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善良留给好人家
“你……”毛不让高举着手机，成雕像了。
“不仅如此，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直播呢。你看！”张威往旁边一指。
蛐蛐坐在不远处的一辆货车顶上，正用手机摄像头对着大家。
他冲现场做了个鬼脸，还吐了吐舌头。
毛不让蒙了，把手机扔给了张威：“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大手一挥。
同来的几个人立即退出了人群。
“村长，你不能走啊。我们怎么办？”扶着老太太的老头不干了，一把抱住了毛不让的腿。
老伴伤得不轻，他着急呀。
“去你的吧！”毛不让一脚把老头踢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滚！”
接着，他们逃也似地往村里跑去。
“你们不能走！”马蕊大喊一声。
她的手机还没人赔呢。
她无端受此羞辱，得讨个说法。
根本没人理他。
这时，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石浩、张威、马蕊连连磕头：“对不起。我被猪油蒙了心。我错了。你们发发慈悲，救救我老伴吧。她伤得不轻。”
石浩直接把脸拧到了一边。
现在才知道说好听的，晚了。
马蕊皱起了眉头，拿不定主意。
她不缺钱，但气不过。
周围的老人们看不下去了：
“你们有没有点人性？人都伤成这样了，帮他们一把怎么了？”
“对呀，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们不知道吗？”
“小伙子，你的书都读到狗脑子里去了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
马蕊听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你们想赖我们，我们会不管吗？”
“一看你们就是有钱人，帮他们老两口一下，不才九牛一毛？”一个老头大怒，“他们的孩子在外地打工，生活困难你们知道不？”
“人家有钱是人家自己赚的，是你们给的吗？有钱人就有罪吗？人家帮是人情，不帮是公道。你们少来道德绑架！”张威站了出来。
很多人喜欢用高尚的道德要求别人。
自己却干着龌龊的事。
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张威最烦这种“双标”人。
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瞎掺和。你谁呀？”生气的老头又冲张威来了。
“每个成年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在他们想污赖人家的时候，可曾想过人家的感受？”张威据理力争。
人心都是肉长的。
温暖的相互的。
捅别人一刀，还让别人不在意，天底下难有这样的事？
“你们别吵了。他的车有保险，找保险公司赔吧。”又一个老头嚷着，“这样不用花你们的钱，总行了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
似乎用别人的保险天经地义。
别人帮他们是应该的。
张威烦了，要发飙。
马蕊说话了：“汽车保险赔的是自然灾害和意外事故。故意行为不赔。你们属于碰瓷。交强险和商业险都不赔。”
同道中人呀，太专业了。
张威认真看了马蕊一眼。
得找机会聊聊。
“你就说你们撞了人，不就行了？”那个村民不服。
“那是保险诈骗，要坐牢的。”马蕊摇头。
“你看他们这么可怜……”又有村民求情。
“要不，给他们点钱？”马蕊看了一眼张威。
“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张威笑了笑，“我想说的是，恶人还得恶人磨，善良留给好人家。对坏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的意思是，你是恶人呗？”马蕊笑了。
“我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张威也笑了。
大成若缺，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伪若真。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大道至简，大善若奸。
一心想做个好人的人，未必真能成为一个好人。
“恶人很多，直接承认的不多呀。”马蕊调侃。
“让坏人的阴谋得逞，只会助长他的坏。”张威解释，“这位女士，你也是做保险的吗？刚才说得很专业。”
“我的工作与保险有关。”
……
老太太是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
初步判断是骨折，具体要等检查以后才能确定。
老人们散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心思在这儿当木桩子了。
每天五十块钱的费用很吸引人。
命更重要。
石浩握住张威的手，拼命地摇着：“大哥，谢谢你。加个好友吧？”
“你是老板是吧？还要人吧？我大学刚毕业，本科学历，跟着你混吧。”
张威愣了：“为什么想跟我？”
他看的出来，石浩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
“跟着你，痛快！我妈优柔寡断，我爸唱高调。我不想留在他们身边。”石浩说得很真诚。
“行。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
公司就像一座楼房。
有柱子，有墙，有门窗。
农业保险、电子商务、车商、非车险就是四个大柱子。
综合部、理赔中心是墙。
拓展业务的手段是门窗。
只有这些都达标，融为一体，这座大楼才坚固。
现在旧楼已经破败。
张威需要搭建新的架构，撑起新的脊梁。
他看着手里的述职报告，六大部门构想逐渐成型。
候选人一个个浮出水面。
他根据年底的任务指标和去年的业务情况，给各部门分配任务。
准备了委任状和任务保证书。
想当领导，就要完成指标。
他给综合部和理赔中心制定了服务规范。
这是刘洋和江玲根据之前的规定，帮他修订的。
有本书叫《规训与惩罚》，福柯的代表作。
书上把社会比喻为监狱。
有规则，即道德与法律；
有惩罚机制，如公家的执行机构；
有奖励机制。
服从规则的人，才能好好生活。
公司的管理，异曲同工。
张威要通过这次重组，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通过规则贯彻下去，让公司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他找相关人员谈话，逐个敲定中层人选。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古代的皇帝叫寡人。
用人的事，他不好跟任何人商量，只能乾纲独断。
古来圣贤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高处不胜寒。
下午两点，大会准时召开。
张威宣布了任命：
江玲任综合部经理。
原出单中心所有人员分流到农业、非车、车商等部门。
出单人员专业，销售人员灵活。
他们的近距离结合，一定会形成合力，助力业务发展。
刘倩任营业一部经理。
她是赵洪升一系的人。
这次成了弃子。
张威要利用她心中的火，与李琳一战。
吕昆任理赔中心经理。
曾被赵洪升利用，这次被舍弃。
他再三向张威表忠心。
土狗极为推荐。
小伙子有冲劲。
张威要用他细化理赔管理，提升理赔服务。
刀锋利了，才好斩乱麻。
刘洋为农险部经理。
跟着老经理几年，协调能力非常好。
公司农险业务规模很小。
有三个五十多的老员工在那混日子。
需要刘洋带队冲锋。
其它部门原领导不变。
名单读完，全场哗然。
那些六神无主的，自命不凡的，三心二意的，以老卖老的，均榜上无名。
有不服的，有想撺掇事的。
德盛的保安横刀立马。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文能定国，武能安邦。
浪花消失了。
同时公布的，还有于自华任副经理的任命。
这次，市公司出奇地快。
这就是面子。
经此改革，白果县支公司中层平均年龄三十以下，领跑全市。
后面是双向选择。
中层挑员工，员工挑领导。
又是一番投票，谈话。
人员不足，设兼岗，有津贴。
众人趋之若鹜。
只要多拿钱，有人愿意出力。
至下午四点，尘埃落定。
回到办公室，张威要散架了。
但他不能休息。
他要给恶人狠狠一击，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