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沉水之香11
宋棠舟走近季菽函，扬着下巴，刻意表现出漫不经心：“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那个……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太太误会了，再说了，我只是小丫鬟，她这么说，我总不可能明面上直接说，我根本不想当你的小妾吧？”季菽函哭笑不得地冲着面前的宋棠舟摆了摆手。
宋棠舟一听，莫名有些恼了：“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季菽函一看宋棠舟的脸色变了，就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我先回去睡觉了，大少爷我明天给你打扫院子啊！”
说着，季菽函赶紧一溜烟跑了。
进门之后，季菽函趴在门缝，盯着外面看了看。
宋棠舟站在原地，看上去情绪不太好，不过他也没在院子里呆多久，最后气急败坏地回屋子了。
“吓死我了。”
季菽函将门锁上，回到了床上躺着。
宋棠舟这么一个脾气暴躁又傲娇的大少爷，应该也看不上自己的吧？
刚才自己说不想嫁给他，他生气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被一个丫鬟拒绝了觉得没面子吧？
季菽函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的面具，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翌日一早，季菽函早早去厨房取了早饭，就给宋棠舟送去了。
“少爷，吃饭了。”季菽函进了主屋的门，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人呢？
季菽函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少爷居然没在？
不，他不是没在。
季菽函的目光随之落到了床榻上。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宋棠舟起床后，会将床上挂着的帷帐拉开，但是现在，帷帐还是关着的，那就说明，宋棠舟没有起床。
“今天居然这么晚还不起床？”季菽函有些意外地走到床边，伸手撩开了一侧的帷帐。
宋棠舟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少爷？”季菽函有些惊讶，看他眼下有些乌青，不会是一夜没睡觉吧？
听到季菽函的声音，床上一动不动的宋棠舟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他慢吞吞地牛头看了季菽函一眼，接着，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想做正室。”
“哈？”季菽函的下巴差点脱臼。
“我想了一晚上，”宋棠舟猛地坐起身，盯着季菽函，黑色眼瞳里面盛满了认真，“你昨夜说不愿意做我的小妾，是因为你想做我的正室。”
季菽函低下头，唇线跟着绷直了，这个大少爷到底是在想什么啊？他不会是想这个问题想了一晚上吧？
“不是，大少爷，我……”
没等季菽函把解释的话说出来，大少爷就抬手打断了季菽函的话：“这些天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喜欢我。”
季菽函：“……”
宋棠舟很快套上鞋子，走到了桌边，打开了食盒：“今天的早饭蛮丰盛的，你过来一起吃吧。”
季菽函听他叫自己，这才转过身看向了他。
宋棠舟的身上向来都笼着阴翳和孤独，这样稍微开朗一点的他，倒是挺稀奇的。
而且，他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季菽函。
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喜欢我。
是啊，季菽函为什么要对宋棠舟好呢？
明明现在还不确定到底谁是面具神的元神，可是季菽函心里面的那杆秤似乎也已经偏向了宋棠舟这边了。
“我要是吃了，少爷你会不会不够？”季菽函看着他手里的白瓷碗，抿着的唇浮出了浅浅的笑意。
“不够的话，就再去一趟厨房。”宋棠舟唇角微弯，催促了一句：“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把院子打扫出来！”
“知道了！”
季菽函没好气地应了一句，果然刚才的温柔只是一个虚像！
吃了早饭，季菽函就去了主院后面的休息室找到了一把剪刀，她准备修剪一下东院的杂草。
“菽函，你要打扫东院？”翠芝见季菽函拿着剪刀，便走过来问。
“是，少爷想在院子里制香，所以我准备把东院的院子收拾出来。”季菽函说。
翠芝一听，伸手把季菽函手里的剪刀给夺走了：“你要打扫东院应该直接说的，大太太那边随便安排一批人过来，很快就能把院子收拾出来了，你一个人，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可以吗？”听了这话，季菽函倒是有些欣喜，毕竟收拾这件事情倒是挺省事儿的。
“大太太昨晚都同意你当大少爷的侧室了，想必好事将近，苟富贵，勿相忘哦！”翠芝笑眯眯地拍了拍季菽函的肩膀。
季菽函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难怪今天翠芝对自己格外地殷勤……
“翠芝！”玉梅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她急急跑到了季菽函和翠芝的面前：“翠芝，刚才大少爷到大太太那里了，说是叫人去打扫东院，大太太让我过来叫你，让我们过去看着。”
“大少爷去叫的人？”季菽函有些惊讶。
翠芝一听，咂舌道：“菽函，你的命也太好了，瞧瞧大少爷多喜欢你啊，走吧！”
明明早上的时候，宋棠舟还在说让自己打扫院子的时候，可是没想到，季菽函刚出来，他就去大太太那边叫了人。
季菽函回到东院，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倒是翠芝和玉梅指挥着家丁和丫鬟们收拾着。
“你把人都叫来了，我似乎都没什么事情做了……”季菽函站在窗外，看着院子里那些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开口。
“你可以过来帮我。”宋棠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菽函怔了一下，这才转身跑到了宋棠舟的身边，眼里带着几分欣喜：“大少爷是说……我帮着你制香？”
“嗯。”宋棠舟见季菽函一脸欣喜的模样，唇边也漾起了笑意。
“这是檀香，”宋棠舟拿出一个灰布袋子递给季菽函，“将其削成小方粒，装在这个空盏之中。”
“好！”季菽函接过来，她之前看过宋棠舟制香，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季菽函将檀香拿出，这些檀香木已经被削成了整齐的小木条。
“这个是我特制的小弯刀，你用这个，可以把檀香木小木条切成小方块。”宋棠舟递过来一把精致的小弯刀，顺便指导了一下季菽函。
“好，我试试。”
原本以为制香就是脑力劳动，等到上手之后，才知道，制香原来这么复杂，不单单是妖用到脑子，而且对手的要求也很高。
“手好酸啊。”季菽函放下了手里的小弯刀，早知道这个这么麻烦，她就应该去打扫院子。
“累了就去旁边休息吧。”宋棠舟淡淡回了一句，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季菽函看着认真制香的宋棠舟，她忽然想到宋氏香铺里面的那些热销产品。
那些香料，都是宋棠舟这样一个人呆在东院里面研制出来的，而且，需要很多个日日夜夜，这都是他的心血啊！
可是，这些凝结了他心血的香料，却被宋齐光夺走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也没必要用如此灼热的目光盯着我，”宋棠舟忽然抬起头来，语气带着几分悠哉，“你这样看我，我怎么制作香料？”
“我去那边坐坐。”季菽函的脸顿时就涨红了，她赶紧挪开视线，不再看他。
说罢，季菽函便起身去了房间角落的小几案面前坐了下来。
这个小几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从桌面的干净程度看，宋棠舟还是经常使用文房四宝的。
不过，他向来是一个人，在这东院要熬过孤寂的漫长岁月，总是要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的。
季菽函看着面前的白纸发了一会儿愣，脑子里忽然浮现了八部众神图上乾达婆脸上的面具。
她现在寻找面具暂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她可以将乾达婆的面具画出来啊，画出来之后，就可以用图纸对照着，让宋棠舟或者翠芝他们帮忙留意这个面具了！
想到这里，季菽函拿起了一旁的毛笔，很快动笔画了起来。
刚把第二张面具画好，季菽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翠芝的声音：“菽函，东院的院子已经打扫好了！”
季菽函闻言后，拿起面前的图纸起身出去了。
“辛苦各位了。”季菽函出去后，冲着今天过来帮忙的家丁和丫鬟们道了谢。
“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翠芝说着，伸了个懒腰就要走。
季菽函赶紧叫住了翠芝：“翠芝，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帮忙呢！”
说着，季菽函将她画好的面具图纸拿了出来，递到了翠芝的面前。
翠芝接过图纸看了看，有些疑惑地开了口：“这是面具吗？”
“对，”季菽函说着，指了指图纸上的面具，“这面具是用纸浆制成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绿叶和花瓣，眉心的这个位置，是一朵完整的桃花。”
“这是什么奇怪的面具，你给我这个做什么？”翠芝不解。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下这个面具，这个面具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而且很大的可能性就在宋府。”季菽函拉了拉翠芝的衣角，略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帮个忙，好不好？”
翠芝叹了口气：“好吧，我会让玉梅跟我一起留意的，但是这面具，我们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要找到的话，估计很悬。”
“我知道了，谢谢。”季菽函点头。
翠芝和玉梅离开后，季菽函回到了主屋。
刚进门，季菽函就看到了站在几案前的宋棠舟，他的手里拿着她画的面具图纸。
“少爷……”季菽函看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
“你到宋府来，就是为了找到这个面具？”宋棠舟默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