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意外变故

    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氛围却相较于方才自然了许多，各自饮酒喝茶吃菜，好不悠闲自在。

    然而多事之秋，万年不变的定律，安宁总是会被打破。

    眼见一桌菜在两人的努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褚羲禾放下筷子，拿起一旁托盘上的湿毛巾轻轻拭了拭嘴，又净了手，对还在喝酒的路长槐正待说什么，却听得外面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本来酒楼里有人来往实属正常，可这声音却让褚羲禾直接变了脸色，硬要说出个所以然的话，大概是惊讶，亢奋，还带点凝重。

    这来者是谁？竟让这褚羲禾这般反应？

    路长槐饶有兴趣的放下酒杯看向门口，流光沉入双眼，透过层层房屋墙体，他清晰的看见有两人正缓步往这个方向走来，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两人相貌有七分相似，周身气度却是截然相反。其中稍年长之人眉目清俊柔和，看起来爽朗和气，另一个人面色冷峻，眉目森然，身上的戾气毫不加掩饰的散发着。

    如果说路以临的冷漠带给人的是沉稳敬重，令人心安的话，那么此人的冷漠便是生人勿近，意味着杀伐麻木了。

    “这倒是失策了……”褚羲禾喃喃着，见着劲敌的兴奋感慢慢隐去，他转过头朝路长槐低声道：“方才我们聊的正主和他哥哥来了。”

    这确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平日里那花浥北不轻易来酒楼，花浥南更是自那事之后甚少出入在此处，没想到今日自己一时兴起跑过来，竟然就让他碰上了这极少几率的事。

    “一国王爷，竟还怕本朝邢司官？”路长槐不解他如此忌讳花浥南的原因。

    褚羲禾顿了顿，平静的答道：“这人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手中还有我皇兄在世时御赐的免死金牌呢。”

    路长槐皱了皱眉，却又听褚羲禾继续道：“况且，我没实权。”

    倒不是说怨，这结果本就是他这二十多年来谋划得来的。他无心那九五之位，所以为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安然存活，他就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

    他跟花浥南向来不对头，出入酒楼能膈应他他自然开心，可是如今在这里的不止他一人，就花浥南那疯样子，也不知若让他碰见了先生，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褚羲禾思索着，将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噤声，接着便一脸严肃的盯着房门。

    只要花浥南没有发现他在这里，那么他们避开他悄无声息离开这里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就不要平添不必要的麻烦了。

    脚步声渐渐清晰了些，说话声却渐渐停了下来，显然两人认为接下来的事情不太适合在外面谈，于是都歇了嘴准备进入房内再说。

    两人距离他们所在的房间越来越近，虽然清楚花浥南不可能透过房门看见他们在里面，但褚羲禾还是将心中的警惕拉了起来。

    突然，其中一人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另一人只好急忙也跟着停了下来。

    “小南，怎么了？”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不明白身旁的人为何会突然如此。

    路长槐和褚羲禾同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不好的预感。

    “褚羲禾！”门外传来了一咬牙切齿的声音，里面饱含的森冷连路长槐都心惊。

    这手上得有多少人命才能有如此大的戾气？

    被唤到名字的褚羲禾心中咯噔一下，神色变了变，想不通这花浥南怎么发现自己的。

    但他倒也毫不慌乱，这花浥南终究是不敢跟他撕破脸皮，如今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他只能护好房间里那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先生，免得他被迁怒。

    于是，路长槐就免费看了一场神奇的“变脸”。

    在他面前一直肆意腹黑的褚羲禾，抖抖衣袍，原本白里透红的脸蛋瞬间失去血色，挺直的脊背微微下压，抬起的袖口掩在唇边，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撕心裂肺的咳嗽。

    仅仅眨眼功夫，路长槐就看见一个生龙活虎的正常人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病弱样，他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呆滞了一下。

    对啊，这才是人们口中的那个九王啊。

    褚羲禾还不忘抽空看了看他，见他一副深受惊吓的样子，狡黠的冲他眨眨眼，转头继续扮演着虚弱。

    没有给路长槐太多适应的时间，几乎在褚羲禾将头转过去的瞬间，房间的大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两人一同抬头看去。

    一袭黑色官服的俊美男子正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后面是刚快步走过来的青衫男子，他似乎想拦住黑衣男子，脸上写满了疑惑和焦急。

    显然，黑衣的便是邢司官花浥南，青衫的是他哥哥花浥北。

    “咳咳……咳……”似被扬起的灰尘刺激到了，褚羲禾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手掩着嘴，一手死死抓住桌沿，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

    路长槐心情极其微妙的看着褚羲禾，他都怕他真的会咳背过气去，忍了又忍才没有手贱的给他递茶水。

    好在这褚羲禾就像身边长了眼睛，松开抓桌子的手，准确无误的抓过桌上的茶杯，急忙饮下。

    这口气总算是随着茶水的下肚，顺了过来。

    褚羲禾放下茶杯，捡起自己丢掉的皇家礼仪，端坐着，朝正阴恻恻瞪着他的花浥南优雅的笑了笑，“礼貌”的打着招呼：

    “好巧啊，花大人也来这里用膳？”

    花浥南哪不知他病弱皮囊下的阴险心思，于是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尖锐的讽刺，“堂堂九王，放着府中的山珍海味不吃，屈尊降贵来这小酒楼，这怕不是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吧？”

    若是眼神能杀人，褚羲禾估计早就被这眼刀给千刀万剐了。

    可褚羲禾面色虽然苍白，却半分没受影响，甚至还笑得更温柔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花大人有所不知，本王啊就好莲花鸡这一口，尤其是樊怡楼的莲花鸡……”

    话还未说完，花浥南浑身戾气更甚，眼中已尽是杀意，身后的花浥北再沉默不住，连忙上前将花浥南拉到身后，朝褚羲禾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温声道：“舍弟言语多有冒犯，还请九王大人有大量，饶恕他的无心之失。”

    被打断的褚羲禾倒也不生气，顺着花浥北的话便想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他看了看花浥北身后神色憋屈不耐的花浥南，比起用莲花鸡的事刺激他，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