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虎子去门卫找保安们聊天。
他专门加派了人手。
张威走进办公楼，就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机器，飞速旋转起来。
开早会，开办公会，听取各种汇报，签署各种文件，了解各种情况，做出各种决定……
工作，出卖的是劳动力和成果，没有人在意他有没有受伤。
一阵操作猛如虎。
清闲下来已经十点多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张威忽然有些失落。
他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一颗心悬在半空中，难以安放。
这时，手机响了，是郭洪阳。
“郭老兄。”张威迅速接了电话。
他有预感，郭洪阳一定带来了什么消息。
可他没想到，郭洪阳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张威，你干的好事！”
张威懵了。
他干什么了？
就在车上撩了半天唐燕梳，也没做太出格的事呀？
这件事，郭洪阳知道，没说什么。
那郭洪阳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大清早的，你吃枪药了吧？”张威直接顶了回去。
不能被诈住了。
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郭洪阳喘着粗气：“枪药我没吃。我现在想把你吃了！”
“代强对唐经理图谋不轨是不对，他给光头通风报信是不对。这样的硕鼠、蛀虫，是该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在是法治社会，还轮不到你逞英雄！”
张威一愣。
代强出事了？
这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呀，郭洪阳冲他吼什么？
“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行吗？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张威好奇。
郭洪阳近乎咆哮：“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代强今天早上晨练的时候被车撞死了。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啊？”张威大吃一惊。
代强死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苍天呀，大地呀，这是哪个救苦救难的菩萨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了？
苍天有眼呀！
“张威，你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郭洪阳非常严肃。
张威忍着笑，缓了口气，调侃起来：“郭老兄，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代强，证据呢？公家人也不能信口雌黄，污蔑我们这些屁民吧？”
“就算割韭菜，也得有个由头。总不能拿着大刀去街上明抢吧？还有没有真事了？”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钟，郭洪阳才继续：“张威，你少给我玩那些虚头八脑的。我问你，我说了代强和光头的关系，接着他就出事。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无关？”
“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
张威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兄啊，昨晚咱们一直在一起。从你那儿走了以后我直接回家睡觉了。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呀。”
郭洪阳又吼起来：“张威，你少打马虎眼。这种事，还用你自己动手吗？安排个马仔不就干了？”
“我就说，不能跟你们这些搞企业的人打交道。心太黑，太狠。肚子里的弯弯绕又多。唉！”
张威有点烦了：“既然你这么笃定，直接过来抓我吧。我懒得跟你废话。”
“这么大人了，怎么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呀？”
郭洪阳顿了下：“行。算你能耐。我现在没有证据，当然不敢动你。你是企业家、社会活动家，是有影响力的人。”
“可是，我劝你一句，把狐狸尾巴藏好了，别被我抓着。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兄弟也不行。”
张威不想跟他争辩了，却好奇起来：“代强在什么地方被撞死的？现场就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郭洪阳“哼”了一声：“代强有早上跑步的习惯。今天跑到外环路一处人流稀少的路段时，被车撞飞了，当场毙命。”
“我们多方打听，找到一个目击者。他说车辆是在发现代强之后突然加速，显然是故意杀人，不是交通事故。”
“歹徒非常专业，戴着口罩和墨镜。杀人之后直接开车离开。附近的监控拍到了这辆车，可车牌号和vin码都被遮挡，根本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那你也不能怀疑我呀？我就那么像坏人吗？”张威有点委屈。
他听出郭洪阳话里的信息量非常大，似乎在向他透露什么信息。
可到底什么用意，他一时想不到。
“最好不是你。否则，我不会留情。”郭洪阳忽然笑了起来。
张威长出了一口气。
差点被诈唬住了。
跟公家的人打交道真得小心，他们什么招都有。
得时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才行。
“你还笑。差点把我吓死。”张威也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怀疑我？有一个人的嫌疑更大呀？”
郭洪阳哈哈一笑：“我知道你说的是唐经理。昨天晚上才刚跟人家缠绵，今天早上就把人家卖了？”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现在得多加一句，做生意的没有好东西。”
“这话从何说起呀。我是想帮你分析案情好吧？好心当成驴肝肺。”张威都郁闷了。
郭洪阳的嘴太贫了。什么事都能拿来挖苦他。
郭洪阳一声长叹：“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对她进行了调查。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那你就怀疑我？”张威不服。
“你们俩的嫌疑最大。不是她，当然就是你了？”郭洪阳说得理所当然。
张威无语。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郭洪阳顿了顿：“光头把人全撒了，去给代强办丧事去了。只怕这件事不能善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这还像句人话。”张威轻笑。
怪不得没发现异常，原来是光头收兵了。
“桂疏影的事你要抓紧，争取尽早突破，也好将功补过。”郭洪阳玩笑起来。
“你给我滚。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张威直接挂了电话。
屋里安静下来，那些熟悉的桌椅花草，似乎都载满愁绪。
张威有种预感，此事一定与唐燕梳有关。
可是，他怎么忍心相信这个事实？
他怎么忍心看着唐燕梳离开这个世界？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他的心里像猫抓一样，没着没落的。
佛家有七苦：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生、老、病、死。
他忽然觉得，唐燕梳就是他要渡的劫。
他决定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