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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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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独桓走进付家的时候,就感觉府里呈现出了一股破败的气象。

    婚礼那天本来应该是大喜的日子,让付二球面对了自己这一生几乎是目前以来最大的屈辱,无论怎样毕竟是有婚约在身,即使是被陆弘志这样的大员现场指婚,之后出于自己为人的道义,他还是来看了看自己故人的儿子,付家的管家付德启领着他一路走着说:“哎,叶老爷,也就您还来看一看,老夫人那一日之后就卧床抱病不出,付公子倒也不在意,好像眼下还有了一门新的婚事,我这么说您不会觉得有什么吧?”

    叶独桓只摇摇头,自家女儿到底不也没嫁过去吗?再加上发生了这种事,他内心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嫁进去,本来在婚礼上自己还觉得略微荒唐,但是谢君皓也拉着他左右痛陈利弊,他倒是也开始想得开这件事,只是到底说起来不是那么好听罢了,闲言碎语什么的传一传也会逐渐偃旗息鼓,他并不担心,但看一看付二球他也觉得是有必要的。

    到底还是付咏大哥生前心心念念的独子,自己也想照拂一下,看付德启一幅骨碌碌转着眼睛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好笑:“哪里,若付公子再寻良缘亦是理所应当,理当祝贺。”

    付德启松了一口气,忙更加殷勤的在前面带着路,生怕因为自己照顾不周让叶独桓生了气,院子里的水缸已经有一半的水被用掉,院子里几个家仆有气无力的扫着地上的落叶,叶独桓收回目光,不免感叹以前付兄当家时随时进门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色,看着付德启推开房门时,看着在房间里一脸颓废的付二球,他心里也微微吃了一惊。

    付二球整个人斜躺在太师椅上,头发也散在一边,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身上穿的是鲜艳的黄配绿,腰带还是一片大红,原本是精致的罗缎却显得有不少的污渍,而他还翘起一条腿搭在了椅子上摇晃着,整个一副颓废无度的样子,听见门口的动静,也不搭话,就怔怔的斜望着屋外的树影,但神色竟然有些带着偏执的喜悦。

    见他这个样子,叶独桓心下有些不忍,出声说道:“付公子,老身此来归还先前定亲的一些物件,当时事发突然,事从权宜,又补了一些银子算是我们叶家的一点意思,还望笑纳。”

    没想到此时的付二球竟然带着笑意从椅子上一跃而下,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狰狞的笑说:“哈哈,不碍事不碍事,叶老爷当时嘛,能理解能理解,都这个样子了,也没办法不是,毕竟知府大人都现场指婚了,王乐天也被打的奄奄一息了,我也特么的赔钱了,也就这么回事咯!”

    叶独桓看他说的话也不和逻辑的抒发一通,又一想到付德启刚才说的,悠悠问道:“听付德启说,付公子已经又有了良缘,还未得知,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哈哈,这次可是秦家的远房表妹呢。“付二球发出一阵癫笑:“到底还是没有放弃我作为城西最大的付家的势力啊,去去一千两,只要辛苦两年就能挣回来。”

    叶独桓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你还知道家里这么大的产业都得挣两年,出去鬼混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这一茬了?表面上也只不动声色说:“那先提前恭喜了,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老启啊,去送送叶老爷。”付二球说完,又开始盘腿在太师椅上,叶独桓出了门,金梧侯在门边,走出付府几步后,金梧看付家没人跟出来才说:“老爷,都办妥了,您吩咐该还的该交代的都已经办妥了,现在付公子当家确实都懈怠了不少啊,哎,这么大一片家业,怕是都,不说也罢。”

    叶独桓点了点头,独自往前走着,他向着城东相对的方向看着,城里此时只有萃香轩在城中孤独的矗立着,他收回目光,只默默往家里走着。

    而在萃香轩中,秦怀佳掀开面前刚泡的茶叶,轻嗅了一下感叹着:“这深秋时节,还是得喝点暖身子的,不过味道还是一等一的,试试吧崔公子。”

    崔时新笑得有些勉强,只默默小酌了一口,一下感觉茶香在嘴里蔓延着,一股温润感顺喉而下,一呼一吸之间感觉茶香开始在周身蔓延,令他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

    “拜托,从你上来开始都一直是这一副苦脸,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我们的崔大公子如此愁眉不展哪。”秦怀佳不紧不慢的说着,又示意身边的织花收掉刚才品味的茶香杯,自己慢慢品了一口,眼睛只稳稳的盯着崔时新。

    崔时新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秦大小姐,这话说的,就不明知故问了吧,咱们都可以简单些。”

    秦怀佳也淡淡的笑了一些,略微有些僵硬,平淡道:“崔大公子倒也是爽快,前几日叶家闹那么大的动静,你可听说了?“

    “其实那天倒也是赶上处理些家事,后头倒是也听说了,叶姑娘本来的大喜倒是没变,从结果来看好像我觉得对她而言,没有不同,只是我也听说那天秦大小姐倒是很热心去拜访了,怎么,有事需要我这闲人知道的吗?“崔时新笑了起来,也盯着秦怀佳。

    “其实从结果来说确实如此,不过每一个人在每一件事都会有个结果,我也不过是凑巧在那天,那个时间,去做了一两件符合自己内心按耐不住主持所谓公道的心办了一两件微不足道的事罢了。“秦怀佳将茶杯松手掉在杯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铃的声音,她此刻的笑容带上一些冰冷的意味,声音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带着修养的细语轻声。

    崔时新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语气略微升高了一些:“城南的不少农家在我来之前就不少接连破产,我来这个时间正好也在调查,王乐天王老板,就给大家逮鸽子,搞得大家都破产了,也正好在一个时间,王老板被陆知府打得下不了床不说,再从付家拿一笔堪称下辈子也够花的一些钱,够他回去置办宅子和几十亩的地了,这一切,真是世事无常啊。”

    秦怀佳的笑有些凝固,但是依旧带着笑意,看着他,崔时新看她没有搭话的意思,又自顾自续上一杯茶水后说:“当然,其实这些并不重要,秦大小姐你说呢?”

    秦怀佳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一如往常的说:“那在崔公子看来,什么是重要的呢?”

    “重要?重要的只有当下罢了,之前的崔家是家大业大,如今也是,对外说我们家是要在京中有一席之地,原因是什么呢?重要吗?其实也不重要,朝廷的赋税重可以是原因,近几年延州府的收成不理想也可以是原因,诺敕族已经聚集了力量不日南下都可以是原因,但是他们都不一定是影响你做决定的原因,我们家都收拾了细软都准备离开这里,我身为长房长子留下也不过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罢了,其实不过是迟一些或者早一些,城南的土地总会需要本地还留下的家族来接手来打理,因为城南就是官道,每次官军一来总会来横征一番,身在城南的崔家一直都是首当其冲的,不像你在城东的好光景,哪需要烦心呢?所以如果城南的那些农户都破产了,他们也得吃饭对不对?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去耕地,饿不死就行了,大家都需要找一个活下去的方式,这个最重要。”崔时新定睛看着秦怀佳,秦怀佳也回看着他,两人气势不相上下。

    不等秦怀佳说些什么,崔时新的眼里燃起的小火苗更浓了一些,继续说着:“现在,我在这里,也算是说开了,我可以等秦大小姐想好,不过在眼下这个节点,也未免夜长梦多,时间还是有限的呀。”

    秦怀佳意味深长的妩媚一笑道:“没有想到崔公子看起来潇潇洒洒不问世事,先前在城南将各个手中的店铺尽数处理了还不算,现在还准备做大手笔,既然都说道这个份上,你我都明白有些事即使是想要瞒过世人,但是只要做了必然还是会有痕迹,不过这人世间啊,它就是会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无论你怎么去想也好,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除了去接受,好像也不会有太好的办法,任何人到了一定地步,以为很多事情偶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落到了今天这一步田地,但是不知道的是,很多事却有着内在的必然,如果看不见的话,是会被吞噬其中的。”

    崔时新皱着的眉头轻轻跳了一下:“照你这么说,好像你已经做好了看一出戏的准备?”

    秦怀佳依旧笑意盈盈,只是语气中又多了一丝冷漠:“物超所值,值回票价,很快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知道年底回崔家会不会太晚了,崔公子?”

    崔时新点点头:“入冬后雪路难行,可以的话还是要早点动身。”

    “那看来得抓紧先去报幕了,毕竟台下的观众都没了,一出戏再好看又有什么意思呢?”

    秦怀佳说完,放下茶杯起身,掀起自己大红色的衣衫,鲜艳而夺目,崔时新手托着头,不发一语。

    黄昏临近,寒意逐渐袭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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