害死妈的居然是她吗?
要是她早点回来……
要是……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叶妈妈也发现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湿了一大块,笑道:“哎哟,怎么越大越爱哭了?”
“要是你姐看到,肯定要笑话你了。”
“哎,说到这个,也不知道你姐现在怎么样。”
“姐姐肯定也会好好的。”叶彤胡乱擦了一把眼泪站直身体,看着叶母,眼神坚定,似是回答,又似是誓言。
姐夫死后,姐姐婆家将她和外甥女雁雁赶出家门,两个人风餐露宿,跟一堆人挤在临时搭建的收容所中。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姐姐时,她已经出现丧尸化的表现,
死前,她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照顾好雁雁,二是杀了她。
这辈子。
这些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绝不。
叶妈妈激动过后,才想起来关心她有没有吃饭,得知还没吃后,立马急匆匆跑到后院摘了几颗小青菜。
这还是她末世前种着玩的,一直舍不得摘。现在交通不方便,乡间地里好多菜还没长成就被地震震毁了,导致江城新鲜蔬菜难得。
第一周的时候大家还有新鲜蔬菜吃,等到后面只剩下一点萝卜、土豆这些耐放的,再等到一个月之后,城里已经很难见到绿叶菜了。
往常每天雷打不动的早市也基本不开了,市场外只有零星几个农民担着两篮蔬菜高价售卖,运气好的当天可以顺顺当当卖完,运气不好的就被流氓们抢走。流氓也越来越无法无天,慢慢地,他们也不来了,现在交易市场也就只剩下几个老大控制的地盘正常开放了。
叶母熟练地打开煤气罐,还好家里还留着一罐煤气,不至于停电连菜都烧不了。
“等一下。”叶彤阻止她把菜扔进锅里的动作。
从空间中拿出几瓶纯净水,倒进盆里,仔细地清洗蔬菜。
凭空出现的水瓶吓了叶母一跳,不过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被叶彤浪费的行为吸引过去,心疼道:“这也太浪费了吧?菜我刚刚都一根根叶子掰下来,仔细清洗干净了。”
“喏,就那个水桶里的水,我认真用纱布过滤好几遍了。”
叶彤看了眼水桶,确实还算澄澈,不过她敏锐的嗅觉还是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淡淡臭味。
既然工厂系统能产出纯净水,她有办法持续获得干净水源,那她就希望家人能尽少摄入异变元素。
人活在这末日世界,红月·α元素无处不在,但是每减少一分摄入,就能减少一分异变可能。
“怎么,还是不行吗?”叶妈妈偷觑她的脸色,“哎呀,怎么还这么挑剔啊。”
说话的功夫,叶彤已经重新用纯净水洗干净了青菜,无赖样子一摊手,道:“洗完了,炒菜吧。”
“你呀你。”叶妈妈说不过她,无奈宠溺地接过青菜。
菜还没下锅,叶彤又开了一瓶水给她炒菜。
叶母一边炒菜,一边叨叨她浪费水,教导她眼光要放长远,量入为出方为长久之计。
她这么一开始说就停不下来。
叶彤不堪其扰,指着锅打岔道:“菜糊了,糊了!”
“啊”
一片兵荒马乱。
叶彤站在旁边,嘴角轻笑,看着叶妈妈忙成一团。
虽然叨叨听多了也会很烦,但是真好啊。
真好啊。
有家的感觉真好。
……
“呜,妈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嗷,这个腌酸菜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个,这个青菜,怎么炒糊了还能这么好吃啊!”
“妈,你简直是我的神!”
叶彤吃得狼吞虎咽的。
呜呜呜,记忆里妈妈的味道。
吃的想哭。
叶妈妈笑得一巴掌拍上她的后脑勺,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妈之前干什么的。”
也是。
叶妈妈之前经营了一个私房小饭馆,那手艺好的,天天客似云来。不过人多了,下厨也就更辛苦了,饭馆人事经营又麻烦,等到两个女儿都上班赚钱后,某一天小饭馆也关门歇业了。
叶彤竖起拇指捧场:“老妈厨艺江城第一棒!”
“我年轻着咧,老什么老!”又是后脑勺一下。
“嘿嘿嘿。”
吃饱喝足,叶彤这才有空观察这个老房子。漫不经心环顾一圈,瞳孔蓦地一缩,不对,家里日常东西怎么少了这么多!
她上辈子来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家,以为是家里没人才这样,怎么现在家里有人东西也少了?
叶彤旁敲侧击,叶妈妈只说是最近没有补给,又用多了才这样。
再问,就不说了。
既然她不愿意说,叶彤也不想逼问,打算自己先去隔壁周阿姨家打听一下。她最热情,也最八卦,估计不用她说明来意,就会一股脑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还没敲门,就听里面传来打闹声。
“周昌裕!我跟你说,这个家我再也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