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醉酒打人
“你就指望你那个破车,那要是忙农活,你早就饿死了。”肖芳恨不能上手直接跟他干一架,她虽然在王元面前态度一贯强势,但真正打起来,她不是王元的对手,所以也只能作罢,嘴上骂骂咧咧。
不说有多爱,就有多恨,但想到头天跟王元打架的场面,肖芳依旧是气不过。她对眼前这个睡了一夜已经清醒了的男人,并没有太多的了解,甚至说是害怕。
除此,王元喝醉酒了跟她打架这件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还没孩子的时候,某次农忙,她已经在田里忙到不停,王元却充耳不闻,上去就是谩骂。
以她跟他相处这么些年的情况来看,他的脾气确实收敛了很多,至少在他人清醒的时候,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嚣张跋扈,反而是性格上有所收敛。
可能是身在其中,并不知其变。肖芳并未觉得王元是旁人眼中脾气好、任劳任怨的人。旁人也自然理解不了肖芳有时候被气得情绪激动,只能瞬间脾气爆发,当街当人面随意谩骂。
尽管如此,这在肖芳看来,也只觉得这是她和王元夫妻间的事儿,用别人的话讲,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他们也都是普通人,有些时候,吵着骂着甚至打着就过去了。
只是这次,被挨打误伤的是大儿子阿福。当鲜血从阿福脑袋上溢出时,肖芳整个人都懵了,赶紧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给孩子脑袋止血。
“走走走,赶快去卫生院。”卫生院离家有将近五公里,也是在这一刻,肖芳痛恨自己竟然不会骑车不然就能载着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过去。
她的慌乱全都表现在行动上,好在阿福已经很大了,能够自己扶着脑袋,也没有因为疼再像小时候那般大哭。尽管如此,当时王元下手的力度她全都看在眼里。眼下已然不适合过多去纠缠对错问题,而是尽快带孩子去卫生院止血。
妈妈肖芳的慌乱,阿福这是第二次见,第一是弟弟阿瘦当年因为发烧,整个人直接烧抽筋了,人一直沉睡不醒,妈妈当时也有那么一瞬间不知所措。眼前不懂什么叫“为母则刚”,以前一直觉得妈妈肖芳脾气太暴躁,性格太强势,不懂温柔和体贴。
眼下这些都不过是自己的偏见。
“能跑快呗?”妈妈肖芳皱着眉头盯着阿福被衣服遮盖住的脑袋,温柔地问了声。这温柔,他从来没有见过。
“没事,我按着呢!”阿福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话间还伸手去扯头上的衣服。
“压着!别流多了。”肖芳突然喊了一声,让阿福吓了一跳。
“这流这么多血,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回来。”肖芳一脸愁容,见阿福虽然受伤了但不管是意识还是行动都是正常的,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那个挨千刀的,就不是个人,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傻,你去挡什么?”肖芳依旧在气头上,甚至埋怨起了替她挡王元丢过来的板凳的阿福。
“”
阿福没讲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对于他而言,当时的情况就是爹妈吵架,开始干架,身高和力量悬殊的两个人,妈妈肖芳的人身攻击力明显要弱于爸爸王元。不谈对错,他不希望他们俩任何一方手上,尽管他也很不喜欢爸爸喝醉酒后的狼狈样子。
“你现在疼吗?”肖芳因为跑得太聪明,一时之间忘了当时穿的鞋脚后跟都没拉上,眼下松了口气,才想起来这茬儿。于是边蹲下身,布鞋上虽没有泥巴,但却有不少灰。等她把鞋后跟提上的时候,阿福看见了她脚上穿的那双灰色到脚踝的袜子。
这袜子很眼熟,是自己曾经穿破的那双,因为破了就丢家里了,没想到被妈妈肖芳缝缝补补,还自己穿上了。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用他们晚辈的话讲就是吝啬、小气,从来不跟别人的父母互相攀比,特别是在花钱的物质上。
见妈妈停歇期间,阿福也停了下来,可能是最初被妈妈肖芳带着跑得太急,亦或者起初头皮被砸的突然,直到此时才感觉到脑袋上的阵阵痛感。
“妈,你看还在流血吗?”还没肖芳反应过来,阿福已经将盖在脑袋上的衣服扯了下来,看了看上面的血渍,又把头歪向了妈妈肖芳。
“哎~没流了。”阿福能从妈妈欢快的语气里听到兴奋和惊喜。尽管如此,她还是趴在大儿子的脑袋上,将其抱在怀里。当年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得比肖芳都高了,阿福故意低着脑袋,让肖芳检查伤口。
“嗯!头皮这块都血肉模糊了。”肖芳一边心疼一边感慨,她对始作俑者充满了恨意。虽然说小时候总是会打俩兄弟,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下手过,顶多就是恐吓。
倒是王元,朝自己打起来,往死里打,这让她很是绝望。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彼时的王元对她而言就是噩梦,就是喝过酒后可以任性耍疯的人,她已经想好了,等他酒醒后再把他骂上几回,然后一个月都不想再理他。
尽管没再流血,肖芳还是没有因为要省钱就没送阿福去卫生院包扎,而是在看到头皮那块模糊血肉时,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就这件事,阿福记了很久很久,以至于每次在父母吵架这件事上,他总是会打心眼里儿站妈妈这边。爸爸王元的嗜酒如命,酒后的性情焦躁,让他恐惧,甚至在他清醒的时候,他也有些许的害怕。
再看看眼前刚喝了几杯酒下肚,但人还清醒的爸爸王元时,他自然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父子俩的生分全在当年的那一板凳上了。他没有得到爸爸酒后清醒时的道歉,也没有人再记起当年差点被打重伤的妈妈肖芳,这个家没有因为暴力而散,以前不会,现在应该也不会。
“你妈说问你找到对象没?”王元就是这样,平时不善言辞,但是只要喝了几杯酒,讲话的欲望就像被激发,没有扭捏地试探,反而是直接了当。
“跟我妈说了,你们不用担心,这事我自己心里有谱儿。”阿福讲话的声音变小了,脸上倒是呈现了一种以前之前没有的傲气儿。王元不像肖芳,总是喜欢强人所难,王元倒是情商使然,不再追问。孩子虽然是孩子,但如今也都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有些事,不用啰嗦地去讲,因为他们都懂。
阿福话刚说完,妈妈肖芳盛饭回来了,给阿福分了小半碗,给王元分了一大碗,给自己留了一点。
“你们在说什么?”肖芳听了一个尾巴,好奇追问了起来。
“不是说给阿福找对象的事么!”王元停下筷子,开始用手抠牙齿上沾着的韭菜叶,漫不经心地接过了肖芳的问题。
“是的,一说他就说不用操心,现在人也不好说,不喝酒不抽烟的小孩要好些,俺家两个儿都好,都不像你,烟鬼、酒鬼都占了两头。”捧一踩一的妙处就在于不在于对前者的夸,而在于对后者释放的警示和调侃信号。
“咋能不用操心啊,人说好媒了,还给你跟你弟一样准备了彩礼了呢!”王元讲话很是大气,这让肖芳是不会说的,但毕竟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王元了。
“嗯!”阿福没有跟父母唱反调,反而是有认真回应着。
“不用操心,你这过年了,带回家!”想到不用为大儿子的婚事操心,肖芳虽然不信,但还是乐呵着呢,故意调侃激将着。
“时机成熟,有机会我肯定会带回家,带你们见见的。”阿福信誓旦旦状,这倒是让肖芳放了心。其实因为生的是儿子,肖芳倒也并不担心,他以后娶的人是邻近的还是外地的,毕竟是男孩,在男女感情上,总归是占身体优势。
她担心的只是邻居们看到阿福,总是会“关心”地问上一句,“结婚了吗?有对象了吗?毕业了吗?”之类的关系人生诸多重要选择的诸多无聊问题。
村是一个村,同龄孩子的发展,总是他们口口相传的“八卦”,互相讨论,互相传播,并乐此不疲。谁家儿子结了婚,生了孩子,生了几个孩子,生的男孩女孩等等问题总是会以一传百,以百传千,最后信息互通,谁家都没有秘密,除却贫穷,还有个别的无知和愚蠢。
阿福吃完饭赶紧撤离了饭桌,生怕婚姻的事再次被爸妈提及,便火速离开了。吃了一大碗酥肉汤,他兴冲冲地跑回房间,乐呵呵地背靠躺床上了。
回家就是舒服,家里总是会有人从衣食住行操心到家庭成员生活的方方面面,那个人就是妈妈肖芳。当然眼相下最受折磨的可能就是妹妹于旸了。因为年龄最小,加上跟父母也有很大的年龄代沟,眼下又是到了她的青春叛逆期。
阿福也不是没有看到她作为乖乖女的叛逆,以前是妈妈买什么衣服她穿什么,现在则不同,现在是面对妈妈推荐的衣服,她总能够很不听话地拒绝。这放在以前,主要妈妈肖芳举起手,就能够把不听话地小女孩镇住,眼下是不行了。
“现在上初中感觉怎么样?”阿福见妹妹于旸也进屋了,便追上去问。这句话倒是让于旸很是不爽。
“你说呢?”于旸白了大哥一眼,很无趣地去拿自己的复读机开始摆弄起来。
“没大没小。”阿福几乎是眼带笑意看着妹妹的叛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刚他前脚进屋,后脚就听见妈妈在批评妹妹,不好好学习,天天净爱瞎买东西,除此还提到了学习问题。
于旸很不屑爸妈,特别是妈妈询问她的学习。一方面在于她觉得爸妈没上过学,没文化,即使她讲了,他们也听不懂,既然不懂,一说肯定是会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重点是,告诉他们了,他们也没办法帮自己补习,反而又会拿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来说教。
于旸这孩子,脾气也不好,刚好家里五个人,脾气不好的就占了三个,他们娘仨在一起,不对,只要王元在家,也总是不免被牵连骂上一顿。
于旸看看手里的复读机,这才心虚,转笑意盈盈地解释,“学习成绩一般,特别是英语很差。那听力都听不清。”
见妹妹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诉说着自己学习上的问题,开始虚心请教起来。
“那为兄就给你传授几点学英语的法子。想想我当年,英语成绩一直是班上前三,还拿过满分。”在妹妹面前阿福从来不用掩饰,甚至自带大学生的优越感。
但见妹妹脸上很是不屑,阿福脱口而出:“不信你去问咱妈!当时我还兼职给别人补英语家教呢!”这确实是大实话,妈妈也曾以大哥位榜样跟自己讲过他的成绩,特别是英语成绩。
“不是,我当然相信啦,我就是单词不知道怎么背,主要是不想背!”在大哥面前,于旸丝毫没有被大哥血脉压制,反而是一脸无辜样,表达着自己的烦恼。
要这样说她是不敢跟妈妈肖芳敞开心扉的,不然就被指责是不努力,没良心,虽然不想背的这一现实也确实是因为懒,但很多事情,也并不是主观感受那么简单,更多的应该是能不能理解,能不能被接受的问题,很显然,跟妈妈肖芳比起来,上了大学的大哥才是她最好的倾诉对象。
“那也要背啊,不背怎么认得词呢?怎么去做题呢?”大哥起身,一脸严肃地跟于旸开始强调了背单词的重要性。
“那你说咋背吗?”于旸一脸不耐烦,好不容易放了个长假,她也有安排时间做作业,但有些事,并不是她想就能够的,她自知自己几斤几两,有多大能耐,就像背单词一样,一个早上二十分钟的早读都用来背,也不一定能背住十个。
她的无力此时在大哥这也显得有几分懒散和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