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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五月第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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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没来啊。”

    “快了快了,就快到我们了。”

    “真期待呀。”

    杨沐达到百花宴入口的时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哇,好多人啊。”小秘书望着前面乌压压的人头,感慨道,“比联会都热闹。”

    那可不,联会是多么正式严肃的场合,宴会是多么休闲放松的场合,能一样吗。

    “都是领导,主要礼仪。”杨沐提醒道。

    “是。”小秘书吐吐舌头。

    “要我说,去年没评上牡丹就不科学。”司法省三省省长,刘为民推着厚重的眼睛说道。

    “为什么就是牡丹啊,去年明明就是蔷薇开得最好。”司法省二省副省长朱建成不同意,他就喜欢蔷薇。

    “牡丹可是在历史上可是久负盛名的。”刘为民指了指院门里的蔷薇,“蔷薇在牡丹面前,够看吗?”

    “怎么就不够看了?要我说,月季都比牡丹开得好。”

    “嘿,蔷薇也就算了,月季是哪儿冒出来的,出席百花宴它都不够格。”

    杨沐走到队伍的最后排着。

    “杨处长。”朱建成看见他,冲他招手。

    杨沐微微点头:“刘省长,朱副省长。”

    “杨处长,你来评评理,刘省长非要说牡丹好,我觉得蔷薇好。”朱建民拉了拉杨沐的袖子,“你来看看,你说哪儿个开得更好。”

    杨沐望了一眼,笑着说:“这么远哪儿看得清,反正门口的满天星是不太行。”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两方都不得罪。

    “这满天星什么时候能放正门口了?真是不合时宜。今年的植物处真的是不会办事。”

    “今年的植物处?植物处换人了?哦,对,好像是换人了,糊涂了。”

    等两个老头子又去争别的话题后,杨沐就没参与会话了。

    文琪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累了。

    杨沐转头跟她说:“累了可以先回去,不是必须出席的场合。”

    文琪跟着他前前后后忙了三天,就算是个alpha,也是个姑娘,杨沐不想她太累,毕竟是自己的手下。

    文琪赶紧说:“没事处长,我还好。您累到了才是。”

    杨沐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百花宴的入场也是有讲究的,不是一群人一窝蜂地进去,整条路上都是人。每次入场的人必须在五个以下,以保证每一个到场的参宴人员都能领略到百花之美。所有参会人员到场后,则开放所有花区,可供随意参观。

    联会结束后,各方机构在百花宴上再次问候寒暄,也算是为四合联会花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不过百花宴不同于四合联会,它是允许带家属的。也就是说它更像一个大型的聚会,以春日百花为背景,以参会人员及其家属为参宴人员。提供一个高级的社交场所给大家。这些参会人员的家属很多人也是有本事的,比如教育家,投资家,著名音乐人,电影明星,等等。

    虽说是晚宴,为了保证参宴人员都能一饱眼福,从下午三点便开始入场了,一般在五点半结束入场,之后到达的人员是不能进入会场的。

    等天色稍暗,六点多的样子,众人才会陆陆续续回归主宴厅,宴会在局长的发言后,正式开始。

    车子停在古色古香的庭院门口,许舒下了车:“哟呵,这么多人。”他冲车里的人伸手。

    陈辰还是愣了一下,才伸出了自己的手。

    “许庭长,来了啊。”前面是几个戒律庭分庭的庭长,都对他微微鞠躬。

    许舒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

    “许舒,来来,我们正在下注,赌今年是哪种花夺魁。你也来猜上一猜。”行政局分局的几个老头子们冲他招手,要他加入讨论中。

    这几个人都比许舒大了十来岁,把才四十的许舒当半个孩子看。

    “您猜的什么?”许舒摇着团扇问。

    老头子笑着说:“肯定是海棠。去年让蔷薇夺了冠,今年怎么说也是海棠了吧。”

    “哎,那可不一定哦。要我说,还是四月春桃最得人心。”

    “现在都五月底了。”

    “来来,许舒,你说,你最看好哪一种花?”

    “我啊……”许舒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

    “我跟你说,绝对是海棠,赌一顿啤酒烤肉。”

    “诶,你说的啊,那我就赌桃花。”

    “我赌金菊。”

    “许舒,问你呢,什么花。”

    “我赌……琼花。”许舒把扇柄放在手心上,敲了一敲。(注)

    “琼花?哈哈,许舒你别开玩笑了。”老头子摆摆手不认同,“琼花哪里上得了台面,它前面哪个花不能摆一道?玫瑰都比它得人心。”

    “诶诶,人家许舒喜欢就行了呗,你哪里那么多话。”老头子拽了一把另一人的袖子,“不要干涉别人的决定啊。”

    “好好好,我不干涉。反正谁输了谁请一顿。”

    几个老头还是七嘴八舌的争论,上了年纪反而计较起输赢了。

    虽然争论不休,却是好一派祥和的氛围。

    “累不累。”许舒问陈辰。

    陈辰正盯着进了门口的那堆红色的花出神。因为稍微有些距离,他并不能准确的判断出门内的是什么花。他无声地望着那团红色,似乎是在思考那是什么花,许舒的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累。”

    许舒把团扇放在他手里:“扇扇风,五月底是有些热了。”

    陈辰接过来团扇,看着上面的银杏和琼花,没有说话。

    等到了许舒入场的时候,他携着陈辰,还有身后几个其他行政机构的处长,跟随行政局局员的脚步,进入了庭院。

    门口的满天星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众人陆陆续续进入了庭院。

    入眼便是一片花海。

    “今年的玫瑰开得格外的好啊。”许舒夸赞道。

    “是的,玫瑰是植物处工作人员公认的今年开得最好的花之一。”带路的局员很会说话。

    陈辰站在玫瑰花海中,芬芳馥郁的玫瑰花香沾满了全身。他伸手去摸最近的一株花,细细抚摸它凸起的刺,直到那刺划破他细嫩的指尖,冒出鲜红的血珠来。

    许舒停下来,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走吧,前面还有更好看的。”然后揽着陈辰的肩膀往前走去。

    走了几米便出了玫瑰花丛,下面就是华丽的琼花长廊。

    木质长廊左右都是黄色白色的琼花,就连长廊顶部也爬满了,颇具美感。

    “虽说玫瑰是今年令人意外的收获,但这琼花,开得可是更胜一筹。”

    不愧是行政局的人,非常会说话。许舒的信息素就是琼花,夸琼花开得好,就仿佛在夸许舒走得高,坐得稳。

    可陈辰似乎很是留恋刚才的玫瑰花丛,即便被拉着走了,还是不住地回头。

    他站在长廊下回顾,玫瑰花丛已经看不清了。

    两旁的黄色白色琼花,那般明亮鲜艳,白色灰色的蝴蝶时而一动不动,时而翩翩起舞。可这么美的景色都不能入他的眼,他的眼里似乎只有身后那一丛艳丽玫瑰。

    许舒从背后抱住他:“别总往后看,往上看,你看,今天的太阳多耀眼。”

    陈辰抬头看了看,下午四点多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他还是用手遮了遮。

    “往前看,你看,前面的花多美。”许舒亲在他耳侧。

    整整一条长廊,像是用琼花铺成的,在暖黄色的光晕里,熠熠生辉。

    而长廊里的两个人,和整个长廊融为一体似的,成为一张缠绵悱恻的画卷。

    “走吧。”

    陈辰被许舒拉着,往前走了。

    总局的人都是老狐狸,就当没看见亲亲热热的两人,把几个人带到了宴厅门口,就去接下一批人了。

    很快,人员都到齐了。天色也稍暗了。

    在局长赵岸简单的发言后,百花宴正式开始了。

    “大姐。”

    杨沐举着红酒走到杨白鹤的身边,跟她打招呼。

    四合联会入场的时候,杨沐有些忙,没顾上跟杨白鹤打招呼。

    “嗯。”

    杨白鹤喝了一口手里的酒,算是回应。

    文琪也向杨白鹤敬酒:“杨副部长。”

    杨白鹤举了举酒杯,没有喝。

    百花宴不愧是最顶级的社交场合,杨沐看到了不少的商人和影视明星,都在参会人员的家属。

    “杨副部长。”

    “黎副省长。”

    司法省三省副省长黎谨言走过来,跟杨白鹤碰杯。

    “这位是司法省三省的副省长黎谨言。”杨白鹤把人介绍给黎谨言,“这是家弟,年纪尚小,还请多多指教。”

    杨白鹤在给他扩充人脉。

    “黎副省长。”杨沐举杯敬酒。

    黎谨言和杨沐碰了碰杯:“幸会。”

    杨沐把杯子拿低了一些,表示自己的下位。

    黎谨言是新上任的,也是第一次参加四合联会和百花宴,但气质上完全不像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反而显得端正大方,游刃有余。

    而黎谨言最厉害的在于,不过三十七,就当上了司法省三省的副省长,刷新了历史上副省长最低年龄。

    黎谨言和杨沐碰完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门口进来一人,牵着一个孩子。

    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被乖乖牵着,一点一点走过来。

    虽说百花宴是可以带家属的,但毕竟是个社交场合,带爱人的有,带孩子的就很少了。

    等人走得进了,众人才看清,来人竟然和黎谨言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我弟弟,黎慎行。”黎谨言介绍道,其实不用他介绍,政界的人就那么些个,多多少少有点耳闻。

    “黎先生,幸会。”杨白鹤举了举酒杯。

    “客气了,杨副部长。”黎慎行也微微点头示意。

    黎谨言似乎是不太高兴,对着身旁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先失陪了。”然后和黎慎行还有孩子走到一边去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带心宝来了?”黎谨言口气不善。

    “心宝说想来。”黎慎行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喂到孩子嘴边,“饿了吧,先吃一块蛋糕,等下我带你去吃别的。”

    孩子张口把糕点吃了下去。

    黎谨言皱着眉头:“他说想来就能来的吗。”

    “为什么不能来,百花宴不就是个大型家庭聚会么,我看见几个处长也带着太太来了。”

    “那能一样吗?”黎谨言很是不高兴,他皱着眉头,态度严厉,和满目温柔的黎慎行比起来,就是一个眉头紧锁的凶神恶煞。

    那孩子到没有很怕黎谨言的样子,只是不太开心的样子,什么话也不说。

    黎慎行耸耸肩膀,蹲下身把孩子抱起来:“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带就带了呗。心宝高兴就好。”

    黎慎行从旁边拿了一个小蛋糕,喂给孩子:“这个也好吃。”

    黎谨言还是不高兴,又不想在这么一个场合批评眼前的两人,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你训话结束了吗?结束了我要带心宝吃点东西去。”

    杨沐曾听人说过,黎氏两兄弟年仅三十七,一个是司法省三省副省长,一个是有名的投资人,一个身高一个身贵。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面儿上都没有成家。

    而围绕他们的,是一则私生子传言。

    说,黎氏二人不知谁在外有个私生子,已经十岁了,名叫黎心宝。

    尽管传言很难听,两个人却丝毫不在意。他们非常宠这个孩子,偶尔会在社交场合见到三个人一起出席。

    “别乱吃东西,等下又不舒服了。”

    “不会,我看着呢。”

    “你看着就是什么都往嘴里塞。”黎谨言从黎慎行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孩子很乖,没有挣扎。

    杨沐听见这声对话,不禁笑了出来,他想起艾慕小的时候,姜逢笙带孩子也是这样,想吃什么都给吃,结果吃的不舒服了又跟他哭。

    “你就惯着吧。”

    黎慎行又拿了果汁给黎心宝喝:“我乐意惯着。”

    黎心宝乖乖地就着黎慎行的手喝果汁。

    是啊,哪儿个父母不惯孩子。

    “你就喂吧,迟早长成个大胖子。”

    “长成胖子我也爱。”黎慎行亲在黎心宝的左脸上,“什么样我都爱。”

    是啊,哪儿个父母不爱孩子。

    杨沐走到一个角落,简单地吃了几口东西,杨青竹就过来了。

    “二姐。”

    “这几天辛苦了。”杨青竹和他碰了碰杯。

    “没事。”

    “秘书处的工作有多忙,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杨青竹就在司法省二省的秘书处上班,现在也是省长的秘书。

    “看看你的黑眼圈,是不是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杨青竹心疼弟弟:“总局的工作要是太忙,想想别的路也可以。”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一是说,如果杨沐疲于总局的工作,可以跟她们说,换个工作。二是说,如果查不到四零二的真相,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放下心里的事,离开总局。

    “谢谢二姐关心。”

    杨青竹叹了一口气,摸摸杨沐金色的头发:“你从小就是个好强的孩子,跟自己姐姐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杨沐还是低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杨青竹只好说:“那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调整调整状态。有空的话来看看艾慕,艾慕问你呢。”

    杨沐把手里的空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没有接杨青竹的话。

    看着杨沐无声地拒绝,杨青竹有几分无奈。

    “就当是二姐拜托你的,二姐让你回家吃顿饭,和家里人聚一聚,抽个时间行不行。”

    “二姐,我工作很忙。”杨沐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说了。

    过了几十秒,杨青竹还是叹了口气,给他整理整理衣襟上的银色雄鹰:“工作再忙,哪有不回家的。艾慕在等你。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不要这么任性,有时候你还没艾慕好哄呢。”杨青竹说完笑了。

    杨沐也笑了。是啊,有时候他的心比艾慕还难哄。哄艾慕也许只需要一盒草莓味道的巧克力,可就算给杨沐一座巧克力山,一座金山银山,他都露不出一个笑容来。

    “听二姐的,抽空回趟家。”

    杨沐从桌上拿起一块香浓的巧克力电信放进嘴里。

    那是姜艾慕三岁生日的时候。

    “艾慕宝贝有什么生日愿望?”

    “艾慕想要一座巧克力山。”

    姜逢笙一边给他喂蛋糕一边问:“然后呢?”

    “然后艾慕就住在山上,每天都有巧克力可以吃。”

    “哦,这样啊。”姜逢笙应了句,“那艾慕要一个人住在山上吗?”

    “还要爸爸和小爸都住在山上!”

    姜逢笙给他擦嘴巴:“可是爸爸和小爸吃巧克力吃不饱的,怎么办。”

    姜艾慕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那我们把山上的巧克力树种在家里的院子里,就好啦。”

    三岁的孩子很天真很单纯,也很快乐。

    三十岁的他很成熟很复杂,也很压抑。

    “记得回家。”

    杨青竹走后,杨沐端着酒杯去了花园。五月的夜风已经有点温度了。

    杨沐从光明的地方出来,没注意花园里是否有人,等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见一个孩子站在角落里,看着他。

    是黎氏那个孩子。黎心宝。

    他似乎没想到这么热闹的宴会不参加,还有人会和他一样,来空无一人的花园。

    不过是孩子的话,也不难理解。小孩子都是耐不住性子要乱跑的。

    那孩子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站稳,身体前倾。

    “小心!”杨沐把手里的酒杯赶紧扔到一边,伸手去扶孩子。

    酒杯被扔在草地上,里面的红酒洒在了草上。

    大概是杨青竹刚才的一番话让他想起了姜艾慕,他现在满腔的关爱无处可用。

    孩子被他抱着,腿部刚碰到杨沐的身体,就有撤回的意思般,缩了一下。

    杨沐发觉孩子的缩回,低头去看,看见他腿上似乎有一块伤口。

    杨沐抱着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在哪里磕到腿了?”杨沐把孩子半抱在怀里,看他腿上的伤口,蹭破了皮,没有很严重。

    孩子没有回答他,似乎有些认生。

    “疼不疼?”杨沐给他吹了吹,“只是破了皮,没有流很多血,别怕。”

    “你等一下,我包里有药。”杨沐把孩子放在凳子上:“坐着等我,不可以再乱跑了知道吗。”

    孩子用透亮地眼神望杨沐,微微点了点头。

    杨沐的包里总放着药,因为姜艾慕虽然胆子小,但孩子不免在哪里磕磕碰碰。杨沐习惯在包里备一些药,消毒纸巾,创可贴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后来他把艾慕送走了,药却留在了包里。

    杨沐回来的时候,那个孩子还乖乖坐在那里。

    “真听话。”杨沐摸了摸他的头发,蹲下身给他处理伤口。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杨沐用消毒纸巾擦了擦伤口,喷上了药剂,然后用大型创可贴贴上了,还是一个兔头样式的创可贴。

    孩子低头看创可贴的样式,歪了歪头,似乎是不明白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为什么会用这么幼稚的创可贴。

    杨沐笑了,起身:“是给我儿子用的,他才六岁,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孩子气了。先做一下应急处理,不然容易感染。你回去后要跟家长说,在外面接触的东西太多,有很多细菌,晚上要换药的知道吗。”杨沐摸了摸他的头,对于孩子,他一向很有耐心。

    孩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得被摸着。

    看着如此乖巧听话的孩子,杨沐的父爱被激发了。

    “是不是很疼?”他又蹲下来,把孩子抱进怀里,一起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给他吹伤口,“吹吹就不疼了。”

    孩子看着杨沐给自己吹伤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是三分乖巧,三分迷茫,三分无辜,还有一分的说不清道不明。

    “你真乖。”杨沐摸着孩子的头发,笑着说,“我儿子六岁了,一点点伤都哭得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说完又停下了,不笑了,他突然想起那是三岁的艾慕,不是六岁的艾慕,六岁的艾慕已经不哭了。

    “没事,很快就不疼了。别怕。”

    怎么会不想呢,怎么能不想呢,十月怀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一分钟看不见,都是牵肠挂肚的思念。

    文琪找到花园的时候,就看见杨沐抱着那个黎氏的孩子。

    她很是惊讶,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有人情味的杨沐。像一个敬职敬业的好父亲,团着自己的骨肉一般,温情,温暖,温和,温柔。和她平时见到的那个,工作上的杨沐,完全不一样。

    “杨处长。”

    文琪过了三分钟才出声叫人。

    杨沐把孩子放下:“去找家长吧,别让他们着急了。”

    孩子从他身上下来,走了两步,还是回头对石凳上的杨沐说:“谢谢。”说完就走进了宴厅。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文琪看着那孩子进去,转头对杨沐说。

    “处长,可以离席了,您准备什么时候走?”

    杨沐看了一眼表:“现在就走吧。”他确实很累,想快点回家休息。

    黎心宝进到宴厅,低着头走路,一个不小心,撞倒了前面的人。

    他退后了两步,抬头看见面前的人,十分高大,遮住了大部分的灯光。

    赵岸没有低头,只是视线下移,似乎冷漠地看了一眼黎心宝,然后抬起视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黎心宝低下头,也没有再去看赵岸,直到对方走远了,他才眨了眨眼睛。

    伤口被撞倒了,血很快就染红了薄薄的创可贴,看起来就很疼。

    分明是一个小擦伤,不过撞了一下,怎么短短一分钟,就如此严重。

    黎谨言和黎慎行打完一圈招呼之后,回到刚才的餐桌前,黎心宝也正向餐桌走。

    两个人一眼就看到了黎心宝腿上的伤,脸上社交的表情一瞬间被紧张和不悦替代。

    “怎么回事?怎么弄的?”黎慎行蹲下来看他的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检查了一遍,只有唯一的膝盖处有受伤,已经被谁应急处理了。

    “不小心摔的。”

    “是不是又去黑暗的地方了?不是让你待在宴厅了吗?!”黎谨言瞬间就发火了。

    黎心宝抖了一下,似乎是被黎谨言吓到了。

    “行了!”黎慎行出声阻止黎谨言的火气。

    “谁给你处理的?”黎慎行问他。

    “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黎心宝淡淡地说。

    两个人都想到了杨沐。

    黎慎行舍不得黎心宝站着,怕他站着腿部受力会疼:“我抱着你好不好。”

    “没事,我吃了药,吃了药不疼的。”

    听他说这句话,黎慎行的心更疼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黎心宝:“想吃什么,我喂你。”

    黎谨言还想发火,被黎慎行斜了一眼,还是把到嘴边儿的怒气咽下去了。

    黎心宝随便往桌子上一指。

    “是这个水果吗?”

    “小心牙签。”黎慎行把一块白色的水果喂到黎心宝嘴边,他张开嘴刚要吃。

    “这是什么水果?梨子?”

    “是啊,干嘛,我刚吃了挺甜的……”黎慎行话还没有说话,胳膊就被黎谨言推了一把,梨子掉在了地上。

    “吃什么梨?梨不能分着吃不知道吗?!”黎谨言是吼出来的,话里带着刚才未发出去的怒气,吓了两人一跳。

    “干什么呀!不让吃就不让吃呗!你吓到他了!”黎慎行把黎心宝搂住,抱在怀里哄,“没事啊不怕,咱们去吃别的水果。”

    黎心宝闭上了眼睛,窝进黎慎行怀里:“困了。”

    “那睡吧。我抱着你睡。”

    黎慎行转过身去,抱着黎心宝哄他睡觉。

    黎谨言站在原地,说不出的难受。

    宴会已经结束,参会人员陆陆续续离开,黎慎行也抱着黎心宝走了,他还站在宴厅里。梨子掉在刚才的地方,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已经变黑了。

    黎谨言把手里的红酒喝下去,又从桌子上拿起白酒。

    红的白的混合在一起,他很快便头脑发昏,眼神飘忽了。

    可不论身体如何被酒精麻痹,心脏传来的疼痛,令他清醒无比。

    “不回家吗?”

    小小的手拽着他的袖子,小小的人仰起头看他。

    是黎心宝。他又回来了。

    他牵了牵黎谨言的手:“慎行在等我们。”

    黎谨言放下手里的酒杯,蹲了下来,双手握紧了黎心宝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没有说话。

    “不可以这样喝酒,你答应过我的。”黎心宝轻轻地说,替黎谨言抚平眉头,“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对不对。”

    黎谨言还是没说话,他微微低着头,前额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他伤心的表情。

    “没事的,没事了。”黎心宝把人整个抱在怀里,像团住一只大狗一样。

    他拍着对方的后背:“我没事的,都没事的。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好。”

    黎心宝露出一个笑来。

    “对不起。”

    黎心宝还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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