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哥教的
“烦死了!”
“癞皮狗儿。”
翻来覆去一阵子之后,李骜川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随手套了件衣服在身上,开门的时候恨不得把门把手拧下来。
十分钟后,他黑着脸敲响了许昭的房门,“出来一下。”
房门很快被打开,许昭出现在他面前,“有事吗?”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在写作业,脸红扑扑的,两个眼睛还肿着,长发披在脑后,身上有一股劣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
李骜川低头看了眼她的手,从兜里摸出一管药膏递给她,“一天两次,早晚涂。”
“女孩子家家的,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过得那么糙。”
“烫伤膏。”许昭看清药盒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这是她跟着李骜川认字以后,他要求的,碰到有字的东西下意识的念出来,现在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许昭想说她不需要,但李骜川已经转身上楼了。
她盯着手中的烫伤膏,眼中一热,差点儿金豆豆又掉下来。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好。
……
自那天以后,许昭每天早上起来煮早饭的时候都会给李骜川准备一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时是一碗面,有时是一碗稀饭加她从外面买的大馒头。
她每天出门的时候李骜川都还没起,但每次她回去那些东西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蔬菜和肉。
许昭看到那些菜就懂了,每天就着那些菜做晚饭。
一般她饭做好,他刚好回来,两人吃了饭也都是李骜川洗碗,许昭坚持过两次后没用也就任由他去了,只不过第二天李骜川吃面的时候碗里会多出两个煎蛋。
他没再追问她那天哭什么,那天以后她也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过起了搭伙过日子的生活,但他们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许昭跟李骜川说一些她在学校里的事,李骜川时不时出声表示自己在听。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许昭已经完全适应了学校的生活。
前两天随堂考,今天出成绩,她竟然考了班级第二,第一是董隅臣,满分。
她比他差了六分。
这是许昭第一次考试,她没管第一第二,她只知道自己那两道题是完全不该错的,为此懊恼不已。
殊不知她这幅样子落在董隅臣眼里,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看着许昭那张只比他低了六分的试卷,忍不住问:“你当真是今年才上学?”
许昭从卷子中抬起头,嗯了一声。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上学?”,他又张了张口,终究是问出了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董隅臣性格温和,说话也轻声细语的,许昭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小心翼翼。
她说了个半真半假的答案,“我15岁之前不会讲话。”
“原来是这样吗?”董隅臣半信半疑,“那你……”
他还想再问什么,上课铃响了,许昭已经转过去坐好,他也就闭了嘴。
老师在上面讲卷子,许昭却第一次在课堂上走了神。
她撒谎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更不愿意提起许水富和张莲,她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们。铁石心肠大概说的就是她,反正她从记事起就一直很排斥他们,不想开口讲话,更不想叫他们。
虽然她偶尔也能想起许水富和张莲,想到她小时候,他们赢了钱心情好的时候会像逗狗一样扔给她几毛钱让她去买根冰棍儿,或者看她洗完衣服是恩准她看一会儿电视。
她百分之八十的噩梦都和他们有关,所以在听到他们死了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甚至有点儿开心。
她很可怕吧?亲眼看到自己爹妈的惨状,第一反应竟然是她终于解脱了。
她正想着,忽然有人用笔碰了碰她的胳膊,“唐老师叫你。”
碰她的人自然是董隅臣,许昭抬头一看,数学老师正看着她。
董隅臣在旁边轻声说:“让你讲一下最后一道题的思路。”
许昭反应过来,立马把自己的解题思路说了一遍。
除了数学老师和董隅臣,底下的同学听的一脸懵逼。
数学老师做手势让许昭坐下了,对班上的人讲:“她讲的是对的,没听懂没关系,她刚才讲的思路,是初二的知识点,咱们还没学到那里去。”
“不过看来咱们班有同学已经提前预习过初二的课本了,不错,但现阶段我们主要是打好基础,老师上课讲的东西也很重要,注意上课不要走神。”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许昭说的,这让她顿时红了脸,坐的更加端正了。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更加吃惊了。
有人说:“她好厉害啊。”
“唉,人长得好看就算了,为什么学习还这么好,让我们怎么活啊。”
也有人不屑,“嘁,该不会是留级生吧?怎么可能初一就会做初二的题了?”
“有可能诶,我那天看到她好像15岁了。”
底下的人小声讨论着许昭,但人多了就显得嘈杂起来,数学老师把黑板擦往讲台上一拍,“安静!”
一节课很快过去,下了课许昭后面那个叫陶嘉树的男生用笔戳了戳她的背,“学霸,卷子借我看下呗。”
许昭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拿了卷子给他。
这人每天都会向周围人借这借那,今天还是第一次问她借,虽然不想,但也不好拒绝。
他刚拿过卷子,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围过来了,其中一个男生小声说了句,“怎么还用铅笔写字啊?而且这字……”
“怎么那么像小学生写的?”另一个人帮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了。
又有一个人说:“你管那么多,人学霸爱用什么笔写就用什么笔写。”
他们说的话,许昭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她的字的确写的不好,所以她现在每天回去都练字,但效果甚微。
十几年来只会洗衣做饭的双手突然拿起笔,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写出一篇好字的。
这点儿倒是让董隅臣对她今年才上学多信了几分。
因为她的字和她的试卷,真的就像她的手和她的脸,让人想不到是出自同一个人。
又来了一群抱着看稀奇的态度的人来看许昭的试卷,大多数人都惊叹接近满分的分数以及她丑到一定程度的字。
只有学习委员林殊认真看了她的解题步骤后,推了推眼镜问:“许昭,你在哪儿上的补习班呀?”
许昭摇摇头,“我没上补习班。”
林殊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这些,都是你自学的啊?”
董隅臣也看着她,如果她说是,那他今天回去找他阿姨给他测下智商。
只听旁边的人嗯了一声,他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儿没上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又看见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哥教我的。”
林殊拍了拍胸口,“原来如此。”
董隅臣也松了口气,他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第一,从没有人像许昭这样,让他觉得有被超过的威胁。
原来是有个哥哥,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