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洪州洪桥站,请在洪桥站下车的旅客提前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以及贵重物品下车,passengers,thetrainisabouttoarrive………”
王霞抱着书包额头贴着窗边,眼睛微微睁大,专注地注视着窗外,像是要把大都市的繁华印在心里,一会儿后,似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表现得很没有见识,就收回了注视重新又靠回了椅子上,拿出了手机毫无目的的翻来翻去,强装镇定,轻轻垂下的上眼皮掩盖住了眼里的迷茫与恐惧。
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还在睡觉,鼾声震耳欲聋,可能是身体太过于肥胖宽大,那男子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已经超过了座位的三八界线,一只粗壮的腿还霸道地横在了王霞的面前。
王霞艰难的动了动自己被男子逼到角落已经麻了的腿,作为一个145斤的小胖妹,其实她并不怎么好受。
王霞摸出手机然后悄咪咪地对着中年男子的美腿拍了张照,随后点开了□□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疯狂输出。
一位小胖友:“你能想象加起来快400斤的人坐一块儿的样子吗?怎么办?腿好麻啊啊啊啊啊啊!”
不一会儿,对面回消息了。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说你胆小如鼠恐怕老鼠都不乐意了,你这胆如豆大的毛病能不能好了?你说句话能死吗?直接叫他挪开呗。”
一位小胖友:“会死。”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话说快400斤,从这大哥的腿看起来最多250,坚果你可以啊,过年可以上称上板了,前途无量啊!”
一位小胖友:“我的天啊!你可真会说话,答应我,多说点好不好?”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我打小就有人夸我会说话,谢谢你的夸奖,我会努力的。”
一位小胖友:“嫑脸。”
坚果是林成给王霞取的外号,为什么叫坚果呢?是因为他觉得王霞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坚果墙一样,一样的厚如墙,还说考虑到王霞是个女孩子就不加墙字了,真的还该谢谢他的贴心了,王霞还因为这个名字把林成追着打出了三里外。
王霞看了一眼还在睡得醉生梦死的中年男子,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认命地靠在椅子上,双腿继续紧贴着车壁,满脸生无可恋。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你大学在洪州大学?”
一位小胖友:“对啊,怎么了?”
消息发出去后林成就没有回了,可能有事在忙。
这位从□□名可以看出自恋出天际的人是王霞多年以来有且仅有的好友,如果网上聊天也算的上数的话,那林成还算是王霞的半个竹马。
王霞和林成第一次见面是在王霞上初一的时候,那几天王霞的父亲胡亮被发现出轨富婆,母亲王丽芬像个下堂妻一样,每天在家里折腾,搞得鸡犬不宁。父母都忙着离婚重组家庭,也没有太去关心王霞的死活。
一天王霞上完晚自习放学,因为不太想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逆反心理,王霞没有回家,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临近凌晨三点,小县城里除了王霞外几乎没有其他人活动了,除了街道上时不时跑过几只猫和依旧坚守阵地的路灯。这个点了,不知道王丽芬和胡亮是还没有发现她没有回家呢,还是发现了不想找,反正两者都挺让王霞伤心的。
王霞背书包在大街上沿着路灯慢慢地走,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慢慢地眼里就已经包着眼泪了。
初春的夜晚还是挺冷的,王霞拢了拢衣服,双手抱臂,吸了吸因为哭时流出来的鼻涕,小声说:“不找就不找呗,反正我不稀罕。”
王霞走到小巷口时,里面传出了打斗声,王霞往里看去,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按照以往的王霞她这个时候可能早就吓跑了,更别说走进去看了,虽然死不承认希望得到父母关注但内心还是很渴望的,王霞那晚的情绪很不对劲,人情绪一不对时就会做出与平时大相径庭的事。
她随手捡了地上的一块砖头后小心翼翼地进了没有灯的小巷。
王霞走了进去后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里面的战况还是挺激烈的,一位染了一头黄毛的少年手里拿着铁棍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围在中间,那群凶神恶煞的人王霞认识,他们是附近游手好闲的混混,别看年纪不大但已经是混熟社会的老油条了,那群人每天都骑着摩托在学校门口翘着二郎腿烟雾缭绕的,等着打扮强装成熟的大姐大坐上去,然后像猴子一样喊叫着飙车离开,这是一般学生见了都得绕路避开的主。
每个人都有各种程度的挂彩,黄毛被伤得格外重,脸上已经是鼻青脸肿了,虽然身上伤不少但却不妨碍他下手狠辣,专挑要害和明显的地方揍,一棍子打在混混脸上,然后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淤青。
可能黄毛下手太狠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其中一个手臂上纹有纹身的人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住手!”
王霞单手拿着砖头站在巷子的一端,一声住手着实把正在激烈战斗的人喊蒙了,都停了下来,看着王霞。
黄毛单手把铁棍杵在地上,弯着腰顶着鼻青脸肿的脸看着王霞,其他几个也莫名其妙地盯她。
在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王霞慌了,她举着砖头颤颤巍巍地对他们喊:“我已经报警了啊,你们识相点,现在跑还来得及。”
其中一个混混吐了口血水:“呸,什么东西!”说完朝王霞走过去。
王霞连退几步,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不是东西,我告诉你啊,别过来,我真报警了。”
混混很明显没有被王霞这个纸老虎吓住,继续往她走过来。
王霞连退几步后突然不退了,她站定,然后抬手用砖头狠狠地朝自己的头砸了三下:“我叫你别过来!!”血立马就流了出来把王霞的额头染红了,她随后把砖头丢在那个混混的脚边。
一系列迷惑行为把混混搞得不知所措,直愣愣地看着王霞。
满脸是血的王霞指了指额头:“我告诉你,我真报警了!骗你是小狗!还有,你们赶紧走,不然等警察来了我就说这是你们砸的,这里也没有监控,我还有心脏病,要是你们把我逼急了病发了,看我妈讹得你们裤衩都不剩!”
混混们:“……”
黄毛:“……”
可能是被王霞不要脸的气势给唬住了,几个混混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晦气地吐了口痰,走了。
等他们都离开了王霞顾不上发痛的额头,双腿早就发软了,等看不见混混的身影后就一下子摊坐在地上。
那个黄毛还没有离开,精疲力尽的他也靠墙边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王霞,看了会儿后偏头靠着墙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嘶哈哈哈!”
可能是扯到了伤口,黄毛边笑边嘶,整个神经病。
笑够了黄毛爬了起来蹲在王霞面前:“唉,小胖妹儿挺有意思的啊!”
王霞觉得黄毛有病,没理。
王霞没有回话黄毛也没有介意,他伸手把王霞拉了起来,把一言不发的王霞带出了小巷。路上还好像想到了什么,时不时地笑一下。
王霞:“……”
过了大街王霞才反应过来。
王霞:“去哪儿?”
黄毛:“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放心吧,你这样的不值几个钱。”
王霞回头一想好像也是怎么一回事,被黄毛嘲讽了也不生气,毕竟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她又胖又丑又没钱还吃得多,劫财劫色拐卖都轮不号。
黄毛把王霞带到了一个小公寓,在开门时,用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安静点。
王霞一看架势不干了,转身就想跑,黄毛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咬牙切齿但又小声地问:“干嘛?”
王霞怕被人发现,用手捂住嘴,小声地说:“我是良民,我不偷不抢。”
黄毛放开她,居高临下地说:“神经病吧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谁偷了?会撬锁吗你?这种技术活还轮不上我们,这是我家,我怕我外婆醒了,她老人家叨叨起来可有你受的。”
王霞:“哦。”
门打开了,黄哲先溜了进去,然后朝王霞招了招手示意跟上。他蹑手蹑脚地脱了鞋,然后打开客厅桌子上的罩子,一个手端了一盘馒头,一个手端了一碟菜。
随后王霞就被黄毛轻车熟路地带进了靠厨房的房间。
黄毛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也不把王霞当外人,坐下就开吃。
黄毛嘴里包着馒头,用手拿了一个递给王霞:“饿吗?”
王霞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她接过了馒头,发现还是温的,看来黄毛他外婆是知道的。
干吃馒头还是有些噎,黄哲又起身轻轻地打开房门,不一会儿回来时还带了两瓶矿泉水。
他递了一瓶给王霞:“将就一下。”
等两个人都吃饱了,林成收拾了一下柜子,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各种治跌打损伤的药,还有纱布,可见这家伙是个打架斗殴的熟练工了。
黄毛把药丢给王霞后就进了浴室洗澡,等出来后换上了体恤长裤,脸上的血汗都被洗干净了,虽然鼻青脸肿但大致可以看出来这黄毛长得还可以。
黄毛一边擦头一边问:“怎么不擦药?”
王霞指了指脸上和衣服上的血,用眼神问:“你让我这样上药?”
“啧,去洗洗吧,先说清楚,这里没有多的衣服给你穿啊。”
虽然黄毛不情愿,但最后王霞还是得了件它的体恤。
因为王霞伤在头上,不好自己涂,房间也没有个镜子,只好凭感觉乱涂。
黄毛看着王霞一个劲儿的乱抹,在王霞涂错地方的第n次后终于看不下去了,就屈尊纡贵地接过棉签给王霞涂,边涂嘴里还边叨叨。
“啧啧啧啧,小姑娘下手真狠,原本就不怎么样,现在更丑了,唉,愁人啊!”
王霞:“………”
我谢谢你啊!
黄毛:“唉,你叫什么?我叫林成,交个朋友吧。”
王霞:“王霞。”
林成:“啧,真土。”
王霞:“哦。”
那时候林成15岁,大了王霞两岁,正值调皮捣蛋的黄金时期,他父母都是教授级别的高级知识分子,按理说两个温和有学问教养的人养出来的孩子就算不温文儒雅也应该外温如玉,可惜,林成什么都没从父母身上遗传下来,连外貌都是一改父母的温润,看起来五官更多的是立体有棱角。
林成太叛逆了,就像是没有驯服的烈马,在洪州上学时三天两头被请家长,而且自己鬼混就算了,但他及其擅长撺掇别人一起,还屡教不改,林父一看这不行啊,这不是给以后的人民培养敌对分子吗?索性就把林成丢回了他外婆家,断了他的生活费,让他好好吃吃苦。
林成被外放的时候其他人都不认识,熟得只有王霞。所以每天拖着王霞出去惹事生非,那时王霞就和林成建起了坚固的革命友谊,直到现在。
不一会儿车到站了,那个男人也醒了,撑了个懒腰后站了起来,然后加入了过道里的下车人群大军,因为块头比较大,一般人都挤不赢,不一会儿就挤到了车门。
王霞缓了会儿没有了知觉的腿,也起身准备下车。
王霞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拖着超重的大行李箱,在历尽了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走出了高铁站。
九月份的太阳还是很辣,可能是大城市的原因有热岛效应加持,天气格外的闷热,天空中没有一片云,也没有一丝风,各种绿化带植物被晒得焉哒哒的。
可就算是烈日炎炎也没有阻止这个大城市展示她的繁华。
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就算是过了高峰期,道路也不怎么通畅,堵在一起的车排起了长龙,像条大花蛇横躺在马路上,一些暴躁的路怒症大哥狂拍喇叭,此起彼伏地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是小县城不曾有过的场景。
两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上的玻璃反射出耀眼的白光,显示了现代城市的高冷。公车站、地铁、超市、商场等建筑比比皆是,各种的交通路线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到城市每个角落。
王霞顶着烈日在路旁看着她从没见过的热闹繁华场景,她有点退缩。
王霞从小生活在小县城里,见过最大的场景就是过年时人山人海的集市,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当地不大的市里。一下子到了不知比小县城大多少倍的洪州说实话王霞有些期翼,但迷茫与没有归属的飘荡感占了上风。
“喂,妈。”
王丽芬的电话把王霞的那点惆怅打散,像水蒸被阳光带走了。
“霞霞,下车了吧?钱应该还够吧?我跟你说,要是不够你找你那软蛋爹要!他妈的傍了富婆大款有得是钱!他……”
王丽芬一提起胡亮声音就不由自主地拔高,就算王霞没有开扩音,但王丽芬那泼妇骂街似的声音还是争先恐后地往外崩,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侧头。
王霞顶着众人的目光,红着脸打断了王丽芬:“等会儿再说。”
打了辆出租车到学校门口,早已经在门口等的迎新学长学姐们格外热情,当然也有比他们更加热情的卖校园卡的学长学姐们。
登记完后王霞和几个其他新生被一个学姐带去寝室,路上因为王霞行李太重没有跟上队,那位学姐在前面带着其他几个,正在介绍着学校也没有注意。
“美女,要帮忙吗?”
一位中等身高的学长,可能是比较喜欢户外运动,肌肉挺多的皮肤也比常人黑了两倍,跟王霞说话时露出了一口耀眼的大白牙。
王霞手摆得像拨浪鼓:“啊?不用不用。”
王霞第一听别人叫美女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她自认为寻常人对着她这张脸和身材是叫不出口的。
其实王霞长得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平平无奇,用她自嘲的话来说像个人。她皮肤是正常的亚洲人肤色,五官说好听点是很有中国特色,说现实点就是挺平的,其实这些也都还好,和大多数普通人差不多,可王霞偏偏体重不肯落人下风,现在可以说是到了一绝骑尘的地步。
“唉,没事儿!帮助小学妹嘛。”
学长超级热情,不由分说地夺过王霞手的行李箱,说着就朝前走。
学长:“学妹,你住几公寓啊?”
王霞:“五。”
学长:“学妹第一次来洪州吧?”
王霞:“嗯。”
…………
那个学长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和聊不完的话题,尽管王霞不知怎么回话,但也不妨碍学长的热情如火。
到了寝室里,学长从兜里掏出一张宣传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学妹,没有办校园卡吧?”
王霞:“……”
王霞看着他手里的单子,心想,果然,世界上没有白来的美女。
不知道如何拒绝的王霞还是办了,虽然她没有弄清校园卡是用来干什么的。
寝室是四人间的,空调热水器桌椅板凳等设施齐全。其他三个人比王霞先到,已经在自顾自的铺床单了。
见王霞进来了其他三个都看着她,让王霞这个社恐人士如临大敌。好在一个比较外向的漂亮短发女孩打破了尴尬。
“你好啊,我叫李诗思,是洪州本地人,她叫曾琪,她叫董文。”
短发女孩介绍完自己后,指了指其他两人,一一向王霞介绍。
“你们好,我叫王霞。”
她朝她们腼腆的笑了笑,她们也回笑,可能是才来都不熟悉大家都挺沉默。王霞也没有继续开口说话,打开行李收拾东西。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后王霞才看手机,一个小时前林成百忙之中回的消息。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我可能是你教官。”
一位小胖友:“这特喵也不算什么大事?”
林成因为少年时期经常打架斗殴,对学习也提不上兴趣,林父干脆让林成从了军,现在林成是一名光荣的武警战士了,也算是换种方式实现了他中二期时要让□□闻风丧胆的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