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伴而行

    手腕上不容忽视的紧缚感拉回了路长槐有些飘飞的思绪，他不适的皱了皱眉，见褚羲禾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过分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道:“还请王爷放手，在下自己会走。”

    褚羲禾停了下来，回头定定看了他几息，像是在确认他这话的可信性，无奈兜帽遮得太严实，除了一个精致的下巴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其它的他一概看不到。

    算了，来日方长。

    褚羲禾略有些可惜的松开了手。

    路长槐几乎在他刚一放松力道的瞬间便将手收了回来，也没有去查看自己被捏的手腕和被灼烧的手背的情况，连忙将自己的手臂重新隐藏在了外袍之中。

    见他反应这么大，褚羲禾原本随意的姿态略有些紧绷，他将目光移到路长槐手腕的位置，隔着外袍他也看不清情况，便皱着眉头不确定的问道:“我不会又将你弄伤了吧？”

    瘀伤最难消，更何况还有刀伤，短短几日定是没有好全，经过刚才那一番拉扯，搞不好伤势加重或者重新裂开了呢？他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

    待他摊开自己手掌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沾染后，这才觉松了口气。

    “王爷还真是跟我这只手过不去，您若着实喜欢它，不如砍下去放在床头，日日伴您入眠。”路长槐倒也没真的恼，这点伤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灼伤的手回到阴暗后正在灵体自行的修复下极速愈合，先前的伤也早已好得七七八八，只是此时的他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事不生气可说不过去。

    理亏的褚羲禾悻悻摸了摸鼻子，他倒是也发现了，自从见了这人，自己可没少干拉拉扯扯这种失礼的事儿。他以前甚少与人接触，倒是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这种嗜好？

    要不他找时间再拉别人试试？褚羲禾诡异的自我怀疑了。

    他不再多言自讨没趣，干咳一声转身默默充当带路人，路长槐也说话算话，没有扭头往回走，安静地跟在了他身后。

    途中，褚羲禾随手拽了个小厮，吩咐去取伞过来，小厮应了后跑开，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进入无言期。

    褚羲禾早慧，自幼便懂得藏拙，周旋于各兄弟势力之间，“病秧子”更是硬生生假扮了近二十年，心性不可谓不坚毅，这才毫发无损的在各种阳害阴谋中存活到现在。

    这也造成了惯于维持假面的他，反而不知如何普通的与人相处。场面话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来，甚至能屈能伸，可这日常唠嗑儿活跃氛围什么的，他是真的无计可施。

    路长槐看出了这一点，却并不打算缓和自己的态度。虽然说他内心其实对褚羲禾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因为这人有张好看的皮囊所以他反而更多了分容忍，但毕竟这是皇家人，他可不想跟皇家再沾惹上任何的关系。

    因为那往往代表了──麻烦。

    生前的错误，不应当一犯再犯。

    两两无言的走到了王府门口，在门后方站定。王府大门自是高大恢弘，站在檐下，烈阳被遮挡个干净。

    褚羲禾看向路长槐，路长槐心领神会，慢条斯理的解下长袍，将其搭在臂间，又细致整理了一番衣襟，便老神在在的立在那里，面上一片平静冷淡。

    赏心悦目好像一幅浓淡适宜的泼墨画。

    两人站了没多时方才那小厮便拿着伞跑了过来，褚羲禾抬了抬下颌示意小厮将伞拿给路长槐，小厮自是恭敬的递上。

    路长槐接过伞，顺手将臂间搭着的长袍递给了小厮。托褚羲禾的福，这府中无人不识他，也无人不晓他住处，小厮自会将这长袍送回他住房。

    撑开伞，只见伞面着画是一幅深渊墨兰图，一如王府内的风格，风雅别致，没有过多色彩渲染，倒是格外合路长槐的胃口。

    褚羲禾灼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撑伞而立的人，眼中既透露着纯粹的欣赏，却又暗含怀疑：这样一个人，他怎会闻所未闻？

    虽然怀疑，他却没有多说什么，见路长槐朝自己看来，这才惊觉自己已傻站了一会儿了。

    略显尴尬的移开目光，他连忙负手往府外走去，单看那风轻云淡的神色和正常速度的步伐，还真没人能察觉出他那一瞬的窘迫。

    路长槐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褚羲禾却放缓了脚步，与他并排而行。

    王府外的街市对常人有着严格的管控，五十米开外方能依稀看见行人，百米之外才有零星商贩。他们能远远望见王府，却不能随意靠近王府范围。

    甫一踏出府，便有三三两两的视线落在了这边，而后又连忙移开，生怕多看一眼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哪怕是传说中脾气最温和的九王，他们也不敢放肆。

    这些人临近王府，清楚二人是从府内出来的，自然不敢多加冒犯，可远离王府的就不一定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到王公贵胄。

    皇室的金贵体现在各个方面，平日里大多的出行都是宝马香车，前呼后拥，所以反倒不如官员和将者让百姓熟知，像现在这样如同如同普通人一样两两结伴行走在街道上的情况，更是极其少见。

    保护的人得了命令只敢远远坠在暗处。

    褚羲禾拉人上街只是兴之所起，虽然这路长槐的真面目其他人无从识得，可他也不想故意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因此他避开了最繁华拥挤的路段，带着人尽量往人少的街道走。

    可毕竟是京都，北安最中心最繁盛的都城，即使人再少也少不到哪儿去。因此，自走出王府范围后，这流连在二人身上的视线便没有间断过。

    这些视线或惊艳，或疑惑，或欣赏，或炙热，虽然对于其中一人大晴天撑伞这种行为感到不解，甚至脸也被伞面遮了大半，但光看这二人的衣着举止便知不凡，无论走到何处都能瞬间抓住人们的视线。

    更何况这撑伞之人，那隔着伞面都遮挡不住的周身气度，温和清雅，瞅着跟仙人似的，让人着实忍不住多看几眼。