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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三月第四周-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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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虽然今天就离开新晋了,但这一个月,到昨天为止,有三十二位小伙伴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我留了一盏灯。

    心存感谢,愿你们常在。

    愿未来无限光明。

    两天前。

    怀胎十月自有怀胎十月的道理。

    从第一个月到第十个月,每个月孩子都会有不同的成长,他们从肉眼不可见的细胞发育成一个可可爱爱的肉团子,从老老实实到翻转踢腿,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

    孩子在成长,父母亦是。

    孩子还没有生出来,育儿的书已经堆满了书架,把父亲最喜欢的小说都挤到了箱底儿。从婴儿到三岁幼儿的衣服已经放置在衣柜里,早教积木和儿歌cd堆在了房间地毯上。更别提摇篮,早就挂满了叮叮当当的挂坠,摆上了毛绒玩具。

    一切的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做好了准备。

    可这准备,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

    九个月的胎儿各个器官已经发育成熟,但大脑某些部分还没有发育成熟。早产的孩子大多是体弱了,没有哪个父母会主动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早产儿。

    “你说什么?!”

    电话接进来的时候,许舒正在开周会,外联处处长正在做工作总结。要不是看见是家里打来的,许舒这个时候是不会接的。沈沉怀孕之后,他一直过得担惊受怕。生怕沈沉一个人在家干出点什么来,所以手机一直不离身。

    这样的担心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他们说好那个条件。

    只要沈沉把孩子生下来,许舒就放他走。

    那以后,沈沉没有闹过一次,许舒本来是放心的。但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想到很多事情,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太太把孩子剖出来了!”电话里的阿姨吓坏了,声音里都带着哆嗦,“满屋子都是血,先生你快回来啊!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孩子呢?!太太呢?!”许舒立刻就站了起来,台上的外联处处长还在发言,许舒连举手示意都没有,就直接接了电话。参会人员吓了一跳,全都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在周会期间就是不允许带手机的,更别提公然接私人电话了,要不是许舒的表情太过吓人,他们来不及反应要批评,他们肯定会各种发言的。

    他们听见许舒说太太,也很疑惑。许舒从来没有说自己结婚了,甚至没有表露出要结婚的意思,除了前阵子和陈辰的办公室恋情,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突然就出现了太太孩子,众人也是一头雾水。难道是传说中的未婚先孕?

    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已经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人类的生育率很是低下,巴不得多生点孩子。只要是法律允许范围内的,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许舒已经四十岁了,人品三观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不认为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太太在给自己包扎,孩子就在我边上。我要打急救电话,太太不让。先生你快回来啊。”阿姨哭了出来,“太太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我怕啊。先生,你快回来啊。”

    许舒是扔下一整个会议的人就往外跑的。

    这下众人就震惊到不知所措了,总庭庭长会议无理由突然离席,还一句话都不解释,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庭长!你干什么去?!”张溪也是无比震惊,她追了出来。

    每周的周会是很严肃正经的场合,按照规定,出席会议不允许带手机,天大的事情,都不能把参会人员叫走。当然规定是规定,人情是人情。只要给出合适的理由,也是可以中途离席的。

    可现在的许舒,分明是违反规定且毫无理由,撂下整个周会上的处长们,疯一样地往外冲。

    许舒跑得很快,张溪几乎跟不上他,她伸着手,去够许舒的长衫:“庭长!你不能走!这是周会!”

    张溪跟着许舒进了庭长办公室,许舒根本不理她,拿了车钥匙就要走。

    “庭长,你不能走啊。”张溪哭了出来,庭员们听见动静儿都出来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互相窃窃私语,看着着急的许舒进来又出去,看着张溪哭着跟在他后面。

    “庭长,你现在走了,别人要怎么说?你什么都没解释,他们会在后面说你小话的。”张溪一边哭一边跟许舒说。

    “我他吗管他怎么说!爱怎么说怎么说!”许舒推了张溪一把,张溪撞在墙上,后背生疼。

    “庭长!”张溪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瞬间又下来了,可她还是忍着疼跟上许舒的步伐,“你不能走!你这样走了他们就有的说了,严重的话你的总庭庭长就没了!”她抓着许舒的袖子,声泪俱下。

    “我要是不走,我太太我孩子就没了,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就没了!你知道吗!”

    “他不是你的太太啊,他是魔鬼,他是魔鬼啊。”张溪哭着喊出来,她压抑不住自己往上翻涌地悲伤和痛苦,冲许舒喊了出来。

    许舒狠狠打了张溪一巴掌,转身就走了。

    张溪愣住了,她的左脸火辣辣的疼,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来。

    听到动静儿的庭员们不明所以,更多的人陆陆续续走出办公室,可走廊里只有一个张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到头来,她不过是一个孤独的追月人,她这一辈子,都够不到天上的月亮。

    她一次又一次跳入水中捞月,把最后的幻想也打碎了。

    许舒赶到家的时候,阿姨就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孩子。

    “太太呢?!”

    许舒车都来不及停好,人就从车里下来冲进院子:“太太呢?!”

    “太太给自己缝了针就走了,他让我跟你说,他欠你的,都还了。你欠他的,他不要了。”

    沈沉骗了许舒的爱,他用孩子还了。

    许舒骗他的,身份也好,孩子也好,他都不要许舒还了。

    阿姨也哭了出来:“先生,你是不是又跟太太吵架了,他怎么那么狠啊,孩子不足月啊,不足月的孩子身体不好啊。他拿着刀子就划破肚皮,他完全不想会不会伤了孩子啊。”

    出身军部的人,向来都是这么狠的。许舒知道,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平凡的日子过久了,人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天,迟早要来。

    许舒从阿姨手上接过孩子,抱在自己胸前。孩子哭得很厉害,小拳头紧紧握着,嘴巴大大张着,好像在埋怨爸爸的狠心。

    “乖乖,宝宝不哭。”许舒哄着孩子,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睛里留下来。

    “哇……”

    “呜……”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狠心的走了。

    亭台楼阁,小院风情,甚是怡人。

    春日里是桃花艳艳,细柳扶风,谁家孩童嬉笑打闹声。夏日里是颗粒饱满色泽丰润的紫葡萄,藤下一躺蒲扇一摇小曲一哼。入了秋红了枫,只等那白雪一降,银装素裹,揣着暖炉踩踩雪吟吟诗,再抬头时,北燕已从南方归。

    “舒坦日子啊,什么时候都过不够。”男人仰躺在藤下,春意正浓时,是有几分热度的,他微微摇着蒲扇。

    许舒斟上一杯茶,恭敬地递给躺椅上的男人。

    男人抬了抬眼,起身接过喝了一口。

    “哟,这么多年,上头的茶还是这个味道。”男人又仰躺回去,“可惜了了,我是没这个福气再喝了。”

    “您的福气大着呢。”许舒笑道,望了一眼躲在廊下琼花盛开处的小人儿,“都两个还说没福气。”

    男人摇着蒲扇闭着眼,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小小的人儿从没见过家里来别人,第一次看见陌生人,禁不住的好奇,晃着小胳膊小腿,吃着手指,从门口跟到了屋里,又跟到花园,可又不敢上前来看,只远远躲着,偷瞄一两眼。

    许舒对上他的眼神儿,瞧他像只受惊的小兽似的又躲到花丛里去了,忍不住笑了声。

    “也是闹了很大脾气的。”男人道,“左哄右哄,她生个孩子我也没少受罪。你是不知道,那小脾气起的,压根儿没有源头。也是,生老大的时候她才二十二,自己都是个半大姑娘。时间可真快啊。”

    一晃二十年,老大都成人了,自己的头发也白了。

    “是啊。”许舒望着满藤快熟的葡萄,“夏天都要来了。”

    小人儿好像摔倒了,从花丛里露出个白似莲藕的小腿来,小鞋子都掉了。到底是小,又摔在了花丛里,好像根本不痛,慢慢爬起来,自顾自地拍起身上的花瓣和泥土来。

    “生老二的时候就有经验多了,就顺着,说什么都顺着。”男人说完也觉得有意思,“反倒是没脾气了。”

    许舒又倒了杯茶给男人:“什么脾气,都是福气。”

    “你倒是会说话。”男人笑了声,“当年还不是因为你,她生老大的时候憋着气呢。”

    “确实是我的不对。”许舒立刻笑着道歉。

    “哎,”男人摇着蒲扇,“一晃老大都二十了。”

    “听说令郎今年拿了军事学院特优生称号,在四合运会上得了障碍飞行第一名,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男人笑了笑,颇为得意。他的儿子,自然是优秀的。

    花丛里动了动,小人儿又露出半个脑袋来,叼着手指,毛茸茸的像个无辜的小动物。

    他是那么弱小,需要人保护,又那么生机勃勃,像春天里的精灵。许舒看出了神。

    男人冲小人儿招手:“来,到爸爸这儿来。”

    小人儿吃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儿,贴着琼花一点一点挪了过来,一下子扑在男人怀里,偷偷瞄许舒。

    他身上还有没拍干净的花瓣和泥土,手指上也是,男人把手指从小人儿嘴里拿出来,替他拍着身上。

    “桐桐饿了吗?”男人细心地脱掉小人儿鞋子,把他抱在怀里,擦着他脸上的花粉,动作轻柔地不像一个快五十多的老男人。

    小人儿点头,又把手指往嘴里放。

    “脏脏。”男人替他拿出来,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爸爸喂你吃樱桃好不好,等妈妈回来了咱们就去吃车车好不好。”就算是五十多的老男人,遇上幼小可爱的孩子,也会说叠词。许舒莞尔。

    车车是小人儿的饭碗,别人说吃饭他从不答应,说吃车车他才肯乖乖吃饭。

    omega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了,许舒想。

    两人说话间,家里的女主人白瑜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人刚提到的军事学院特优生,盛景。又是替妈妈任劳任怨拿放东西,又是听妈妈喋喋不休的唠叨。

    刚二十出头的盛景,已然遗传到了父母的俊朗,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又得以良好的家庭教育,举手投足风度翩翩。

    怀里的小人儿嘴角还粘着樱桃汁儿,手里窝着潮湿的核儿,见着大哥回来了,从父亲的躺椅上滑下去,鞋子都不穿就跑到门口,往大哥的怀里扑。

    盛景手里提着白瑜刚买的东西,自己的背包又沉,实在腾不出手来抱小人儿。

    小人儿嘴一噘,要哭不哭的样子。

    盛景赶紧把东西放下,一把抱住小人儿哄,给他暖脚。

    白瑜瞧见许舒,嘴里蹦出一句:“哟,这是谁啊。”语调却是七拐八拐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瑜翻着白眼进了院子。

    许舒咳嗽了一声:“好久不见。”

    盛景也抱着小人儿过来打招呼:“许叔叔。”

    “小景都这么大了。”

    晚餐过后,小人儿禁不住地打哈欠,像个软绵绵的洋娃娃趴在盛景怀里。

    “哥哥带你睡觉好吗?”盛景声音轻地像朵云,仿佛再大声一点都会惊到仙子。

    而那仙子已然入了梦,只是不知那梦里,是飞鸟还是蝴蝶,亦或是廊下琼花,洁白无瑕。

    许舒推开婴儿房的门,里面很安静。

    春风吹开白沙窗帘,吹动摇篮上的风铃,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摇篮里的婴儿小拳头紧紧握着,睡的正香。他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被子上画着白色黄色的琼花。

    许舒轻轻摇着摇篮,哼了几句不知名的摇篮曲。

    他看着婴儿的睡颜,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满心满眼的爱怜。

    许舒本不想吵醒小小人儿的,可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把人从摇篮里抱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小婴儿被弄醒,瞬间就咧着嘴哭了出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许舒拍着他的背哄道。

    大概是因为爸爸的怀抱和信息素带给了孩子很大的安全感,很快,小婴儿又靠在爸爸的肩膀上进入了睡眠。

    许舒抱着小小人儿站在窗边,窗外是三四月的艳阳和逐渐开放的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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