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见如故
这个夜晚突然变得很安静。
褚羲禾原本还能听见里面细细碎碎的声音，可忽然之间又什么都听不到。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进入打扰，万一
正在他兀自纠结时，面前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路长槐站在门后，淡淡的说：“进来吧。”
褚羲禾点了点头，步伐焦急地快步进入到屋内，待看到床上的沈若水面色红润，呼吸沉稳，心跳有力，总算放心了些。
他上前去探了探沈若水的脉络，确实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之前康健时更为坚韧，惊讶之余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多谢先生。”褚羲禾转过身看向默然站在一旁的路长槐，郑重朝他行了一揖。
他有很多疑问，比如沈若水到底是中的什么毒？又是怎么解开的？为什么不能留他在一旁？种种问题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却在到嘴边时又被他憋了回去。
算了，问了也得不到回答，若是愿意告知他的话，就不会让他出去了。
正常时期的褚羲禾，向来懂得分寸，也挺有自知之明。
“先生，不知若水何时才能醒来？”今夜褚羲禾着实受了些惊，没缓过劲的他不自觉的姿态都放低了些。
路长槐觑了一眼褚羲禾，又看了看床上的沈若水，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才道：“一盏茶内，便会醒来。”
“劳烦先生在此多等候一会儿，待若水醒来没什么事了，本王自会亲自送先生回房。”褚羲禾倒不是怀疑路长槐欺骗于他，毕竟沈若水身体的情况就切切实实的摆在那里，做不得谎。他是担心沈若水这期间会再生什么变故，总觉得路长槐待在这里他要安心些。
虽然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他愿意相信这种直觉。
路长槐自是没什么意见，他正好也需要从沈若水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是在哪里、又如何沾染上鬼气的？他才好做下一步安排。
于是，路长槐点了点头。
就这样，房间内再次沉寂了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等待沈若水苏醒。
果然，不多时床上的沈若水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褚羲禾眼前一亮，呲个大笑脸便凑了过去，将试图坐起来的沈若水扶起，小心翼翼的将他倚在床头。
沈若水刚醒来，脑袋还有点昏沉沉的，他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除了还有些许乏力，其它的基本都已恢复了正常，那些痛苦窒息的撕扯感，统统消失不见。他看着床边双眼泛着红血丝的褚羲禾，心知自己这次肯定把他这位挚友给吓坏了，便安抚性的冲褚羲禾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说完，他又看向了一旁安静站着不言不语的路长槐，伸出双手，郑重的朝路长槐行了一礼，道：“多谢这位先生救命之恩。”
王府的事大大小小他都知道，褚羲禾做了些什么事也从不瞒着他，因此，他不需要多问，端看路长槐这不俗的样貌气质，便知他是谁。
“举手之劳。”
路长槐回以温和浅笑，无视一旁看见他笑颜后诧异的瞪大眼的褚羲禾。
“先生好生偏心，对本王不假辞色，可怎么与若水不过初次见面便笑颜以对？”褚羲禾摇头叹息，一副被伤透失望的模样。
“王爷见谅，在下对这位公子一见如故，心生欢喜。”路长槐最近已经习惯了褚羲禾时不时的戏瘾，没有了一开始的惊讶感，他笑容不减，视线从褚羲禾身上扫了一下便移开了。
一见如故？
褚羲禾自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脑袋转的很快，一会儿是“一次”剑，一会儿是他奇怪的病，一会儿是先前他触碰到沈若水后，沈若水奇怪的反应。
尽管脑袋里已经乱得快要打起来，褚羲禾面上却半点不显，他自然而然的跳过了这个话题，看向床上正含笑看着他们斗嘴的沈若水，收敛起了不正经的模样，严肃问道：“若水，先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问到这个，沈若水的笑意也急速敛了下去，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略有焦急地问：“唐幼呢？”
醒来后脑子里乱乱的懵懵的，他都快忘了这茬了。
这次若不是唐幼拼死相互，用轻功带着他死命逃跑，而那个神秘人又不知为何没有追赶他们，他这次是定然无法活着坚持到王府的。
“你放心，他没中你这个毒，只是有些力竭，保住了一命，管家在安排人照顾他。”知道沈若水向来看重身边人，褚羲禾自然是也没卖关子，赶紧回答了好叫他放心。
沈若水心下松了一口气，若是唐幼受他牵连，白白丢失了一条命，他怕是会寝食难安。
还好还好。
沈若水调整了心神，这才回答方才褚羲禾的问题，路长槐也连忙悄悄竖起耳朵听。
也不知道是觉得他翻不起什么波浪，还是觉得这些东西被他听到了也无所谓，总之房间里那俩人都没有叫他出去，他也就不动不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静的听故事。
“我和唐幼本是一路朝着王府来，向你详细汇报一下青衣客的情况，并找你商讨一下有没有救回老板的法子。”
一时间，房子里只有沈若水娓娓道来的声音。
“大概是傍晚时分，就在我们快要到王府时，有一个黑影快速朝我们奔来，他全身上下包裹得特别严实，靠近了还能感到他身上刺骨的寒意。我原本没多留意他，谁知与他擦肩而过时，我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恰巧，那东西我认得”
说到这儿，沈若水看着褚羲禾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右相，沈禹湾。”
他眼中骤然爆发出的强烈狠意，连路长槐都吃了一惊。
褚羲禾听得呼吸一窒，他伸手抓住沈若水用力握成拳的手，似是在无声的安慰。
沈若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勉强一笑，接着道：
“那个人实在奇怪，让人单看一眼便心生不安，又拿着沈禹湾的玉佩，我即便注意到了他，却也没想跟他碰一碰。可没想到那人如此敏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路过我们身边时，突然攻向我，幸好唐幼反应快，与他纠缠了一会儿，便找到机会用轻功带着我逃跑，这才能有命回到王府。”
他寥寥几句说的简单，可这其中惊险，怕是只有现场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褚羲禾听得皱起了眉头，只觉这事情大有蹊跷，先不论那神秘人是谁？为什么会与右相有牵扯？单就说此人攻击了沈若水，朝他下毒，可同他纠缠打斗的唐幼为何又没事？而且，又为何没有追踪他们？
一切的一切，都布满了疑点。
褚羲禾头疼的甩了甩脑袋。近月来北安发生的一系列事，总给他一种这背后似乎有一双神秘的大手在默默推动这一切的感觉。
压抑又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