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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从头收拾旧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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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会了那些招式,就能悟到那个终极的理了吗?”道理,张威懂,但不知道怎么实现。

    朱熹、王阳明,他都读了。

    “佛家禅宗讲了三重境界:一、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三、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禅宗看来,圣人的生活与凡人无异。由凡入圣,再由圣入凡。”

    “以入世的精神出世,以出世的精神入世。”

    “武学之道,异曲同工。”

    张威挠了挠头:“前辈,你是道家。怎么讲起儒家和佛家了?”

    无心摇了摇头:“庄子说,天地与我共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意思是我们要顺应自然,摒弃物我之别而融于天地万物之间。”

    “儒、释、道是国人灵魂的三重底色,还有墨、法等,都是我们精神世界的瑰宝。”

    “你们的兄弟组织,侠义思想,不就是墨家精神的缩影吗?”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我们要博采众长,为我所用。坚持门户之见,就着相了。”

    ……

    无心带着乔千雪走了。

    张威反复咀嚼着那些话,一头雾水。

    说不懂?道理似乎懂了。

    说懂了?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可能是自己境界不够。

    那就边练习边体会吧。

    ……

    张威赶到公司已经九点多了。

    一进办公楼,就感觉气氛不对。

    很静,到处弥漫着一股死气。

    刚走到二楼,于自华迎了出来:“张经理,你可来了。出大事了!”

    “天塌了?”张威想笑。

    这老头,这么大岁数了还一惊一乍的。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

    《增广贤文》所言非虚呀。

    “张经理,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今天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没来上班,而且多是业务精英。”

    “啊?什么原因?”张威蒙了。

    才两天没上心,员工就造反了?

    “在咱公司旁边不远开了一家仁济保险公司,招聘广告都打出来了。都去那边上班了。”

    “仁济?怎么像个药店的名字呀?”

    “张经理,都火烧眉毛了。你赶紧想个办法吧。”

    “我知道了。先统计一下今天上班的人员,一会报给我。”张威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也虚了。

    他才接管公司没几天。

    人都没认全,业务也不懂。

    这可如何是好?

    很快,刘洋、江玲等都有意无意地来到他的办公室,汇报的都是同一件事。

    江玲还给他看了仁济筹备招聘的图片。

    一个很大的喷绘挂在楼前,离义和只有三四十米。

    他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没看到。

    上面有招聘电话,最后一句话尤其扎眼——

    经理唐燕梳热诚欢迎社会各界同仁加入,共同创造人生辉煌!

    又是唐燕梳!

    这就是她说的惊喜吧。

    他反锁了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把电话打给了蓝玉烟:“玉烟,仁济保险公司是什么来历?”

    “怎么忽然关心仁济保险了?”

    张威把唐燕梳给的惊喜说了一遍。

    蓝玉烟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

    “你们义和虽然是第一家民族保险企业,但身单力孤。内河航运和海运业务,依然被旗和、太古、怡和三家英美保险公司控制。”

    “为了集中力量,打破封锁。1875年,经李鸿章授意,唐廷枢组建保险招商局,全面承保轮船招商局的船舶、货钱等所有保险业务。”

    “唐廷枢是清末洋务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和徐润等并称晚清‘四大买办’。他能力很强,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完成了沿海、沿江等交运区域布点。还在日本、菲律宾等设立了分局。”

    “旗和、太古、怡和等公司采取长期意向合同、价格战等方式打压保险招商局,都未成功。最终被迫与招商局签订了齐价合同。”

    “这是国内第一次保险行业自律。”

    “1885年,保险招商局分立为仁和、济和两家保险公司。”

    “1887年,两公司合并为仁济和保险公司。”

    “天下大势。分久必和,和久必分呀?”张威插了一句。

    蓝玉烟没理他,继续:“1928年,李鸿章之孙李国杰将仁济和保险公司改组为仁济和水火保险公司,并聘请保险名流欧阳荣之任总经理。”

    “后几经变化,唐家掌握了该公司的控股权。将公司改名为仁济保险集团,全面经营财产险和人身险业务。”

    “该公司几年前已经开始在国内布局,一直规模不大。现在看来,是要拿你祭旗了。”

    张威不禁感慨:“没想到,唐燕梳还是保险世家出身。”

    “你可别小看唐家。唐廷枢不仅涉足保险,还经营开平矿务局、唐胥铁路、唐山细棉土厂等企业。如今,这些仍是唐家的经营范围。”

    “好像比张家厉害呀。”张威忽然明白,为什么新闻发布会那次,张立人让他“别玩太过”了。

    “也不能这么说。千招会不如一招精。张家一直经营保险,非常专业。唐家势大业大,但人的精力有限。难免灯下黑。”

    “果然是专业的。我媳妇就是厉害。”

    “行了。你准备怎么应对?”

    “招人,补岗,抢回阵地呗。还能怎么办?”

    “你找黄总商量一下。他经验丰富。我毕竟没具体干过,不好给你具体的建议。”

    “好的。媳妇真好。亲一个。”

    “你呀,没正形。”

    ……

    张威心里有点甜,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他静了一会儿,才给黄士良打电话:“黄总,汇报个事?”

    “少爷,你还不如叫我黄鼠狼呢,我怎么感觉你要坑我呀。”听筒里传来黄士良爽朗的笑声。

    “我是真诚地向您求教。”

    “你少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你绝对没安好心。小的时候就这样,你一说好听的,准没好事。典型的口蜜腹剑。”

    张威一听他要忆往昔,连忙把公司的事说了。

    张退思小时候的事,他哪知道?

    磨叽久了,准露馅。

    黄士良沉思了一会儿:“看来唐家这次来者不善呀!这应该是他们国内布局的重要一环。这是个庞然大物,你得谨慎应对。”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唐燕梳给了你一个重新改组公司的机会,你就大刀阔斧地干吧!我这里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谢谢!”张威很真诚。

    黄士良一笑:“行了少年,还记得咱们小时闯了祸挨打时,都会一起背岳飞的《满江红》吗?”

    “当然。”张威连忙应下来。

    这一段,他很熟。

    黄士良说了声开始,就背了起来。张威随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驾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张威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忽然获得了力量。

    人家已经打到门口了,不能说不在家。

    既然要玩,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公司也该留下他张威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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