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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多面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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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寂静中,环绕在路长槐周身那常人看不见的灵力,正闪烁着极具暴戾攻击意味的紫色电弧,随着时间流逝,它们慢慢散成点点银光,最后老老实实回到路长槐身体里。

    而待灵力像往常一般再次溢散出体内时,已恢复成了平日里温和的样子。

    暴动的灵力被完全平复吸收的一瞬间,路长槐也立刻从昏迷中醒来。

    严格来说,这场昏迷并不持久,连心急火燎在客栈厨房里熬药的弥弘都还未回来。

    路长槐几乎是在意识刚刚恢复,便敏感地察觉到了屋内诡异僵持的氛围,心下不由暗道“不好”。

    他宁愿一直昏睡下去,也不想醒来面对这样的局面啊。不会又要被扒身份了吧?

    犹豫着,他还是缓缓睁开了眼。

    罢了,该来的,不是逃避就能躲过的。

    “兄长!”

    “先生!”

    花浥南是习武之人,沈若水还未起身之际,他便已经窜到了路长槐床前。可是在路长槐面前,他似乎捡起来被自己丢掉多年的礼数,到底是怕唐突了路长槐,而踌躇不敢过于靠近。

    沈若水可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他毫不犹豫冲上前一把握住路长槐的手,再圈住路长槐的肩背,将人顺力扶了起来,倚靠在床头。

    “……”路长槐甚至没来得及抗议,只微抬了眉眼,沉默着盯了沈若水几息,才缓缓说道:“我已经没事了。”

    沈若水冷哼一声,替他整理好被角,没好气地呛道:“你说了不算!”

    路长槐瞄了眼还站在一旁当雕塑的花浥南,又瞄了瞄正浑身散发着“我在生气”气场的沈若水,竟有了一丝心虚之感。

    活久见,他到底在心虚什么?

    路老祖非常的茫然。

    没等他想个明白,花浥南已忍耐不住,上前一步凑近到路长槐跟前,就是一个抱揖俯首的大礼,沈若水反应贼快的后退一步,撤出了此礼的范围,独留路长槐强行受下了。

    “……”趁花浥南还未直起身,路长槐朝沈若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躲得可真熟练!

    沈若水纵使不待见花浥南得紧,却很有自知之明,先不说这礼他受不受的起,单就花浥南之前害路长槐晕倒的行为,他认为路长槐本就该受了这一礼。

    于是沈若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路长槐那双带着质问的眼睛。

    “花某唐突,惊扰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花浥南不知他们二人眼神的交锋,一直弯着腰,大有路长槐不原谅他就不起身的架势。

    怎么都如此死犟死犟的呢?

    路长槐头疼皱眉,心中叹息不止。

    既然如此,只能祭出万能解决大法:敌不动,我不动!

    摆烂吧,烦了。

    “花大人言重了,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此事怪不到花大人头上。”路长槐的声音很是冷淡。他微微抬手虚托而上,示意花浥南直起身后,便不再多言,甚至眼神都没有再在花浥南身上多停留片刻。

    他不知花浥南的底细,再加上对他感官说不上好,二人又并不熟悉,因此神情一派冷漠,带着明显的疏离。

    不,或许还夹杂着别的情绪在里面。

    樊怡楼异常的举动,手中貌似有他当年的画像,再加上花浥南派人上“第一楼”旁敲侧击的一些信息,无不在向路长槐宣示:我有问题!你有问题!

    所以,路长槐看见花浥南就头疼,总觉得此人下一秒一言不合就要扒他的身份。

    现下,他对花浥南的戒备心,可要远远高于当初将他强留王府的褚羲禾。

    更何况,他自愿说,跟别人故意戳破,那可是两码事。

    因此,他明明语气谦和,言行有礼,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似触目可及,但即使粉身碎骨也跨不过去的天堑。

    沈若水应当是第一次见到路长槐这般模样,心跳都顿了顿。

    褚羲禾刚将人禁于王府那几日,他曾听褚羲禾“埋怨”过:“先生待我不假辞色,凛若霜雪,看来是讨厌我得很呐。”

    可后来很少再听到褚羲禾如此形容路长槐,再加上他自己和路长槐一路以来的相处,只觉此人分明温雅淡然,潇洒恣意,和褚羲禾说的判若两人。

    如果说,路长槐这一路对待他们就像一个即使病弱但异常可靠的温柔大家长(?),面对敌人就是一柄锋锐冷厉、极具杀伐之气的利刃,那么此时,对于花浥南,他又成了一个……一个……

    沈若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但很显然,这样的路长槐,让他感到恐慌。

    他没有直面过路长槐对待敌人时的杀气,不知道会不会令人窒息。但这般浑身气息冷淡到近乎无情的路长槐,哪怕只是旁观,也真真切切地令他恐惧。

    而且他总觉得,这样子的路长槐他好似是见过的,但再细细想来,又好像从未见过。

    “真应该让褚羲禾来看看先生对待花浥南的态度,他肯定会很庆幸,自己当年遭遇的冷眼跟这比起来着实不算什么。”沈若水在心里暗戳戳的嘀咕,同时也在庆幸自己没有被这般对待。

    直面路长槐“恶意”的花浥南身形一僵,竟是手直脚直的愣愣杵在原地,低垂着头,面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下去。

    果然,被讨厌了。

    沉默良久,久到路长槐故作冷漠的面皮都快僵木了,沈若水好似终于看不下去了,微微两步上前,轻声出口打破僵局,朝花浥南说道:“花大人千里奔袭,想必是有要事在身,还是不要在我们这里浪费时间了的好。”

    这句话就像一颗扔进平静湖面的石子,令人喘不上气来的寂静立时被打破,氛围有些许回温。路长槐暗暗松了口气,朝沈若水投去了“赞赏”的目光一枚,然后又连忙收回来,继续端住了自己的架势。

    他却没有发现,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沈若水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呼吸都小心了几分。

    确定身后“警告”的目光移开了之后,沈若水这才放松了身体,心想这应当是不追究自己擅作主张,开口将人打发走的行为了。

    花浥南拳头一直死死捏着,听了沈若水的话后,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路长槐,却见对方依旧眼神都奉欠施舍自己一个,他抿了抿唇,沉默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那一身颓丧之气,差点令沈若水都心软了,好在及时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清醒过来。

    而此时,已走到了门口处的花浥南,突然头也不回地低声道:“我已经不是刑司官了,你们不用再叫我花大人。”

    说完,抬脚迈出了房门,再看不到身影。

    沈若水一愣,回过头朝路长槐看去,不出意外地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愕。

    花浥南圣宠正盛,怎么会被撤了刑司官之职?

    难不成……北安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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