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春作伴好还乡
“爹啊，这次去藏区，对我的触动很大。我看到了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看到了无数没有保障的家庭。”
“虽然咱们的保险产品种类很多，但百分之八十的家庭仍然没有财产保险；”
“百分之七十的个人仍然没有医疗和意外补充保险；”
“百分之九十的电动自行车仍然没有第三者责任保险；”
“百分之六十的企业仍然没有财产保险……”
“他们为什么不买保险？是因为国人好赌吗？是因为国人喜欢冒险吗？”
“我认为不是！”
“保险的问题，不在于有多少产品。”
张威停顿下来。
这段话，是蓝玉烟从她的毕业论文中抄给他的。
他觉得很有道理。
“那你觉得……”张立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好奇。
“爹啊，咱们作为国内最大的保险集团，要起到引领和规范作用。”
“要带领一百多家保险企业，共同解决两个问题。”
“一是改变国人对保险的认识。”
“保险是经营性的互助行为。买保险，用到了是帮自己；用不到是做慈善。”
“因为你交的保险费，支付给那些出事的不幸者了。”
“人行好事，莫问前程。”
“二是改变保险公司的产品。让国人看得懂，买得起。”
“买保险时光说好的。出事了，只有两项不赔。”
“这也不赔，那也不赔。”
“条款写得连专业人士都看不懂。到处都是坑。这是不仁！”
“都说买保险是好事。可价值十块钱的东西卖一百，这是不义！”
张威说得慷慨激昂。
他真的觉得，蓝玉烟是个才女。
“你的想法是……”张立人没有表态。
“我想到基层公司去，深入了解情况，再拿出具体的实施计划和方案。”张威说出了答案。
他只要到精算部上班，半天不用就得露出狐狸尾巴。
基层公司山高皇帝远，又有蓝玉烟扶持，安全性要大很多。
婚期在半年之后，正好可以补课。
这是蓝玉烟想出的办法。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也？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孩子，你有先贤的觉悟啊。”张立人拍起手来。
张威心中窃喜。
看起来，有门。
“孩子，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名叫退思吗？”张立人眼含深情。
“进则思忠，退则思过。”张威对答如流。
“对！这个名字是你爷爷取的，就是希望你时常反思自己。”
“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未经反思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
“你的思考，正体现了反思精神。”
张威只有点头的份。
“既然你决心已定，我成全你。想去什么地方？”
“全凭爹爹安排。”
蓝玉烟给的建议是去江州市，那是她家的大本营。但张威没说。
他喜欢蓝玉烟，但他们只是互相利用关系。
去江州是羊入虎口，福祸难料。
“江州怎么样？”张立人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还是算了吧。落人话柄。”张威直摆手。
“那就去鲁省吧。”
“行。”
“沂州市白果县支公司缺个经理……”张立人忽然往前探了探身子。
“为什么会是那儿？”张威的汗下来了。
浑身像炸痱子一样难受。
因为沂州市白果县是他的家乡。
难道，被发现了？
他心里一下子空了。
屋里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张立人缓缓端起茶杯，“滋溜”一声，品了一口。“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张威能看清他脸上肌肉的细微变化。
还有下咽时喉结的蠕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逃无可逃，可有等！
张立人慢慢地放下了茶杯：
“白果县地处苏鲁交界，是南北文化的交汇之地。”
“稳住白果县，向北可稳住沂州，那是鲁省最大的地级市，物流之都，有全国最大的批发市场。”
“沂州稳，可北上鲁、冀、京、津；西向豫、皖；南下苏、浙、沪。”
“这就叫选点站位，把控全局。”
“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
张威双手合十，恍然大悟。
他在家乡呆了那么多年，还真没想到，那里的位置如此重要。
“白果县必是各公司争夺的焦点，你一定要站稳。竞争复杂了，你也能更好地了解保险业，商场如战场啊。”
张立人又叮嘱几句，就结束了谈话。
从房间出来，张威里面的衣服都汗透了。
他用力挥舞了一下右手。
耶！终于过关了！
他想拼命奔跑，他想雀跃欢呼！
他仿佛看到，大把的金钱，成群的美女，豪华的别墅，成堆的奢侈品……正向他走来！
两天后，张威陪蓝玉烟回江州看望家人。
相对于张家的步步惊心，蓝家要轻松很多。
又两天后，两人回到张家。
又一天后，正式向白果县出发。
工作不同于旅游，张立人专门安排了司机兼保镖。
他叫杨书同，是张退思的儿时玩伴，据说是杨氏太极的传人。
肖飒硬把刘宝华塞进车里，给张威做饭。
儿行千里母担忧……
一行四人浩荡出行。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夕阳西下时，他们抵达白果县。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张威做梦也没想到，他胡汉三又回来了。
为了安全，他是秘密出行。
除了至亲，没人知道。
别墅是蓝玉烟在网上租的，两层半，三百多平，住着很宽敞。院子很大，四个人都很满意。
近乡情更怯。
张威有些想家。
虽然别墅很大，但他仍觉得自己的三间破瓦房睡着踏实。
可是，他是清醒的。
他不能回家。
他的危险并未解除。
杨书同和刘宝华都是最熟悉张退思的人。
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就会前功尽弃。
县城是熟人社会，他又常在街上混，认识他的人很多。
保险公司是鱼龙混杂之地。
所以，他必须尽量隐藏自己。
他们在二手车市场买了一辆凯美瑞代步，挂了本地牌照，把大g锁进了车库。
……
义和集团沂州市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申鹏正眉头紧锁。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总公司会突然派一个县公司经理？
是对他不信任了？
通知上说是试点“穿透式管理”，打死他都不信。
这是他碗里的肉。
好几个县公司副经理都托关系找他。
他正待价而沽，却被总公司一纸任命给抢走了。
他不甘心。
他把人力资源部经理黄士钊叫了过来。
那是他的心腹。
他要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