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厨艺大赛（上）
杨思拿出车里的食材和调料，将它们堆在桌上挨个摆开。
能勉强算作荤菜的，就是十来个鸡蛋和很少有人用的猪腰；至于素菜，除了芹菜洋葱和胡萝卜，也没看到几个像样的，难怪会把姜菱给急哭了。
那边，洗净双手的姜菱看她对着食材发呆，刚燃起的斗志瞬间消散，心道蔓蔓姐方才确实是在安慰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站在桌边低头赔罪：“对不起蔓蔓姐，都怪我，没能抽到好食材。”
沉浸在思索中的杨思听到这话，赶紧换上笑容，指指旁边的面粉和猪腰：“没有，你怎么又说这种话，这满桌子的菜肉，谁说不是好食材？而且这里面的调料齐全，哪里不好做菜了？”
“别担心，你听我的就好。拿着这些面粉，把它们发起来，再把糯米粉做成面团，最后将桌上的猪腰洗干净，其他的就交给我来，你帮我看火。”
“好，我这就去。”姜菱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为何，自己也跟着找回了信心，手里的动作跟着快了不少。
见她不再为之前的事愧疚，杨思松了口气，取出碗里的生芝麻开始炒制，待到香气散出，她用手沾了几粒浅尝，确认炒熟后，又把它们全都倒进了石舂。
往里面加入少许花生碎、清油和水，她拿起舂头开始按碾，可惜比赛不让带任何东西，要不然，她哪用如此费力费时地做这些。
这边，李县令忙完抽签，随其他两位评委来到二楼，站在围栏里默默观察选手们的情况。
一眼望去，楼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有几个没能拿到称心食材的选手，明显没什么干劲，虽然桌上也堆着不少东西，但那颓丧的精神头是骗不了人的。
“诶，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趣。”走在最前面的评委指了指杨思的隔间，“你看她桌上的食材，那么少，连肉都没两块，她却一个劲儿的捣石舂。”
李县令一听姑娘二字，立马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想不到刚才抽到下下签的竟是她！不过看她这模样，倒不像是被食材困住了，反而更像是，游刃有余？
旁边另一个知晓她的评委接话道：“不愧是被师兄认可的厨艺，想来这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
“哦，长泰小友认识她？”领头的年长男子来了兴趣。
“回樊老，我曾吃过她摊上的小食，新奇美味，可以说是长乐县不可多得的佳品。这位杨姑娘的小店，每日都要上一道新品，且座无虚席。”
“前段时间，我听说连李县令都凑了回热闹。”被唤作长泰的年轻人看向他。
话题被他丢了过来，李县令收回视线，低头拱手道：“仲小弟说笑了，不过是早间去衙门的路上，见到她门外吵闹不已，这才进去探查一番。”
“没想到遇上杨夫人的侄儿，便多留了会儿，有幸尝到新品美味。”
“虽说那莲子羹和山药糕，别的地方也有，但却没有哪家能做得像她这般细腻爽滑，香甜诱人。”
“哦？竟连从不徇私的李县令也这样说，这倒是叫我愈发好奇了。这位姑娘今日拿的食材那般寒酸，不知她能否继续做出让人惊叹的菜品来？”
樊老叫人拿来三把靠椅，就这么坐在围栏旁，守着杨思的隔间目不转睛：“你们也坐下吧，陪我看看她到底会做些什么出来。”
“是。”二人依言先后落座，将视线全都聚集在她身上。
楼下，忙着和芝麻作战的杨思无暇他顾，只想着能快些做完，早点从这毫无尽头的机械劳动中解脱出来。
姜菱按照她的要求，把做好的面团和洗净的猪腰全都放在旁边，见她额上滴出的大颗汗珠，赶忙伸手抢过舂头：“蔓蔓姐，我来吧。”
“你快去做其他的菜，我都闻到好几家的菜香味了，我们也不能晚了。”
她抬头看向桌上的沙漏，时间过去三分之一，是得抓紧时间。
“好，菱儿你记得最后用干净棉布把里面的渣子滤出来，放进桌上装了冰的缸里冻一会儿。”
“嗯，蔓蔓姐是想做汤圆吧？你放心，剩下的我都会，待会儿我就包好它们。”姜菱使劲捣着舂头回答。
“好，辛苦你了，我这就去做剩下的菜。”
她来到案板前，拿起刀去除猪腰上的筋膜，快速横切不断底，又斜着划了好几刀，再把它们放进盆里，加入排开切碎的洋葱、芹菜和胡萝卜，最后倒上酒、醋和香油，放在旁边腌制。
素菜里勉强能用的青笋，则被她切成薄长条，过凉水清洗加盐软化入味，和猪腰一起放在旁边等待。
之后便是简单的酱料调制环节，虽然这里提供不少调料，但还是缺了几样她做菜时常用的。
思及此，杨思干脆把辣椒放进锅里炒成酱，再与其他调料混合，配出了一碗万能酱汁。
辣椒的呛鼻味道让大家纷纷咳嗽起来，有些人受不了这味道，闹着要官差取消她的资格，说是影响了大家的做菜进度。
二楼的李县令见状，赶忙来到楼下平息怨气，虽然比赛规则里没有提到不能用辣椒，但因这儿的厨师们都没有用辣椒做菜的习惯，所以，李县令最后还是给杨思扣除了一刻钟，以示惩罚。
杨思点头并无异义，反而更觉得这趟大赛来得值，她得借着比赛，让大家都知道辣椒的美味！
眼看着只剩一个时辰，杨思手上的动作加快，两下准备好炒菜所需的各类小料，又来到姜菱身旁取出发好的面团，把它放进清水里不断清洗，压根没有开火的打算。
楼上的评委见了，皆是一惊，要知道，已经有好几家的厨师把菜呈了上来，她却像是捣乱的小孩般，把面团放在水里洗了又洗，桌上计时的沙漏就和摆设一般。
“这小姑娘到底想做什么，除了她助手做的那个汤圆，我竟是一个都看不出。”樊姓男子面露疑色，身子也跟着往前倾了去。
旁边的仲长泰夹起肉片放进嘴里：“樊老，杨姑娘每次做菜总是出人意料，您还是先尝尝其他人做的菜，慢慢等。”
“是啊，樊老您赶紧坐回椅子吧，下官担心得紧。”李县令走到他身旁，双手拦在前面，生怕他一不留神翻下去，那他可是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好，我就信一回长泰小友，待会儿再看看她能做出什么来。”说完，他回靠在椅子上，暂时收回视线，捻起桌上的菜无声细品。
松了口气的李县令朝仲长泰颔首致谢，随即唤来官差呈上笔墨，方便给食物品评记录。
隔间内，杨思淘洗五六次的面团终于只剩下面筋，将它们放在旁边醒发，趁这时候，她也终于燃起灶火，开始做菜。
两口锅一边煮水一边烧油，她把腰花倒进开水煮透后，立刻放在冰水里过凉，之后又往酱料里倒上热油。
呲啦——，香辛料的气味扑鼻而来，惹得在案板旁包汤圆的姜菱频频转头。
用刚才的青笋简单铺在盘底，再拿剪刀做了几条细丝做点缀，最后倒上热油酱料，一道改良版的香辣脆爽腰花就做好了。
她轻拽挂在头上的铃铛，示意官差将菜端走。
这之后，她取出八个鸡蛋全部盛到碗里，待锅里的油烧热，直接倒了进去。
等到蛋清稍稍固定，这才拿起手里的铲子，大幅度翻炒，最后把姜沫酱汁倒入，快速炒好撒上葱花，赛螃蟹也被送上二楼。
旁边的碗里，姜菱正好把汤圆包完，杨思见状，立刻把它们放进刚才的冰缸里降温。
“蔓蔓姐，不是要做汤圆吗？为什么又把它们放到冰块里？”姜菱站在一旁很是不解。
她转头把桌上的莲藕和雪梨放在框里：“别急，待会儿你站在我身后跟着看就行。现在你去把它们切片，放进石舂里碾出汁，最后再放上蒸笼蒸熟。”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桌上的沙漏，急忙拿出醒好的面筋切成棍，裹在筷子上切出斜纹，而后倒进水里煮开，插上竹签移开铁锅，夹在四个指缝里用明火烤制。
由于没有专用烤架，杨思弄得有些费劲，尤其是刷油倒酱时燃起的大火，惊得旁边榨汁的姜菱一动不动，嘴里还小声念叨：“蔓蔓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危险，要是烧起来可怎么办？”
“放心，很快就好，沙子就要漏完了，你快把榨出的汁滤两次，放上蒸笼用大火蒸熟。”她随即快速刷完手里的面筋，撒上葱花叫来官差，把它们送去二楼。
楼上，坐在靠椅前的三人面对接连送上来的吃食并未动手，而是全都被她刚才的做法吸引，探出身子盯着她的隔间，很是好奇接下来的汤圆要怎么做。
“这小姑娘竟然把汤圆扔下油锅！这是什么做法，能好吃吗？”樊姓男子的眉头皱起，他低头瞟了眼桌上的吃食，眼里充满怀疑。
“樊老别急，我们且看看她要如何……”
仲长泰的话还没说完，楼下就传来刺耳的女声——“蔓蔓姐，快停下，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
杨思轻拍她的肩：“放心，你要是实在害怕，就躲在我身后，好好看着。”
说完，她把剩下汤圆倒下油锅，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连楼上的李县令也变得紧张不已，他赶忙抬手让官差们在外准备好沙石，一旦着火就赶紧把它们扑进锅里。
待锅里的汤圆全都被她捞出，并没有半点儿火星冒出时，李县令才跟着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咽下这口气，楼下杨思又把汤圆倒进油锅，和着酸菜一起调味翻炒，让他半路放回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她彻底熄了明火，将锅里的汤圆和饮品让官差端上楼，李县令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扶着围栏缓缓坐下，抬手用袖口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珠。
最里侧的樊老看到新端上桌的吃食，眉毛都快挤成一团，他望向身旁的人：“长泰小友啊，这，这真的能吃吗？”
“我可是瞧见里面包的是芝麻，外面又撒了盐和酸菜放一起炒，还有这红红的辣椒，这得是个什么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