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流言四起
次日，黄昏时分，右相府。
“如何了？”
沈禹湾高坐在主位，慢悠悠的品着手中的新茶，烟雾酝氤了他的眉眼，也掩住了他的情绪，旁人丝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问的是坐在一旁的人。
如果沈若水在这里，立刻便能认出，这正是那日在他身上种了鬼气的神秘人。
而那显眼的黑袍，遮蔽得严严实实的风格，阴冷的气息，若是褚羲禾他们也在，一看便知此人和昨夜闯王府结果翻车了的黑袍人是同阵营。
总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死了。”黑袍人的声音喑哑，听着就一股子不祥的味道。
“……这么容易？”沈禹湾喝茶的动作一顿，颇有些惊讶。
难不成他的情报有误，褚羲禾不是扮猪吃老虎，是真的无用？
“是我派去的人死了。”黑袍人依旧是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好似死去的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东西，随意可以舍弃。
沈禹湾惊愕的略瞪大了眼，端茶杯的手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什么？”
他怀疑是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黑袍人没有再说第二遍，侧过头用死气沉沉的眼睛看了过去，这沉默不语的态度沈禹湾立时便明白了。
看来不是他耳朵的问题，他真的没有听错。
“这可是您第一次失手。”沈禹湾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皱眉道。
“不是第一次。”说到失手，黑袍人终于有了情绪波动。“前段时日我归去途中，遇到了一个让我直觉不太好的人，我在他身上种了我的毒，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可就在当晚，我的感知中那毒便消散了。”
“这世上能无惧我们毒的，只有路家人。可那人身上并没有路家的气息，所以我猜想应该是后来被路家的人救了。”
“同理，能让我的人无声无息消失的，也只有路家人。”
显然，黑袍人一直都在隐瞒沈禹湾他们的真实身份，将鬼气说成是所谓的“毒”，替沈禹湾解决一些他解决不了的麻烦。沈禹湾为利益驱使，也不越界去好奇自己不该好奇的，双方光明正大的互相利用。
“路家人？”沈禹湾音量不自觉的提高了些许，眼中已是明显的惊疑不定。“您的意思是说，路家的人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并且九王府中也有路家人在？！”
“不止如此。”黑袍人麻木呆滞的脸上，也鲜有的露出了凝重之色。“普通的路家人绝对不行，能达到这种程度的，至少都得是路家正统血脉。”
沈禹湾呼吸猛地一滞，心跳不自觉开始加快。
路家人，试问这天下谁人不惧？自八百多年前那位传奇人物横空出世，在那乱世中带领路家军杀得列国人仰马翻，血流成河，使得北安周边的列国几百年来都不敢蹦跶。即使那人后来不知因何而消逝，路家的威名却也如同神明一般，世世代代焊在所有人心里，甚至有的人听到路家的名号都能吓得尿裤子。
谁都怕路家的刀悬到自己的脖子上，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本就心怀鬼胎之人。
要不是因为有路家的存在，他们早就将北安拿捏住了，哪还需要精心策划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的去渗透谋划？
而路家正统血脉……
这一代除了那路以临还能有谁？
可是，这不合理啊，路以临因为先皇之死，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清君侧，除佞臣，怎么可能跑到九王府里去？
难道说，褚羲禾与路以临暗中联手了？又或者路以临查到了什么，查到九王头上去了，所以碰巧撞上？再者……路以临查到了他的头上，知晓他要对九王不利？
沈禹湾硬生生被自己的猜想骇出了一身冷汗，英俊犹存的脸庞也在瞬间苍白失色。
见沈禹湾被路家的名号吓成这样，黑袍人嗤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出言嘲讽，而是继续道：“路家现任家主实力确实不错，你们上次给他下的蛊毒也没能要了他的命，但到底是不是他还有待考量，你要稳住，不可自露马脚于他。”
“还有，情报中说的那个疑似被路以临抓去又秘密送到九王府的神秘人，或许也有问题，说不定便与这次的事有关，我们需得分出心神关注一下。”
“明白。”沈禹湾深吸几口气缓和了下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跳，手掌轻飘飘落在桌案上的茶杯上，有些无力颤抖的端起来，动作迟缓的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下肚，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黑袍人也拿不准沈禹湾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左右他只是随口提醒，听不听由沈禹湾自己，反正伤筋动骨想来也动不到他们的身上去，相比那个神秘人，接下来的事更重要一点：
“不过，那个九王府中有人能杀了我的人，说明这个九王也多半有问题，这种不稳定因素，既然我的手段对他没用，那就要你多费点心思废了他了，万不可让他抓住了我们的尾巴。”
“我会的。”镇静下来了的沈禹湾双眼淬满了狠毒，冷声应道。
路家他们暂时没法子动，可一个九王，纵使他手段滔天，谅他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还有那劳什子神秘人，应当不会是路家之人，否则路以临也不会特意下了药抓回去，还秘密交给了九王，那么任凭此人是什么牛鬼蛇神，他都绝不会放过！
黑袍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今日份情报共享任务已经完成，他起身离开了右相府，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沈禹湾没了喝茶的心思，待他走后，便唤来了一个下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下人领了命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褚羲禾，你非要蹚进这片浑水里，那你就别怪我不仁了。
沈禹湾挂着冷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次日，京都流言四起。
“哎哎，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啧，你们的消息怎么这么闭塞啊？一月多前，入住第一楼天字房的那个神秘人你们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住到现在还没出来呢，好多人去蹲了想要一睹真容，都没蹲到！”
“那当然蹲不到了，我听说啊，他是被后来到第一楼的路大将军抓走了！”
“什么？路大将军抓他干嘛？他犯罪了？杀人了？不会是他国细作吧？！”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是啊，后来有人看到那个神秘人又突然在九王府出现了，还与九王相伴而行呢！”（路长槐：不可能，我没穿我那件标志性外袍！沈禹湾：想不到吧，我编的！作者：【狗头】深藏功与名。）
“你这搞得我更不懂了，不是被路大将军抓走了吗？怎么又到九王府了？”
“谁知道呢，他们这些大人物，心里面的心眼子百八十个，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猜透的？”
“……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