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抵达南云
夏日的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幸运”的没有被雷劈的路长槐和沈若水，在雨势渐小的时候便回了马车里，待雨过天晴，天边重新亮起，马车又开始哒哒席卷着泥土上了路。
目标：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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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暴雨浸染的土地泥泞不堪，算是小小耽误了一番他们的进程，再加上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吃饭歇脚，过了近十日才到达南云边境。
路长槐头戴斗笠，站在幽深的峡谷入口，飒飒烈风吹得衣袍乱舞，斗笠下面色苍白几近透明，眉眼之间透着股隐晦的疲倦。
“你在附近寻个住处，把马车照看好，最多两日我们便会出来。”沈若水细细嘱咐车夫道。
峡谷窄小，弯道甚多，这辆马车目标实在太大，而且不怎么方便在这样的地方行进，所以只能选择让车夫在外面守着东西，等他们出来。
前方静立的路长槐听到这里，回头扔给了车夫一个东西，车夫下意识手忙脚乱的接在了手里。
是一把剑。
入手触感微凉，轻飘飘的好似没什么重量，剑柄处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银白剑鞘上却一片空白，只有细微的坑点昭示着这把剑做工或许不太如意，看起来廉价得像是地摊上的便宜货。
……错觉吧，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先生，怎么可能用地摊货？车夫强行忍住了抽搐的嘴角，困惑地看向路长槐，不明白他把剑丢给自己的用意。
“将此剑拿好，不要离身，我们不在之时，若遇到危险，拿着这把剑躲进马车内，可以护你平安。”路长槐清冷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
车夫、马车、车内的物品，都是他的财富，难得开始享受奢侈生活的他，断然不可能让自己的财富受到损害，因此马车和这把剑上都有他留下的禁制，保险起见，还都刻了个小小的阵法。
一旦有情况，自己也好第一时间感知到。
而把随意买的地摊货扔给了车夫，路长槐自然一点也不心疼。
他一路来拿的都是这把剑，“一次”剑知名度太高，万一自己用剑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它的标识，岂不是就暴露了自己？所以“一次”剑一直被他藏在灵海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取出来用。
别问他灵海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就是有。
“是。”车夫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拿着剑躲进马车里就能保护自己，但他还是听话地应了下来。
他们西元人，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就是格外听老大的话。
沈若水静静地看着路长槐的一举一动，没有去好奇说于车夫的那番话，反正在他眼里，路长槐就算现在原地大变活人，他都能接受良好并且找好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师父，我们走吧走吧！”弥弘早就有点蠢蠢欲动了，站在路长槐的旁边躁动不已。
在弥弘眼里，赶路的这十天里，自家主子给他喂了不少苦药，还总是把他按在榻上躺着，不准他动。
虽然主子难得的亲近了自己，会抓住自己的手腕，会有轻轻凉凉的东西顺着手腕跑进他的身体里，让他的手和脚都格外舒服，但是被关在马车里不能跑不能跳还要喝药，他实在是憋惨了！
今天好不容易不用喝药，不用一直待在马车里了，他恨不得立刻去飞奔一圈，大喊一通，好好舒畅舒畅。
“好好好，走吧。”见弥弘这迫不及待的这样，路长槐感到好笑地摇了摇头。
得了路长槐的首肯后，弥弘一溜烟就朝着峡谷内飞奔而去，身形矫健得与曾经判若两人。
路长槐和沈若水不慌不忙地缀在后面，慢慢走着。
“恭喜兄长，看来这些时日你的辛苦没有白费，这么快弥弘便能行动自如，想来待这小子将药效彻底吸收，身轻如燕也不是没有可能。”沈若水嘴角带着笑意，打趣道。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弥弘那小子缺心眼看不出来，他却是眼睁睁看着路长槐在王府里好不容易养上去的气色，这短短几日就败了个干净。
然而他却没有立场说什么，也无权干涉阻止。
路长槐费劲气力才搞来药材，本就是为了给弥弘治疗身体，自己凭什么制止，让他的心血付之一炬呢……
因此，即使他心中郁结，却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是啊，没有白费。”路长槐轻笑着随口应答。
不单单是弥弘，预防蛊虫的药丸他这一路重新赶制了不少，待回了北安就给路以临、云舒和褚羲禾一人几瓶。还有，能替云舒延年益寿的药丸他也已制好，到时候一并拿给云舒，想来这个小老头应该会喜欢。
最后，只剩下阿容的事了，不知道自己最近想的那个方法，到底能不能成功将他和褚唯书剥离开？
且到时候再试试吧。
想到这里，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妥当，路长槐不由微微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似乎，会是个好结局，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不是吗？
至于自己，本来就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使烟消了云散了，也并不会给这世间带来什么波动，安安静静地离开就好。
一旁，听得路长槐的轻语，沈若水隐藏在袖口下的手紧紧收握，掌中银色小瓶上的纹路硌得他手生疼，险险让他稳住了自己的心绪，没有被路长槐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
这是下马车前路长槐递给他的，说是预防蛊虫，让他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路长槐当时那副淡然的模样，好似下一秒就要超脱凡尘随风而去，诡异得像极了在交代后事，一时让他心惊肉跳，不敢错言半句，生怕证实了什么。
沈若水隐晦地用余光打量着路长槐，又在心中认真回想了从他认识路长槐后相处的每一处细节，越想越想不通。
先生身体有异，或命不久矣，但他一直以来强大从容，从未自暴自弃，显然对这世间充满了热爱和留恋。
那么，到底……到底怎么就演变到如今这般境地了？
沈若水想得有些入神，路长槐已能明显感觉到那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已久，他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出言戳破。
算了，看吧看吧，看一眼少一眼，就当是提前让他看个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